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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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蘇爾已經聽到了野獸的咆哮聲。米爾身後那個幽深的門廊,原來是為死亡的使者鋪路的。一頭眼睛血紅的雄獅,就在米爾的身後,一隻爪子已經高高舉了起來。

曼蘇爾直覺地想奔過去,但又停住了。只要一有人有動作,那頭明顯是已經被人餓了幾天的獅子馬上會撲倒它的獵物的。緊接著…他不敢往下想去。

“你寵愛的那個祭司,他馬上就會被撕扯得血模糊,面目全非。陛下,怎麼樣?你如果現在過去,結果也是一樣的。不,被怒的獅子會更瘋狂。”曼蘇爾絕望地看著庭院的對面。那個黑暗的閃著燭光的門廊在他看來完全是地獄的入口。米爾的臉龐在燭火下依然像個美麗的幻覺,角微微地上揚,帶著一個寧靜的微笑。

不,他怎麼可能還沒發現身後的獅子?那帶著腥臭的濃重的呼就在他身後,金黃的鬃已經觸到了他的臉頰。卡莉開始大笑起來,她笑得像個瘋子。

“你愛他,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從嫁給你那一天就在愛你,我是被迫嫁給你的,但是我愛上你了,你只把我當作一件工具,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愛上任何人,所以,我不在乎,但是,你愛上了,你愛上他了!一年多以前的那一天,我見到你那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就知道了!你愛他!我本來不想殺他,我要他淪為一個奴隸,然後我就會看到你厭棄他,去找你的下一個新寵,可是,我沒想到,你還是一樣的在意他!”曼蘇爾耳裡聽著她瘋狂的嘶叫,但他的眼睛,卻呆呆地停在米爾的身上。

米爾慢慢轉過身,他的右手從寬大的衣袖裡伸出來,五指如同象牙雕成的藝術品,美好地伸展出一個動人的姿態。

他把手放到獅子的頭上,輕輕地拍了拍它的頭,咆哮著的雄獅發出一聲低沉的叫聲,慢慢在他腳下趴了下來,靠在米爾的腳邊,溫順得不像一頭獅子而像是一隻巨大的貓。

米爾伸手在雄獅的脖子上,玩著它的鬃。按說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可是那頭獅子竟然似乎很享受,伸出舌頭像狗一樣去米爾的手。

米爾朝曼蘇爾微微一笑,他的眼睛裡,有白晝,也有黑夜。

“陛下,不用擔心。你忘了,我是個祭司。當你把兩件聖物還給我的時候,你就把屬於我的權力全部還給了我。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這座富麗堂皇的波斯皇宮在一夜之間變成只有亂石的死城,讓這個像天堂一樣的花園變成貓頭鷹和蝙蝠的棲居之所。

你知道嗎,我們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能再等回黃金之書,可是,陛下,你完成了我前代的無數祭司夢魅以求的宿願。”他的另一隻手,緩緩地在前的黃金之眼上游移。然後發出了一串古怪的音節,隨後用波斯話重複了一遍。

“擁有我你將穿越時間和死亡之門。這是呂底亞每一位祭司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我們甚至不惜向神獻上身體和生命。陛下,而我,獻給了你。事實證明,我沒有錯。”曼蘇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他手中的黃金之書,和前的黃金之眼在燭火下閃閃發光。瑪拉達的警告是對的。所以他能夠再次平等地對視自己的眼睛,所以他換回了祭司的長袍等待自己。

“你如果恨我,為什麼不殺了我?”曼蘇爾問他。米爾又微笑了。

“陛下,我殺不了你。蓋吉斯魔戒已經選擇了你作它的主人,我也是它的僕人,我只能永遠臣服於你。

你如果要我作你的奴隸,我還是隻能聽你的命令。相信陛下不會命令我用咒語毀滅波斯皇宮或者你的軍隊吧?所以,我的咒術只要在你身邊,就永遠等於無效。

當然,除非有不自量力的人想來打擾我的安靜。”他的眼光掃向卡莉“曼蘇爾,讓開,我不想看到你為了這個女人而來跟這頭獅子搏鬥。

我需要她的血來作為祭祀,如果你不希望看到因為你的拒絕而看到更多的血的話。

況且…你應該還沒忘,你曾答應過要給我一個待的。”卡莉恐懼地看著那頭已經站起來對著自己奔來的獅子,她比誰都清楚那頭獅子為了今天的謀殺已經餓了好幾天,還吃了藥。

她抓住曼蘇爾的手臂,哀求地叫:“陛下!救救我!別讓那頭獅子把我撕成碎片…”米爾又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嘲的眼神,讓曼蘇爾猶豫了一下。這是一次致命的猶豫,頃刻間,他聽到了女人悽慘之極的叫聲和身體被活活撕裂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米爾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那頭滿身都沾上了鮮血的雄獅,再一次溫順地伏在他的腳下。

“陛下,不用擔心我會害你。你可以去問瑪拉達,他會告訴你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像以前一樣用黃金的鎖鏈把我鎖住,讓我跪在地上服侍你。”曼蘇爾盯著他,問他:“為什麼?米爾,為什麼?”米爾朝他伸出一隻手。

“陛下,你答應過我的,要抱我一直到那個全是鏡子的房間。在那裡,我會告訴你的。”金絲絨的地毯,點綴著翡翠,珍珠和黃金。

房間並不大──以波斯後宮裡的那種窮奢極侈來衡量的話──從天花板一直到牆壁都貼滿了亮晶晶的鏡子,整個房間就像是一個鏡子的

曼蘇爾進來的時候,看到前那一幕銀的帷幔被放了下來。非常輕,非常薄的細紗,是一種非常珍貴的質料,薄到能夠把一幅又長又闊的細紗從一隻戒指裡面穿過去。

像神話中的蛛網,緻縹紗而不可捉摸。像天上的雲霧,飄浮而變幻不定。

帷幔裡面是一張銀的大。透過朦朧的燭火,隱約可以看到上躺著一個人。曼蘇爾的呼急促起來。他開那層輕紗,走了進去。米爾已經沐浴過,脫掉了那件淡金的繡著繁複的深花紋的衣袍。

他穿著衣服,是一件透明的長袍,就像是被水溼透了一樣貼在身上。這比不穿更誘惑。他半側著身斜向在上,身體的曲線完完全全地暴在幽暗的燭光下。

雪白的絲綢和錦鍛的單像是白花,而他就像是睡在海上,輕盈而隨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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