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國有疑難可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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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彪”都是中國的“神物”龍是民族的圖騰,彪是備受讚揚的小老虎。

澤東選擇了“龍”與“彪”為共和國“守四方”本希望龍騰虎躍,卻不料兩位“猛士”習相遠,也相遠。

龍在水澤,彪在山林;龍是“活龍”彪是“病大蟲”他們一同守四方,卻各吹各的號…

林彪“運籌帷幄”在那個開始失去真話的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之後,當彭德懷正為秘書被凍結,辦公室被封存而憤怒時,坐落於家灣的林家院落卻靜極了,靜極若不是幾處燈光閃爍,夜裏誤人這座深宅,會以為進了深山古剎。

鋪滿厚地毯的內走廊裏,林彪無聲地踱步。他清清瘦瘦,一臉病容;可能用腦過度,已經禿頂。

澤東説他只有游泳的時候可以不想事。林彪不敢游泳,所以醒着就沒有不想事的時候。

他踱步時頭微微向前低傾,似乎望着腳尖前伸,眼睛的餘光又可受到緩緩向後移動的光亮的木板牆,朦朧的雕花圖案和圖案後那背景一般的成排暖氣片。

九月天的北京,暖氣還未燒。

他面對大扇的玻璃門停步出神,苦思苦想片刻,折回頭又往裏踱步,不知踱了幾個來回,眼裏似乎閃一下亮,這就是他所言的“電石火花”他對女兒豆豆講寫作,叫豆豆抓住那“電石火花”這是他的經驗之談。他嘴裏唸唸有詞,在走廊盡頭拐個彎,走到一張大沙發前,坐下來,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方白紙,記下幾筆。

累了,他不再踱步,靠在沙發上,淡漠的目光凝注着空中的某一點,繼續他沒完沒了的苦思,等待下一次“電石火花”的迸出…

幾天後,他捕捉的這些“電石火花”便閃耀在了批判彭德懷的軍委擴大會議上:“我們學習馬列主義怎麼學我向同志們提議,主要學習澤東同志的著作,這是學習馬列主義的捷徑…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就這樣“帶着問題學”、“活學活用”、“急用先學”、“立竿見影”等等極富林彪個的“生動”語言便閃爍在了全軍乃至全國人民中…

一九六o年盛夏,中央易地辦公,出類拔萃的人們雲集北戴河。

“龍”來了“彪”也來賀龍是個引人的“中心”用政治元帥羅榮桓的話講,是位“龍頭大哥”元帥大將們喜歡跟他扎堆兒:穿衣服向他看齊,因為他當過裁縫;散步跟他並肩,因為他最悉社會,故事多得掏不完;若是下海搏,濤聲裏準少不了“活龍”的讚譽聲。

林彪離羣索居從不介入將帥圈子。他去北戴河每次都是由秘書同中央辦公廳及軍委辦公廳聯繫安排住處,每次強調三個“遠點”的條件:離熱處遠點,離其他首長遠點,離水遠點。所以,兩個辦公廳每次都將他安排在國務院療養區內一幢建在半山坡的白二層小樓裏;樓內客廳、涼亭都很大,是距海最遠的高級住房。順山路向海濱走下去,依次有陳毅、李富、郭沫若等領導人的別墅,但他也從沒進去看望過其中任何一個人。他不串門,不見客,登門來拜訪的人多數也被葉羣擋駕。他跟身邊人沒話,也不會下棋打牌、看戲跳舞,臨時派來的服務員,他更是見也不見。雖然在海邊,他也很少下山,只站在涼亭上遠遠地望望海。

他在屋子裏或坐或站,仍是沒完沒了地想,沒完沒了地念念有詞,一個老部下堪稱“嫡系”他見是見了,可也沒話。聽老部下講了賀龍似“活龍”毫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他有‘八一’南昌起義,這些人還是吃得開。”就説了這麼一句。

風和麗,怕光怕水的林彪,難得出門,難得到海邊,擺一把藤椅悄沒聲息地坐下來。

他久久地望着大海出神。那海水煙波盪蕩,巨悠悠;近岸無村舍,遠水有漁舟。卷千年雪,風生六月秋;眼前無釣客,耳畔只聞鷗…

驀地,他兩眼一亮,又迸出電石火花,嘴裏唸唸有詞,兩手早已從上衣袋裏掏出那剪裁方正的白紙片,寫下幾筆,端詳一陣,再改幾筆,再念念有詞,再改一筆…

火花逝去,寫了字的紙片深藏人兜。他重新望海,重新出神,沒完沒了地苦思苦索,等待下一次電石火花的閃出…

就這樣過了一個夏天。

到了秋天收穫的季節,他捕捉的“電石火花”便又閃爍在了軍委擴大會議上:“現在的馬列主義就是我們主席的思想。它今天在世界上站在最高峯,站在時代的思想頂峯…”

“頂峯論”就這麼出世他還講出了一連串的風靡全國的林彪語言:“讀主席的書,聽主席的話,照主席的指示辦事,做主席的好戰士。”

“一定要把澤東思想真正學到手!”等等,等等。

廣州的初冬恰似北京的中秋。候鳥一樣南北遷徙的林彪住進了“老虎口”他本該住小島,可是他怕水。他不怕喝水怕聽水,聽見水聲腸子就跟着叫,接着就拉稀。

他説:“水聲會誘使人腸子裏的東曲一道。”廣東省負責人下令為他蓋一棟小樓在“老虎口”那是山坡上。龍蟠水,虎踞山“彪”是小老虎,林彪是“病大蟲”離水而居“老虎口”果然不再拉稀。

他仍是沒完沒了,苦思苦索。閃過兩次“電石火花”後,他終於撐不住地歪在沙發裏。

“快,林總病了!”隨着告急聲,靜悄悄的一幢樓頓時大譁,聞聲趕來搶救的不是醫生,而是警衞陳良順。

西北角一間屋裏空蕩蕩,只停一輛摩托車,老式的,綠漆斑駁,已經固定死,排氣筒接長之後伸到屋子外,這就是特殊的醫療器械。

林彪臉煞白,眼圈泛青,咬出稜的腮幫處綻出一片雞皮疙瘩。他把腦子用壞了,兩手捏着額頭,鑽牛角尖一般。他虛弱地息着,被葉羣攙扶着爬進摩托車掛斗。

陳良順有駕駛執照,其實無須執照,摩托車出不了屋。他匆匆騎上摩托,匆匆點火加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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