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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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簡陋,委屈霍將軍了。”霍蒙閉目不語。
“霍將軍這是在怪本將軍?”
“劉將軍,我已經被撤去一切軍職,實在當不起將軍二字。”在劉忠鑫的聲音再度響起的時候,霍蒙已經將兩套神功完整的運行了一遍,他緩緩睜開眼睛,雙目明亮如星,笑容淺淡如風。
“嗯,說的也是,這規矩倒是亂不得,那這樣,愚兄我痴長你幾歲,就託大叫你一聲霍老弟,如何?”見霍蒙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他笑道:“愚兄有幾句肺腑之言,霍老弟可願意聽上一聽?”如今,劉忠鑫臉上全然沒有尷尬,也不介意霍蒙故意疏遠的態度,反而拿出了一股子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親近,與在逍遙樓義正言辭膽戰心驚的模樣大相徑庭。
霍蒙見之,也不以為意,臉上一笑,心中卻是玩味,當下道:“既然劉將軍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洗耳恭聽便是。”
“我知道,霍老弟對我有怨言,我不怪你換做是愚兄我突然被革職查辦,肯定要大鬧不休,哪裡會如你這般束手就擒?說實在的,霍老弟你如果想要反抗,就是十個我劉忠鑫也奈何不了你呀,到時候無法向曹侯差的只能是我罷了,所以說到底,我還要
謝你霍老弟的成全呢…唉,因為這種事情說
謝,愚兄我也實在是覺得不長臉啊。”劉忠鑫負手站在鐵柵前,臉上似乎滿是歉疚之
。
他這一句話倒是說得半真半假,在逍遙樓,霍蒙雖然也折了他的面子,讓他丟了人,可畢竟沒有出格,也算是照顧成全他了…他對這種結果那是非常滿意。
不過,做事要留三分後路,他向來不是那種往死裡得罪人的人,如今他被無奈唱了白臉,可不希望招惹霍蒙這種人物的嫉恨。
“劉大哥只是奉命行事,何必自責?我如今是待罪之身…”
“霍老弟”劉忠鑫突然拔高了聲音,滿臉的忿忿不平,“別說我,就是關內的老百姓都知道,你入關以來,盡忠職守嚴以治軍,哪來勾結匪盜中飽私囊那檔子事兒你可是讓咱們南平關揚眉吐氣的英雄讓身為守將的愚兄都自慚形穢,可是…”話音一轉,劉忠鑫神也隨之黯然,眉頭緊皺,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霍蒙前面那句話雖然正中下懷,卻還是客套話,劉忠鑫又豈會聽不出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該點的還是要點的。
話不說不明嘛。
“霍老弟啊,你別看愚兄頭上頂著‘南平關守將’的職務,風光無限,其實心裡的苦,有誰知道?當初愚兄就勸過你,那張千夫能如此囂張霸道,背後勢力之大是你我本就不可想象的,你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真擋了他們的財路,何止是丟官免職那麼簡單?如今,愚兄的話應驗了吧霍老弟,你如此成全愚兄,愚兄也就冒一回險,跟你說幾句得罪人的話”劉忠鑫說到此處,突然
起了
脯,大有慷慨就義的氣勢,好像頂著掉腦袋的風險似的。
“你可知道,南平關自建關以來,接待過多少位巡邊將軍?狼牙寨建寨以後,又來過多少位?除了你之外,哪一位不是盆滿缽滿的回去,在曹侯面前睜著眼睛說瞎話,大讚一通南平關的大好局勢?你有沒有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啊?單單就是因為雁過拔嗎,就因為張千夫厲害嗎?”劉忠鑫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霍蒙,擺明了就是在賣關子。
霍蒙心如明鏡,卻還是很配合地故作思索了一番,然後才抬頭,臉上掛著一種說不清什麼意味的笑容,緩緩地試探著道:“莫不是,因為…曹都?”
