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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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力敵的兩頭猛獸,雖虎視眈眈,但誰也不肯率先發動攻擊。
“徐某當了一輩子的兵,向死而生,什麼時候把活命這種小事放在心上過?”他説話十分囂張,但他一直便是如此,也從來沒人敢質疑他。他踏着噠噠作響的軍靴,逐步走近殿中央的那具屍體,單膝跪下,注視起那張死白的因驕奢逸而
漸浮腫的面龐。
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靜,出奇的平靜,他活了二十七年,內心永遠猙獰險惡,暗湧動,從未達到過如此這般純粹的平靜。
他效忠一生的王躺在那兒,跟尋常中年人毫無區別。
他這才發現他對這具屍體並無太多炙熱澎湃可宣稱其為神聖使命的情
。
這説明什麼,説明他從來都不是個稱職的軍人。那他這些年來,為何汲汲掙扎,為何戰鬥不休?
一切都似乎變得可笑又悲哀起來。
外面依舊炮火連天,堅固如壹宮,在接二連三的空襲轟炸中也開始搖擺震盪,天花出現裂縫,牆皮不斷剝落。
“沒有戰降,只有犧牲。”徐遲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穿透炮火的隆隆聲,“崇業,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放過灰鯨?”曹崇業的目光越過數堵人牆,落進那雙寂靜漆黑的眼睛,愣了愣:“那要看他們願不願意投降。”沒了主帥,他們自然願意。
徐遲點頭,他站起身,取下頸間銀片,握在手中。
“啊,對了,最後説一句。”在撥開特製自殺裝置的蓋片,按下按鈕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件陳年舊事,順口提起,“你哥的死,我很抱歉。他曾是我的摯友,很可惜沒能志同道合走到最後。”語氣無波無瀾。
“你親手殺了他。”曹崇業眼中閃過厭惡與殺意,冷冷道。
“我親手殺過很多人。”銀針刺進指腹,並不太疼,致命毒素在血管裏瘋狂蔓延,細胞們一個接一個宣佈陣亡,他的嘴開始變白,呈現絳紫
。徐遲重又把銀片掛進脖子裏,三秒鐘的彌留時間足夠他完成這個動作並説完接下來的話,“但並不是每個死在我手下的遊魂都有資格讓我
到抱歉。”最後知曉天合寶鑑秘密的k在圍城戰役中自殺身亡,自此,這項所謂的天合最後的武器沉寂於世間,無人問津。
徐遲醒來。
頭痛裂。
他平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瞳孔深處隱約映出跳躍的爐火,等扛過這一波疼痛,他第一時間扭頭朝身邊看去。
昏暗中傳來深長平穩的呼聲,伴隨着
膛有規律的起伏,周岐靜靜躺在那兒,活着。
石屋倒塌的瞬間,徐遲只來得及撈過牀上的嬰兒護在懷裏,而他則被人拉進懷裏,緊接着,強烈的震就直接將他震暈了過去。不用看,也不用猜,他知道並確定身後那副
膛屬於誰。
這種沒有理由的確信本身就值得深思。
徐遲坐起來,俯過身,仔細凝視周岐沉睡的臉龐。
那張臉的輪廓真的很深,深邃的眼窩陷在陰影裏,一點微弱的光鋪陳在眉骨與鼻樑上,照出細細的絨。不動不説話的周岐,斂去一身痞氣與桀驁,清朗俊逸有餘,甚至帶出些別樣的温柔,與平時判若兩人。
徐遲思考着這一點温柔來自何處,因為他覺得似曾相識,記憶裏有一張面孔呼之出。
“你本來就叫周岐嗎?”他自言自語地呢喃,伸手揭開其肩膀上的紗布,想察看傷勢如何。
但沒能如願。
一隻手握住了他,將他的手輕輕放置到一邊。
“沒事,小傷。”周岐睜開眼。
徐遲退開些許:“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問我是不是本來就叫周岐的時候。”周岐的目光有些渙散,眉間折起三道褶,似乎剛從噩夢裏掙,他捏捏眉心,“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很多人都用化名。”徐遲道。
“那你呢?”
“我?我本來也沒有名字,所以叫什麼都無所謂。”
“沒有名字?”
“嗯。”徐遲的頭髮很長了,蓋住眼睛,“就連徐這個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周岐嘶一聲:“聽起來有點慘。”
“慘嗎?”徐遲歪頭,“同我一起長大的那一批孩子都沒有名字,所以我從來沒覺得這很慘。”
“那你們怎麼稱呼彼此?”
“我們給彼此取外號。”
“外號?”周岐頓時來了興致,眨巴起眼睛,“除了徐嬌嬌,你還有別的外號嗎?是什麼?”徐遲吊足人的胃口,居然搖搖頭躺下了!
“喂?説説唄,説了也不掉塊。”周岐一個傷殘人士,愣是強打
神軟磨硬泡了近半個時辰,還是沒能撬開徐嬌嬌的口,於是哼一聲,氣得背過身,生了足足一分鐘的氣。
一分鐘過後,他開始比慘:“其實你這還不算慘,我比你更慘,我以前有個正兒八百的名字,但出於某種原因,用不了。只能叫周岐。哎,周岐就周岐吧,我覺得還成,好聽的。”徐遲表示理解:“通緝犯想行走江湖,
子確實比常人難過一些。”周岐:“……”算了,他還是好好睡覺安心養傷吧。
闔上眼,正被肩上傷口的疼痛折騰得難以入眠,門被咚咚敲響了。
老休斯打開門,冷湫披上衣服跟着下地,其餘有傷在身的也都警惕地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