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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指抵,發出一聲尖銳唿哨,便有一絲馬嘶自遠處馬廄歡快響應。

呂布眯著眼,抄手等著,指尖在肘上將將點了十下,耳朵便捕捉到一陣兒馬蹄踏地的噠噠聲。

那悅耳馬蹄聲由遠至近,不一會就到了他跟前。

神抖擻、神氣飛揚的神駒昂首現身,冬暖陽一照,真真是皮油光水滑,軀體高大矯健,步履神氣揚揚。

呂布遲緩地蹙起眉,莫名嘟囔道:“怎麼是你!”這哪兒是追隨他作了好一陣兒伴的玉獅,分明就是霸王的愛駕踏雪烏騅!

烏騅頗通人,好似真聽明白了這句問話,當即一甩長長尾巴,鼻腔裡哼哧一聲,極得意地噴出一團白氣來。

——既已至楚軍本營,便是它的天下,哪還有那白慫物耀武揚威的份兒!

見呂布半天不動,烏騅像是有些著急,不由拿大腦袋親暱地頂了頂還發愣著的大個子,明擺著催促。

呂布本就饞烏騅得緊,見這馬兒忒得機靈,不僅自個兒送上門來,還待他如此親近,哪兒有不愛的道理?

橫豎此趟是他主動請纓為那憨王奔勞,剛好趁機多騎烏騅一回,倒算得上是深得他心意的一向報酬了。

呂布按著烏騅那於常人難及的高背,略一發力,便魚躍上了馬身。

一直握著方天畫戟的另一手始終穩穩當當,於空中劃過一道乾淨利落的弧度,不松不抖。

他剛一坐穩,烏騅便心有靈犀地朝前奔去,帶著他繞著營地整整繞了三圈,方重新在大門處站定。

呂布急不可耐地了口氣,揚聲喝道:“還騎得馬、拿得動兵器的兔崽子們……還不趕緊上馬,隨老子建功去!”他提聲這麼一喊,響如洪鐘,直讓眾人如雷貫耳,頭腦發熱地發出轟然響應。

呂布本就是個急子,此次又是趁酒興出征,本沒耐心等兵士集合太久。

見稍聚起夥人了,瞧著模樣也還沒醉得一塌糊塗,索就只帶這二千輪值兵士,哪管其中還有近半步兵。

——正因這會兒的太不挑揀,不出片刻,他便深深吃到了苦頭。

楚軍上下雖或多或少都通習過馬術,但比起騎軍銳,以步戰為主的將士那手騎術,便顯得稀爛,本不能入眼了。

呂布起初還放慢速度,不住回頭以冷睨催促。

越到後頭,他就越沒那耐心,索高聲撂了句“老子先走了!”後,便痛快放韁,任烏騅朝前瘋馳而去。

烏騅在楚營無所事事數月,本就憋了一身旺盛力無處發洩,現又難得地載了喜愛的大個子,自是興奮至極。

呂布將韁繩一鬆,它眼睛倏然發亮,下一刻便似一道霹靂電光,朝前狂奔而去!

眼看著呂將軍一騎絕塵,那倆豔紅的雉雞尾翎飛速顛跳,簡直叫人眼花繚亂,不一會兒就溜得無影無蹤……

不只是還在艱難馭馬的步卒瞠目結舌,就連那之前勉強跟住的數百騎兵,也登時冒出一頭冷汗。

大事不好!

若是呂將軍一時衝動,孤身深入敵陣,又不幸出了甚麼岔子……

極重愛將的大王,豈不得大發雷霆?

他們心裡叫苦不迭,卻別無辦法,唯有催命般策馬去追。

然而靠下尋常軍馬,又如何與縱情馳騁的千里神駒比得?

即便拼命去追,他們與呂布間的距離,卻是越拉越遠了。

呂布頭戴鮮紅雉雞冠,身著花彩斑斕的戰袍,外罩一套亮銀盔甲,在輝下閃閃發光,活脫脫的戰神臨世。

外頭寒冬凜冽,他卻絲毫不懼冷,瀟灑挽起一截袖子,在覆著薄冰細雪、一片白茫茫天地裡,舒服地出一段兒線條緊扎暢的上臂來。

背上是他最慣用的那副長弓,橫搭在馬背上的方天畫戟,間別著把魚皮鞘的長劍,馬背兩側掛著倆囊長劍,大長腿下是足踏金絲祥雲紋烏履。

這一身出彩打扮,不論安放何處,都顯他英姿發,生氣,叫人移不開眼去。

呂布半闔著眼,似愜意地享受那如刀冷風颳走面頰上那蒸騰熱氣,又似醉意漸濃,昏昏睡。

到底是前者居多。

隨著呂布那醉意陶陶的腦袋慢慢恢復清醒,他才震驚地意識到,自個兒先前究竟放了何等蠢……豪言了。

一時間悔意漫天,直讓他恨不得時光回溯,好堵住自己這惹事兒的嘴巴!

呂布悲憤地想,高伏義果不欺他,這世間向來是醉酒誤事,貪杯害人啊!

彭城內有守軍,縱人數不多,但只要來的不是十數倍於己身的敵軍,自是足夠堅守,撐到靈璧楚軍主力來援的那一刻。

陳餘手下至多幾千人馬,本人既不似黥布那般驍勇善戰,又沒占上極其不備的最佳戰機。

才在黥布底下吃了大虧沒多久的彭城守軍,必是高度警惕,區區陳餘那點兒人,又哪裡能強攻得下那經重新修、固若金湯的城池?

彭城至多是損失些居於城郊的民倉地窖,大頭還在城牆裡藏著。

況且再急,也該是遭到挑釁的楚霸王項羽急,他至多湊個熱鬧,卻瞎出頭個什麼勁兒?

幹老子事!

呂布痛苦地晃了晃腦袋,恨不能晃出裡頭哐噹噹的水。

——那他孃的彭城距駐軍所在的靈璧,可足有二百餘里!

縱在力充沛的烏騅奮力奔馳下,至少也得三個時辰才可抵達,他竟說甚麼宴畢前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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