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是雨？還是雪？

濕涼的體沾染陸蒼麒的頰，他伸手抹去，意識朦朧。

黯淡的幽眸朝天際望去，暗黑—片，既無絲絲雨幕，亦不見朵朵雪花。

沒有雨，也不是雪，那手指這濕涼的觸會是什麼？他怔怔地想，怔怔望着自己修長的手指，直到一陣朦朧的腳步聲敲人他耳膜。

腳步聲由遠而近，由朦朧而清晰，由急促到輕緩，終於，消逸無聲。

陸蒼麒屏住氣息，心跳急遽若萬馬奔騰，拔的身軀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旋過，不敢去猜測身後匆匆追上他的人是誰。

他怔立着，一動不動。

“…這是什麼意思？”低啞的嗓音輕輕拂過他耳畔，他心一扯。

是霜凝，是她的聲音，是她追來了——他深深氣，好半晌，才敢旋過身，在眼瞳清清楚楚地映人一張蒼白容顏時，心跳忽然停了。

她站在那兒，芳緊緊抿着，神倔強地瞪着他，朝向他攤開的手掌上，躺着粉絨布方盒。

“這是——”嗓音差點不爭氣地梗在喉頭“是我那天本來想送你的禮物。”

“禮物？”

“結婚週年紀念。”她不語，默默望着他，接着，打開盒子，取出在蒼茫夜下分外璀璨的鑽石手鍊“這不是卡地亞那款love嗎？”

“…嗯。”

“你——”明眸凝定他，變換過數道複雜神采，像是淡淡猶豫，又似微微心疼。她望着他，好一會兒，才輕啓柔“那天那個男人只是我學弟，因為碰上了所以他開車送我回家，我們只是聊一聊而已，什麼也沒做…”

“我知道。”陸蒼麒止住她，語氣不覺帶着自責的急切“陳太太那天為了找你，打電話給我，全跟我説了”他忽地一頓，閉了閉眸“對不起，霜凝，我太小家子氣，不應該懷疑你，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原諒我…”她打斷他的話“你知道那樣的懷疑很傷人嗎？”

“我知道。”他回道，語氣黯然。

“我絕不會背叛你，更不會為了報復你特地把男人的打火機留在沙發上。”

“我知道。”

“你知道我那天聽你説肖潔跟你…”瞪視他的明眸氤氲，藴着氣憤的嗓音更微微顫抖“我有多麼難過嗎”我不願意相信，不相信我的好朋友跟我老公竟然…”

“我知道。”墨睫一落，不敢看她哀痛的神。

“你甚至故意讓我發現耳環，你——”她繼續哀傷的質問，瞪視他好一會兒，接着，呼一緊，淚珠終於沾上眼睫“真的那麼討厭我嗎？”湛眸迅速揚起“不，我不討厭，霜凝，不是因為討厭，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陸蒼麒慌亂地道着歉，嗓音發顫，雙拳緊緊握着“我並不是真的想刺傷你，我只是…只是被嫉妒矇蔽了心智。”

“你…嫉妒？”她不敢相信。

“是的，我嫉妒。”他點頭承認，沉啞的嗓音再度增添了幾分懊惱與自責“霜凝，我那天其實是一心一意想見到你的。為了能與你共度結婚紀念，我不惜排開所有其他事，但當我打電話給你時，卻得到你冷淡的回應，接着我趕回家，卻發現你剛剛送走一個男人——”一連串突如其來的告白驚怔了燕霜凝，她愣愣聽着，心海起伏不定。

而他彷彿沒注意到她忽然呆怔的神情，雙仍然急促地繼續吐落真情告白“我忍不住動，我以為…以為你是為了與男人私會才藉口自己晚上也有事，才不願意我早點回家，我…”她心絃一扯，再也聽不下去了。

“蒼麒，你誤會了。我…我之所以會那麼説是因為不願意你為了陪我耽誤了工作。我是因為…因為怕自己太依賴你，成了你口中的菟絲花，所以才——”她眨眨眼，酸澀滾熱的淚水雙頰。

為什麼？為什麼她明明是為了維繫兩人情所做的努力卻造成了他的誤會？卻反而成了兩人在那天晚上決裂的導火線？

為什麼明明是為了愛一個人而做的舉動，對方卻絲毫受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

一念及此，燕霜凝猛地搖頭，淚水掉得更兇了。

“不要哭，霜凝，別哭。”一串串晶瑩的淚珠令原先就微微慌亂的陸蒼麒更加手足無措，他抬起右手，吃想為她拭去頰畔的淚水，卻又害怕她不願意接受他的碰觸，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右手依然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想多跟你在一起，也是…也是因為愛你才不敢太依賴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懂？”她哭着，哽咽委屈的嗓音擰得他心臟緊緊地、緊緊地發疼。

他深一口氣，覺視界逐漸朦朧“對不起，霜凝，我現在都明白了。對不起，明明是我自己沒勇氣面對情，還要冠冕堂皇地要求你。霜凝，我…我現在逐漸懂了，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有時候是可以為她拋下一些東西的，比如結婚紀念，我寧願不應酬也希望能見到你…”

“什麼意思？”的字眼忽地攫住她的注意力，濛的眼眸震驚地揚起，凝向他“你…愛我？”

“…嗯。”他輕輕頷首。

他愛她？他愛她？

她無法相信“…什麼時候開始？”

“我不知道——”他微微苦笑“也許是從你往我臉上潑酒那一天開始吧。”

“…這麼早？

“燕霜凝愣愣地。

“嗯，我想是吧。”他愛她，他愛她！他——真的愛她！

極度的喜悦排山倒海而來，得燕霜凝幾乎透不過氣，她深深呼，拚命平定失速的心韻，但最終還是無法輕易令自己冷靜，動地抓住他的右手，緊緊貼住自己的面頰“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蒼麒？為什麼讓你自己跟我都受了這麼多苦？你這笨蛋，簡直笨透了。”她喃喃責罵他，微微氣惱，卻有更多心疼“笨透了，蒼麒，你真可惡——”漾着水霧的瞳眸濛地望着他，深深地，教陸蒼麒又是心悸，又是動。

“你願意原諒我嗎？霜凝，原諒我這個懦弱的男人？”他問，低啞的語氣顫抖着祈求“原諒我明明愛着你，卻沒有勇氣承認…”

“別這麼説，蒼麒，這不是誰原諒準的問題！”她動地喊，纖細的身軀翩然投入他懷裏，微涼的臉頰跟着貼緊他的“別再如此苛責自己，也許你有錯，也許我也有錯，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顫然的嗓音忽地一頓“你…你的臉怎麼濕濕的？”

“…嗯，是啊。”

“是雨，還是雪？”

“我不確定——”她仰頭凝睇他，明眸掠過無數複雜光影，半晌，優美的菱忽地揚起調皮的弧度“總不會是我往你臉上又潑酒吧？”他跟着笑了，淡淡地，悠悠地，湛眸深情睇着她。

“…你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