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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很是不以為然。

若非柏直被俘,生死不知,他麾下一時半會挑不出可獨領一軍的大將,哪兒會叫周叔在這胡言亂語?

周叔雖通兵法,談兵論策時頭頭是道,卻半點不曉逢拍馬、察言觀的重要。

他渾然不知魏王已因他耿直諫言而起了厭煩之心,皺著眉,仍在喋喋不休。

魏豹耐著子聽了半天,到周叔論起韓信整頓軍勢僅用一月,便奪回劉邦掌控下的漢中之地,能耐實在不容小覷時,實在是忍無可忍,硬梆梆地打斷道:“按將軍之意,大魏這十數萬驍勇善戰之將士,竟還註定不敵區區韓信費些旁門左道、於數月草草練之雜湊軍?孤召將軍來此,究竟是為商議克敵之計,還是為了早開門降敵?!”周叔聞言一愣。

他縱使再遲鈍,也不可能聽不出大王口吻不善、惱意十足。

“末將絕非此——”魏豹所言誅心,他不知所措下,就要下拜請罪,滿心煩躁的魏豹卻不願再聽他做任何辯解了。

只不耐煩地將手一揮,攆了周叔出去,派人將孫遫請來。

周叔數度言又止,末了卻只能無奈一嘆,唯有忍住心下焦慮,依命告退。

魏豹決心棄周叔不用,改以孫遫為大將的消息很快經楚國探子之口,傳到韓信耳中。

饒是冷靜持重如他,聞訊也不大喜:“真是天助我也!”他原以為將對上通兵法、善於佈陣的大將周叔,一場惡戰必不可少。

卻不料那魏豹愚蠢之極,舍賢將不用,竟要將身家命寄於一庸人上!

此時由韓信親領的十萬楚軍,已抵達臨晉津一帶。

放眼望去,對岸盡是嚴陣以待的魏兵,對他們虎視眈眈,大有楚軍一敢渡河,就要一擁而上的架勢。

韓信心知不可強渡,絲毫不覺著急。

他一邊命軍士尋地安營紮寨,一邊在四周搜尋船隻,光明正大地與之對峙,暗中卻將重點放到派人去上探查之事上。

得知夏陽一地因林木稀少、無法伐木作舟而守備空虛,韓信立馬有了主意。

他召來馮敬等副將,命一人率兵如山、砍伐木料;另一人則回市購置瓦罌,需數千只之多;他則親領數千兵士留守於此,搖旗吶喊,大造聲勢,牽制對岸魏軍。

二副將雖是一頭霧水,不知主帥打算,但韓信于軍中甚有威勢,他們也未多問,只安心聽令行事了。

與此同時,認為大軍在靈璧逗留過久,卻始終未從出使諸國的陳平等人處聽得佳音的項羽,則快要坐不住了。

他本就是不屑鬥智,只想以力征四方,斬盡不服的暴戾脾

能忍耐至今,已是前所未有。

一晃眼已入二月,冬去暖。

項羽的耐心業已瀕臨崩潰。

他思來想去,既不願再漫無目的地枯等下去,也不願負了愛將一番用心良苦的諫言,遂決定將呂布召入帳中,好說道說道。

大大咧咧地邁入主帳之中的呂布,縱使想破腦殼,也猜不出這缺心眼的憨王竟懷著要說服他的妄想。

——否則定要笑掉大牙。

他只當是九江局勢有變,到底事關他助楚一統天下、才好逮那劉耗子的大計,哪會輕忽對待,立馬趕來了。

衛兵早得王令,哪會攔他,徑直去了通報這一步驟,一見呂將軍來到,即刻讓行。

呂布做慣一勢之主,也不覺得有甚麼不得了的,大步星地邁入帳中。

卻見這項呆子一臉高深莫測,正襟端坐於主位上,好似思索著什麼緊要大事。

以眼角餘光捕捉到愛將身影,項羽微抬眼簾,重瞳定定看去,不假思索道:“坐。”呂布理所當然地來到離項羽最近的老位置,乾脆利落地坐下。

旋即目光炯炯地看向項羽,顯是等待下文。

項羽面容冷峻,心裡卻為難得不知如何開口。

叔父在世時,他不必作甚籌算,只需奉命行事。

後成了楚國主帥、堂堂霸王,則成了謀士想方設法以策諫他,他只需聽上一輪,決定是否採用。

哪曾勞煩他搜腸刮肚,斟酌用詞、親自說服底下將士改變心思了?

他兀自苦思,不知如何開口時……

呂布銳地察覺出幾分異常,眸底狐疑愈發濃重。

他虎眸微眯,警惕地對這今尤顯冷沉古怪、好似心事極沉的憨王不住打量。

——究竟是出了何等不得了的岔子,竟連缺心眼如項憨子也覺棘手、做這憂心忡忡的模樣?!

呂布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大事不好。

越是想不明白能出甚麼岔子,他就越是不安,哪能由著項羽同他打啞謎,立即開口問道:“大王召布來此,可有急務相商?”經呂布這麼一催,項羽眉宇緊蹙,卻終於下定了決心。

——罷了,既奉先甚肖他少時脾急烈,他若闡明要害,定可領會。

於是在呂布緊迫視中,這面沉如水的威嚴霸王,在磨磨蹭蹭半天后,終於動了動一直緊緊抿著、透著股攝人的冷凝肅殺的薄

下一刻,就聽這霸王緩緩開口道:“戰況遲滯不前,士氣必將頹下。再候三,若仍無捷報傳來,大軍亦需開拔,由孤親率,北上伐齊。”呂布瞬間聽明白了:這憨子急脾氣,閒太久而心慌,實在等不及了。

對速戰速決這點,呂布曾經也深以為然,甚至頗為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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