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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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在清晨起,喝了第一杯咖啡,完全清醒之後,獨自咕噥著,坐在沙發上閉起眼睛,用後腦的個人接口接通中心電腦,打算與實驗站上的龐貝作每
例行的聯繫。
龐貝沒有回應。
老頭子閉起雙眼後,覺自己已經由家中瞬間到了同步軌道站裡——當然這是中心電腦虛擬的環境,而不是離地球三十八萬公里遠的真正軌道實驗站。
艙室空間狹小,失重的覺
真。老頭子像個氣球一樣飄了起來,他慌忙划動幾下胳膊,抖抖腳,立刻換上一雙底面帶搭鉤的工作鞋。他覺得自己像只老螃蟹,四肢並用爬下牆壁,雙腳終於粘住了地面。總是記不住,他咕噥著。
龐貝沒有趕來與他會面。別急,他想,信號由地面發往空間站,再發回來,要有好幾秒鐘的時間,而且龐貝也許正忙著早起洗漱。
三分鐘後,老頭子開始不安了。他穿著搭鉤鞋的腳笨拙地在地板上邁動,飄飄搖搖地踱著步。
艙內十分窄小,貼壁固定著工作設備、食品櫃、臥具、拉出式浴箱,還有那一排裝著實驗動物的容器。那些動物在失重狀態下顯得侷促不安。
蒼蠅、蜘蛛、小蜥蜴都養在小型玻璃罐裡,籠中有一隻黑貓,一個大玻璃缸中是那條爪哇眼鏡蛇,它正盤在缸內固定的橫杆上。在動物名單里加入黑貓和毒蛇是老頭子的意見,據說這體現了他獨特的美學觀。實驗人員也都不反對。
窗外,遙遠的蔚藍的地球懸在太空,孤獨而寧靜。老頭子肥胖的臉上滲出了汗水,汗水並不往下
,而是匯聚成幾個大滴在他臉上滾動。
他退出了中心電腦,回到自己家的客廳。
老頭子的家在城市東南角六十八層,而宇航中心在西南角,一百二十二層。他乘電梯和隔離自行道趕往辦公處。這是早上七點,自行道上人很少,他後悔出來之前為什麼沒喝第二杯咖啡。三十分鐘後,他到了宇航中心,用密碼登記卡通過了三道大門,走到中心內部電梯門口,按下電鈕。
“對不起,我出了點小故障。”電梯說,作為一臺通用機電裝置,那說話腔調好像油滑了點“請用二號電梯吧,它是我兄弟。”老頭子邁著笨重的步子儘快往二號電梯走去。他背後又傳來那個人工合成的聲音:“給我兄弟帶個好!”二號同樣饒舌:“你去哪兒?”
“六層。”老頭子心不在焉地說。
“哪個處?”電梯刨問底。
“實驗處。”
“噢!那你應該坐一號上去。坐我的話,你出了門還得穿過六層的生態花園。”
“一號壞了。”
“噢!可憐的哥哥。他就是不如我這麼經用。”電梯說得沒錯。老頭子氣吁吁地穿過生態花園,在橫貫花園的小溪盡頭,一個人工瀑布嘩嘩作響。老頭子盡力一跳,跳過一米多寬的小溪,掏出手絹擦擦汗,走向實驗處。
秘書處對他的來到表示驚訝——這位元老平常都是在家辦公的,很少出現在這裡。
老頭子說:“咖啡!”頭也不回地拉開辦公室的門,把熊一樣的身軀擠了進去。
個人接口技術投入使用之後,老式的可視電話漸漸被淘汰,可是辦公室裡仍有一部備用的。
老頭子坐在電話機前,接過秘書遞來的咖啡,一邊飲一邊撥通軌道實驗站的號碼。沒有人接電話,屏幕上是一片白點“嘟嘟”聲單調地響著。
龐貝肯定出事了。
必須找個人去軌道實驗站看看,把那兒的工作接替下來。
在實際作人員奇缺的今天,老頭子手下卻掌握著三名宇航員,這是對實驗處的破格優待。現在無論怎麼往好處設想,他都認為自己只有兩個宇航員了,而這兩人都在度
月。
他準備叫斯基上去,從各方面說他都是最的。尤其是在新婚燕爾的甜
子裡,這個敬業的小夥子還每天與上司保持聯繫,談幾句工作,也談
月生活。這是非常難得的。
斯基在呼叫,好像早了點兒。老頭子閉起眼睛,來到他們約好會面的那個咖啡館。屋裡很暖和。
斯基,身高一米九三的斯拉夫小夥子,已經坐在一張桌邊等待。他穿著敞開的滑雪衫,一臉幸福的表情,這是個單純、熱情的年輕人。
“看那兒!”老頭子坐定後,斯基指著窗外白雪覆蓋的阿爾卑斯山興奮地說:“昨天我們就在那面坡上滑雪。”
“格蕾蒂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