“聰明就是這兩個字”劉忠鑫一拍大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那曹都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南平關呢這關裡關外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誰要是敢在這裡動一動,曹侯面前立馬就會多上一摞告狀的摺子說白了吧,誰動他們的財路,他們就要動誰的生路”劉忠鑫這最後一句話猶如鐵釘一般,擲地有聲。
霍蒙,這回你總該明白了吧。
得罪陳道之的是你,得罪曹侯的也是你,得罪張千夫的還是你,腳上的泡都是自己磨的,今天的下場也是你自己選的,我不過就是被他們拉出來當壞人的無辜者。
霍蒙微微點頭,饒有興致的問道:“這麼說,我此次回曹都,很有可能要掉腦袋?”
“霍老弟,聖意難測啊”劉忠鑫猛地瞪大了眼睛,上前兩步,神嚴肅的繼續說道:“畢竟十幾年來,敢得罪張千夫的,敢擋他們財路的,你可是頭一個啊換句話說,你可以不上賊船,卻不能掀翻賊船。估計這會兒他們都在家裡拍桌子瞪眼呢你一介平民出身,在朝廷中無幫無派,惹上了這種要命的是非,再沒有人幫你出頭說情,情況堪虞啊”
“嗯,的確堪虞…”霍蒙順著劉忠鑫的話,將那最後一句拖出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然後便再也沒了聲響。
劉忠鑫見狀也不急著催促,只是在小小的牢房裡走來走去,搖頭嘆氣,看那樣子就好像是霍蒙馬上就要上斷頭臺了似的,而心裡卻在等著霍蒙張口,他好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繼續下去。
而霍蒙看似在思量著劉忠鑫剛才的那番話,實則早就把他的心思用意給看透了,不過,霍蒙並不打算拆穿他,反而順水推舟,將他等待的機會送了出去。
“劉將軍世家出身,見多識廣,不知對於此事有何高見?”劉忠鑫求仁得仁,面卻是不動聲
,他
著雙手停下徘徊的腳步,頗為中肯的說道:“愚兄一介武夫能有什麼高見?只不過虛長几歲多懂些人情世故罷了。要說呢,這官還真不是好做的,得有靠山有人脈,得相互捧著才行,一旦出了事兒,這些個關係不就都派上用場了嘛,霍老弟在曹都裡也是風雲人物,身邊總有幾個朋友吧,比如那位陳三小姐…”說到此處,劉忠鑫遞給霍蒙一個曖昧的眼神,面上似笑非笑。
霍蒙大大方方的笑納了他的眼神,饒有興趣的問道:“劉將軍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
“呵呵,不是愚兄我消息靈通,是霍老弟你名氣太大。”霍蒙聽到這番調侃也不反駁,而是故作恍然大悟,沿著劉忠鑫的思路說道:“劉將軍的意思莫非是,讓我找陳三小姐幫忙?”上道在心裡大大的稱讚了霍蒙一句,劉忠鑫知道自己是遇到明白人了,今兒的事兒,十有**事半功倍。
“霍老弟,這還用愚兄明說嗎?那陳三小姐的父親是誰啊?兩朝元老,曹侯面前的紅人只要陳三小姐能請他父親出面,在曹侯面前美言幾句…”話說三分,劉忠鑫便收了口,笑盈盈的看向了霍蒙,霍蒙微微點頭,同樣送上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良禽擇木而棲,如若我能投效陳大人帳下,說不定就能擺脫這牢獄之災…劉將軍這個主意出得好啊。”霍蒙張口稱讚,劉忠鑫一笑納之,而後兩人相視一笑。
成了劉忠鑫嘴角笑容不減,心中卻早已收斂了笑意。
這條一石三鳥之計,用得還算不錯。
一來,他給霍蒙點明瞭仇家,又送一條妙計,可算是仁至義盡了,霍蒙也挑不出什麼他的不是,二來,陳道之是愛才之人,如果能夠得到一員干將,必定心中大喜,他也有好處。三來,就算不成的話,他把霍蒙推到了陳道之的眼前,就等於羊入虎口,正趁了陳道之的心意,霍蒙恐怕死了都不知道,真正仇人就是自己要求的人。
