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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野恍惚向窗戶看去,外面秋葉但落,離枝化土,青枯的草地上蕩著湯姆的吹笛聲,而後他身體裡的什麼東西就跟著他跳起舞來,越過山丘,去往遠方。

那風呼喚他的名字:“阿野……”那雲向他招手:“阿野……”笛聲裡有女人溫柔的回眸笑聲,伸手來牽他:“阿野……”幻象如同泡影,那邊是妥善之家,是深夜教職工院裡的一盞暖的燈,男人讓孩童坐在肩頭:“阿野……”他們舉著風車從走廊下跑過,高高躍起拍一把廊下的風鈴,冰脆叮噹響,幼時的夥伴們喊他:“阿野!”老巷裡穿過二八大槓,車鈴聲像豆花甜,白裙子的愛笑女人一手輕捏帽簷,一手收卷著長裙,出涼鞋白襪,坐在他晃悠悠的自行車後座上笑得開心:“阿野,我們家阿野長大了!都能載我了呢!”那些聲音在夏時節明媚的陽光裡融化成一片光,光野裡是大片大片的花田,每一朵花都勾住他的衣襬和手指:“阿野……阿野……阿野!”他們看著他,笑著溫柔著向他伸出手,聽不見聲音,只看見口型在說:“來,走啊……跟我走啊……”他媽媽溫柔地笑臉和記憶中不差分毫,輕柔地問他:“你不想我嗎?”她寬沿的遮陽帽上彆著白紗做的玫瑰花,簇擁著,映襯著她美麗的面龐。

桑野覺到他不能動,他沒有辦法移動分毫,只拼命想要去牽住母親的手,掙扎著想要抓住她的溫柔,抓住她對年幼孩童的疼愛,抓住她的依依不捨和眷戀。

然後她猝然倒下去,被一滴血擊中、染紅,乾了血,迅速乾癟下去,風一卷就將她變成齏粉。

盛夏涼絲絲的甜豆花晃在瓷碗裡,驟然從桌上翻倒,瞬間滾落下去砸成一地碎片,炸開瓷片的聲音同樣清脆。

眼前的幻景破碎,染紅帽簷上的白紗玫瑰,花田裡每一朵玫瑰都用尖刺藤蔓勾住他的衣角和手指喊著叫他:“不要走!”它們纏住他的腳踝,纏住他的小腿,泥地深陷把他一點點沒,刺藤捲住他的身體,紮緊咽喉刺破眼睛把他往下拽。

桑野劇烈掙動起來,腸胃裡反胃的噁心讓他徒然乾嘔。

上他睡得十分不安穩,噩夢侵襲,他像瀕死缺水的魚,彈動著輕微搐。

乾燥的手掌抓住他的手:“阿野……”他被晃醒了,咬緊的牙齒陡然一鬆,桑野大口氣起來。

沒有夏之盛,此時是深重的夜晚。

林烝托住他的後頸:“阿野,別怕……”熱巾隨時待命,林烝給他仔細地擦了臉,仔細擦掉他臉上的淚痕。

溫熱很好地安撫了他。

“別怕……”林烝聲音很低。

桑野覺著右腿很痛,石膏裡他的腿很疼,一彎也不能,他額頭上冒著汗。

林烝把他放平,把他腳下墊著的枕頭重新整理,好讓他更舒服一點。

林烝的臉上還有被傅知非打出來的痕跡,臉上青了一片,嘴角也掛著傷。

是了,他從陽臺上跳下去了。

二樓,不算高,跳下去的時候還有點。不過摔斷腿就不太了。

林烝被他嚇住了,整個人都十分陰沉,幾乎就要從陽臺上追著他跳下來,之後把他抱上傅知非的車,舒望也在。

他們一路奔往醫院,打好石膏之後傅知非和林烝在病房裡吵了起來,兩個人都是話不多的狠角,三言兩語不顧就打了一架。

林烝沒認真動手,幾乎是單方面被揍,唯一給了傅知非一拳是因為傅知非說他不配和桑野在一起,而後被舒望看見還還了他一腳。

桑野示意林烝搖起病,開了盞暖黃的檯燈。

他現在看見林烝臉上的掛彩都覺得好笑。

當時他說了什麼來著?桑野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鐵石心腸,是捂不熱的白眼狼。

他們打架那會兒被路過的孩子看見了,小男孩怯生生問他:“疼不疼?”桑野無狀散漫地回答他說:“活著才疼呢。”一句話把周圍的幾個人都說白了臉。

桑野有一種想菸的慾望,最後忍了又忍,敲著輪椅扶手說:“活著一直都疼,偶爾快樂兩下也是假象。”

“如果你身邊有家人,有朋友,你死了他們會來弔唁,會哭,會難過,會讓你心疼得都不忍心離開,死就比活著更疼。”

“如果你身邊誰都沒有,他們不會來哭你,不會關心你,不會為了你打架,連送醫院都懶得送你,而且你也不在乎,死和活著沒什麼兩樣。”

“如果你身邊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可以停靠的人——”桑野看向林烝,放肆挑釁,犯的是“故意傷人”的罪行。

他調笑著聳聳肩,萬分可惜地道:“——那就完蛋了。”

“你會想束縛他,把他綁在你的身邊,嵌進你的血,你會想養著他,又會想喝他的血。”

“你會把他關進你的別墅裡,斬斷他和外界一切的聯繫,控制他的一切,像是在馴養一隻寵物,作為你最後的救贖。”

“你對他的喜愛是因為你想要而不是你願意,你對他的容忍也限於豢養而不是口上大言不慚說著的愛。你本就不愛他,你只想讓他成為你對生活的眷戀,填滿你空虛的餘生,然後讓兩個人同時失去自由。”桑野停頓片刻,審視自己罪惡醜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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