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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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軒狹小而簡樸,旁有潺潺泉,並栽種著芬菲的花草,雖不及惜香閣擺設華麗,但清新簡單,被驅逐至此,慕陽反而到怡然。她努力地將心思轉移到照顧蓊薆的綠意上;唯獨不曾再看見那個傲岸無邊、氣勢凌人的郡王夫君。

不需要再去伺候,似乎是讓她得回了些什麼,然而失去的,卻更多。脆弱如琉璃晶玉的心,讓慶炤的慍怒冷語刺裂,一片片碎散四方,攏不回也填不上,像是剜了她心口一大塊,那樣血淋淋且痛徹心扉…

在清言軒的子,時間彷彿靜止,唯有升、落能證明光陰亙古不變的栘轉…

原本可能平淡一世的生活,卻在一天宜嬤嬤的到來,又被打亂。

“福晉,今兒早郡王爺上朝之前,代了老奴些許該辦的事,老奴這是來執行的。”慕陽眉頭一皺。慶炤已經把她趕得遠遠的了,卻也不放她清靜?

“是這樣的。”宜嬤嬤的吊眼傳來銳利目光,“王爺代,先前要福晉您當個侍婢,現在即便王爺不在府裡,您也該儘儘侍婢的職守,做些平常的事務。”這更令慕陽如墜入五里霧中,嬌俏的小臉充滿疑惑而不得其解。

“郡王爺要老奴派您去做搬柴、洗衣、打水…這些一般的『小事』。”宜嬤嬤口氣平穩得像是沒什麼。

搬柴、洗衣、打水…這些都是低下的賤奴在做的呀!他…

“不行!”多潾站到慕陽身前,為護主而力爭。

“格格是福晉,怎麼可以讓她去做那些活!”而慕陽則是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虛弱地呼喊:“不…他怎麼可以…”她幾乎要癱倒,頓時間湧來無盡的鬱恨凝聚在心頭、籠罩在身上;他要死她嗎?

不料接著聽聞一道似曾相識的板聲傳來,隨即是多潾的慘叫:“啊喲——”她一回頭,驚見寒著瞼的宜嬤嬤手上執著曾見過的長板,可憐的多潾身上已經吃了一板,痛徹心脾。

“多潾!”她拉扶住最親近的丫頭,怱覺身陷絕境。

“福晉,郡王爺代老奴,先前定下的規炬不變,全由老奴貫徹;您若不肯照規炬來,您身邊的人就要幫您挨罰!”慕陽看著宜嬤嬤,從她凜然的表情,望見了慶炤的狠殘——郎心狼心呵!無依的晶瑩淚滴串串靜聲滑落,心也早已涼透。

她鎮定的回應,“既然他要我做,我做就是。”低頭順從的同時,她的心中亦無言吶喊著——慶炤、慶炤,待至天理得以昭彰的那一刻,我絕對要讓你後悔莫及!

宜嬤嬤得意地冷笑,當下便領著她倆前去派做差事。

首先是到柴房去,那裡有已經劈好,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柴薪。

“福晉,您今兒個上午就先輕鬆些,把這堆柴搬到廚房外頭去吧!”宜嬤嬤很輕鬆的說,又看了看旁邊福晉專屬的丫鬟,“你可以幫忙,但是福晉不能做得比你少!我會在旁邊瞧著。”她晃了晃老皺的手中拿著的板子提醒,“王爺代,如果不合意,老奴是可以全權決定的。”柴薪表質重,慕陽細皮白的手掌很快就被磨出血絲,滿身大汗、疲累沉重;這才發現,郡王府竟是這樣大,廚房和柴房隔得那麼遠!

每走一步,糙的柴樹皮就多震磨一下,疼痛加倍;加上沙土摩擦侵入,讓她苦痛加倍。

搬了幾回,細心的多潾看出她的不適。

“格格!”多潾拉住她,心疼的說:“您是不是又哪裡惹了王爺生氣?晚些等他回來,跟他賠個不是,或許就不用受罪了…”慕陽痛出眼淚,看著滿堆的柴薪,幽幽地言道:“他做事從來都沒有原因的,不是嗎?”從她嫁入成端郡王府以來所見和遭遇到的,這個成端郡王爺的作風,早超出了常人應有的思考邏輯。在這個府裡,他就是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理由、不需原因。

“福晉說的對!”宜嬤嬤在一旁冷眼旁觀,出諷笑的模樣,“王爺也說了,這事兒是說了就算,其他的都不許再提。福晉只要好好幹活,什麼抱怨話就都免了,王爺不想聽見那些。福晉可記住了?要是讓王爺聽見了不想聽的羅唆話,會怎麼做…這可就不是老奴能擔保的了。』“知道了。”她除了照做以外,還能如何?

“那就請您快搬,別偷懶!”宜嬤嬤下了強硬的指令。

就這樣,慕陽又攬起一捆柴火往廚房走去。

到了半途,幾個手抱放著待洗衣物木桶的洗衣丫頭擦身而過,硬是撞了慕陽一下,讓她柴散人倒。

一個笑說:“喲!這可不是咱們那個被貶成賤婢的福晉嗎?真是對不住啊!”賤婢…如此刁刻的話,令她心裡好像被刺了一下…

“生得真是狐媚,難怪還沒出閣,就跟了別的男人。怕是你勾了別人吧?”另一個睥睨著她說道。

這回慕陽到被人在心上劃了道口子,又剌又痛。她無力息著:“住口——”

“你們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對福晉說話!”多潾丟下手上的柴火上前護住她,對著那些丫頭大罵。

“看看,賤婢的奴才在罵人吶!”一個丫頭笑得更猖狂,不客氣的對多潾叫囂,“你的主子和我們一樣是做活的奴婢了,你又是賤婢的奴才,也算得上是我們的奴才羅!”見一旁的丫頭們深表贊同,那囂張的丫頭再說:“那…咱們這些主子,是不是該好好教訓這奴才呀?”話語一出,身旁的夥伴紛紛上前來圍住多潾,對她又踢又打又捏的,惡狠狠欺負一番。

“住手!住手!”慕陽見狀慌張前去阻止,但對方人多勢眾,一場混亂就是停不下來,反倒還欺上了慕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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