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蘆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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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問葵花:“你同意嗎?”葵花看看爸爸、媽媽,最後看著

說:“我看呀,這是好主意呢。”葵花便朝青銅點點頭。

青銅說:“說話可要算數!”

“算數!”媽媽說:“我們在旁邊看著,你們兩個,誰也不得耍賴!”青銅還是不放心,伸出手去與葵花拉了拉鉤。

說:“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變。”葵花轉過頭來,朝一笑:“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變。”爸爸媽媽一起說:“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變。”青銅將瓦罐口朝下晃了晃,意思是:“這裡頭空空的,什麼也沒有。”然後,他將左手張開,走到每個人的面前,讓他們仔細地看著:這手掌只是一紅一綠兩顆銀杏。

所有的人,都一一地點了點頭:看到了,看到了,一紅一綠兩顆銀杏。

青銅合上手掌,將手放進瓦罐,過了一會兒,將手從瓦罐裡拿了出來,捂住瓦罐口,放在耳邊用力搖動起來——誰都清晰地聽到了兩顆銀杏在瓦罐裡跳動的聲音。

青銅停止了對瓦罐的搖動,將它放在桌子上,示意葵花先去摸。

葵花不知道先摸好還是後摸好,轉頭望著

說:“田埂上,拔茅針,後拔老,先拔。葵花小,當然葵花先來。”葵花走向瓦罐,將小手伸進瓦罐裡。兩顆銀杏躺在黑暗裡,她一時竟不知道究竟抓哪一顆好了。猶豫了好一陣,才決定抓住一顆。

青銅向爸爸媽媽和葵花說:“不準反悔!”說:“不準反悔!”爸爸媽媽說:“不準反悔!”葵花也小聲說了一句:“不準反悔!”聲音顫顫抖抖的。她抓銀杏的手,像一隻怕出窠的鳥,慢慢地出了瓦罐。她的手攥成拳頭狀,竟一時不敢張開。

說:“張開啊。”爸爸說:“張開啊。”媽媽說:“張開看看吧。”葵花閉起雙眼,將手慢慢張開了…

大人們說:“我們已經看到了。”葵花睜眼一看:一顆紅的銀杏,正安靜地躺在她汗津津的掌心裡。

青銅將手伸進瓦罐,摸了一陣,將手拿出瓦罐,然後將手張開:掌心裡,是一顆綠*的銀杏。

他笑了。

、爸爸、媽媽都望著他。

他還在笑,但已含了眼淚。他永遠也不會說出這裡頭的秘密的。

葵花是一個膽小的女孩,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回家,總有點兒害怕。因為家離學校有很長一段路,中間還要經過一片荒地。本來是有幾個同路的孩子的,但她與大麥地村的孩子們還沒有悉,大麥地村的孩子們也還覺得,她不是大麥地村的,她與大麥地人不大一樣,因此,總有那麼一點兒隔膜。

小小人兒,她獨自一人上學去,、爸爸、媽媽也都不太放心。

青銅早想好了,他送,他接。

大麥地有歷史以來,大概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景:一個小女孩每天都騎著牛上學,還有一個小哥哥一路護送著。每天早上,他們準時出發,放學時,青銅和牛就會準時出現在學校門口。早晨,一路上,葵花在牛背上背誦課文,到了學校,就已背得滾瓜爛了。放學回家的路上,葵花就在心裡做那些數學題,回到家,不一會兒就能完成家庭作業。每回,青銅把葵花送到學校後,葵花都是跑進校園後,又很快再跑出來:“哥哥,放學了,我等你。”她就生怕青銅將她忘了。青銅怎能把她忘了呢?也有一兩回,青銅因為爸爸晚了,遲了一些時候,等趕到學校時,葵花就已經坐在校門口掉眼淚了。

下雨天,路上的泥土成了油滑油滑的泥糊,許多孩子從家裡走到學校時,鞋上已盡是爛泥,還有摔倒的,一身泥跡斑斑。但,葵花卻渾身上下,都是乾乾淨淨的。女孩們羨慕得都有點兒嫉妒了。

青銅一定要接送葵花的另一個原因是為了防止嘎魚欺侮葵花。

嘎魚與青銅一樣大,也沒上學。不是沒有錢上學,而是不肯好好唸書。一連三年留級,還是倒數第一名。他爸爸見他寫不出幾個字來,就將他綁在樹上揍他:“你學得的東西都哪裡去了?!”他回答道:“都又還給老師了!”不好好唸書倒也罷了,他還愛在學校鬧事、闖禍。今天跟這個打架,明天跟那個打架,今天打了教室的玻璃,明天把剛栽下去的小樹苗斷了。學校找到他爸爸:“你家嘎魚,是你們主動領回去呢?還是由學校來開除?”他爸爸想了想:“我們不上了!”從此嘎魚一年四季就遊蕩在了大麥地村。

葵花上學、放學的路上,嘎魚會趕著他的鴨群隨時出現。他常將他的那群鴨密密麻麻地堵在路上。那群鴨在前頭慢地走著。嘎魚不時回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看一眼青銅和葵花。他好像一直在尋找空子——青銅不在的空子。然而,一個學期都快過去了,也沒有找到這個空子。

青銅發誓,絕不給嘎魚這個機會。

嘎魚似乎有點兒害怕青銅。青銅在,他也就只能這樣了,心裡很不痛快,壓抑得很。於是,他就折騰他的鴨群。他把它們趕得到處亂跑,不時地,會有一隻鴨捱了泥塊,就會拍著翅膀,嘎嘎地驚叫。

青銅和葵花不理他,依然走他們的路。

青銅的家像一輛馬車。一輛破舊的馬車。在過去的許多年裡,它在坎坷不平的路上,風裡雨裡地向前滾動著。車軸缺油,輪子破損,各個環節都顯得有點鬆弛,咯吱咯吱地轉動著,樣子很吃力。但,它還是一路向前了,倒也沒有耽誤路程。

自從這輛馬車上多了葵花,它就顯得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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