“霍老弟啊,時辰差的不多了,愚兄也就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不過,你放心,愚兄已經做了代,這一路上大事小情你儘管吩咐他們,他們如有半點怠慢,愚兄我斷然饒他不得。”劉忠鑫這話音未落,霍蒙就站起身來一抱拳。
“劉將軍這是說得什麼話?你為我出謀劃策,我應該謝才是。”
“什麼謝不謝的?我們兄弟一場,愚兄在此預祝霍老弟…平安無事。”劉忠鑫特別強調了後面的四個字,說得饒有深意,霍蒙霍蒙將之看在眼裡,笑得意味深長,“借劉將軍吉言,保重。”
“保重——來人吶,帶霍將軍上路”劉忠鑫一聲高喊,神情嚴肅的離開了牢房。
霍蒙將雙手背在身後,望著劉忠鑫滿意而回的背影,眉尖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他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白雲,整個人彷彿一潭幽深的池水,平靜無波。
早在看到曹都公文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這個劉忠鑫不過就是個跳樑小醜罷了,被人拉出來當替罪羊,又擔心被自己嫉恨,自己又何必為難他?
幕後的高人可是正在曹都裡急切的等著自己呢。
曾幾何時,為了安身立命,自己一直想要攪亂曹都成為萬眾焦點,轉眼間,又是一場風雲變幻,自己的心境…卻已經變了。
曹都,曹都…相對於這無邊無際的外而言,曹都似乎變得越來越渺小了。
※※※出時分,直通北城門的大街上,五丈多寬的街面硬是被層層疊疊的人牆擠得只剩下三丈寬,街道兩旁除了高大的匾額之外,就只看得見不停攢動的人頭,大家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確定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來了來了”街頭處,數面鮮豔的旗幟映入了眾人的眼簾,旗上那個大大的“曹”字昭告了這隊人馬的身份——南平關守軍。
他們一改往簡便的軍裝,就像接受曹侯檢閱似的,都穿上了明晃晃的帽盔鎧甲,盔頂的紅纓子亂飄,手中舉著亮閃閃的刀槍,刀刃槍刺一律向外,
得兩邊人群急匆匆後退,如退
一般,混亂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咕嚕咕嚕…”硬木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低沉而又刺耳,眾人循聲望去,當下大驚失。
一輛木輪鐵柵的囚車在眾多守軍的簇擁下緩緩駛來,霍蒙未著盔甲沒有佩劍,以一身簡單的玄長衫站在其中,鎖著鐐銬的雙手被固定在鐵柵上,他微微仰頭臉上平靜無波,一雙明亮的眼睛猶如九天上的星星,悠悠望著前方,好像在專注的看著什麼,卻又彷彿
本什麼都沒有看,與在城西校場上戰平大先生那一天的模樣,一般無二。
身在囚籠,威嚴不減。
眾人身子為之一震,北城門大街上頓時人聲鼎沸。
“快看,真的是霍將軍霍將軍真的被抓起來了”
“為什麼要抓霍將軍?南平關守軍有什麼資格抓鷹揚軍的統領?”不少人憤憤不平的大聲嚷嚷了起來,指責鄙視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囚車旁的南平關守軍,守軍們瞥了一眼周圍人群的目光,就目不斜視的看自己腳下的路。
他們緊握手中的兵刃,胳膊好像灌鉛了似的,遠沒有之前抬得那麼高了,本來隨風飄揚的紅纓子,也隨之耷拉了下來,貼在帽盔上,有種說不出的萎靡。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扯著嗓子喊道:“他們哪有資格抓霍將軍,是曹侯下的命令,說是霍將軍收受賄賂中飽私囊…還有,勾結匪盜”此言一出,滿街譁然,群情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