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俠士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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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芙嘆息一聲,面上的神嚴肅之極,又道:“我們如此欺騙一個垂死之人,實在太不應該了。但為了要查出他背後的惡魔倒底是誰,卻又不能不這樣做。”崔洪道:“小姐何須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啊!這斯已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他真的已活不成啦!”端木笑道:“我現在只盼他還有迴光返照的片刻,那樣我一則可以問間他可有什麼後事,待我們替他料理。二則他那聯絡之法,還未説得情楚…”忽見那蕭越寒雙眼一睜,似是恢復了神智,崔洪生怕小姐先問他後事,以致錯過了機會,是以連忙問道:“蕭老兄,你那些信鴿如何使用法?”蕭越寒望他一眼,正要開口。斗然間兩眼中神光消散,喉頭響了幾聲,隨即吐出最後的一口氣,不再動彈。

崔洪道:“唉!可惜得很,若然他講出如何使用信鴿之法,咱們就可以用信鴿,把那惡魔騙到金陵了。”他突然記起旁邊的羅廷玉,心頭一震,向端木笑道:“老奴記得小姐通歧黃之術,難道這斯當真已救不活了麼?”口中説著話,腳下移步走向蕭越寒的屍身。羅廷玉不由得低頭審視那屍體,突然間背上一麻,全身乏力,竟是道受制,不又驚又怒。

崔洪在後面縱聲大笑道:“小姐,咱們的隱密已被他聽去,老奴迫不得已出手暗算,把他制住,以免了機密。”端木芙道:“阿伯有何打算?”崔洪道:“這等強敵,自然要及早誅殺,以絕後患。只不知小姐下得這等毒手與否?”端木芙道:“他曾經兩度救我之命,咱們豈能恩將仇報?”崔洪道:“為了大局看想,咱們許多事不想做也不行!”端木芙沉一下,道:“你説的不錯,以我來説,我何嘗想在江湖上奔走,拋頭面,盡做一些殺戮血之事呢?唉…”她深深嘆息一聲,轉眼向羅廷玉望去,眼睛中突然透出無限温柔之,半晌沒有言語。

崔洪道:“小姐也曾説過,咱們終究會正面與羅廷玉他們發生衝突,既然如此,就須得硬起心腸,來個先下手為強,以免後患無窮。”端末芙道:“我自然曉得這個道理,唉!這事太使我為難了,假如我不殺他,便枉有智慧之名,如是殺了他,又難逃惡毒之論。”崔洪道:“小姐把他給老奴就是了。”端末芙定睛望住羅廷玉,面變化甚劇,顯然她內心中的掙扎烈萬分。過了一陣,她忽然道:“阿伯,點他的『紫宮』,讓他開口説話。”崔洪過去出手一點,羅廷玉哼了一聲,已經能夠發聲開口。但他卻沒有説話,只狠狠的向端木芙盯了一眼,隨即挪開了目光。

端木芙柔聲道:“你心中很恨我是不是?”羅廷玉理都不理她,端木芙又道:“我知道你已快要自行衝開道,我才教阿伯出手,並不是巧合,請你不要生氣。”崔洪大吃一騖,道:“原來如此,是老奴出手甚重,本以為他決計無法自行解

既然上一次他能破我制手法,這回還須小心防範。”端木芙在破舊的房子內緩緩的走動,雙眉緊皺,似是在尋思一件重大之事,但誰也不知她心中想些什麼?崔洪那對眼睛忽然望向羅廷玉,忽而移到小姐面上,惑、焦灼、惋惜的混合表情。

由於他們三個人乃是作三角形散立,是以羅廷玉也瞧得見崔老人的表情。他乃是極為聰明之士,一望而知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僕,一方面是猜不出端木芙的心思,是以大惑。一方面他怕端木芙放過了自己,故此焦灼之極。再一方面則是覺得自己大可匹配他的小姐,如若眼下動手殺死,未免可惜。他把崔洪的心理分析得微透闢,全無差錯。

但他心中卻充滿了後悔之意,他後悔的是這次中了暗算,仍然是為了端木芙之故也。這個女孩子已經幾度使自己陷入危機和圈套之中,動輒有殺身之禍。假如是第一共中計,猶有話説。但自從那一夜到綠篁村時開始,一連串的遭遇,已足以令他萬分警□小心才是,如今又大意著了道兒。若然今被她所殺,這等慘劇不但得不到同情,反而要被天下之士嗤笑。

屋子裏三個人各懷心事,靜寂無聲。

過了一會,瑞木芙輕輕咳了一聲,道:“阿伯,解開羅廷玉的道。”崔洪霜眉一皺,道:“小姐,常言道是縱虎歸山,皮悔莫及,遠望你三思而行。”端木芙道:“我已想了很多,不用再想了。”羅廷玉突然冷冷道:“崔老丈説得對,你若是縱放了我,將來定要後悔莫及!”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放我之舉,不管是真心的,抑或是有意示恩,我羅廷玉將以敝城血仇為重,全力對付嚴無畏。萬一陣前相遇,決難容情。這一點我先説在前頭,免得後你罵我全無情義。”端木芙笑一笑,道:“我們今全靠你身而出,才平安渡過危機。因是之故,今之事,只有我欠你的情,你一點也下欠我的,阿伯,解開他的道。”崔洪慢慢走過去,道:“小姐堅執己意,老奴也沒有法子違拗。”但見他身形微微漲大,竟已運聚了功力。此刻但須出手一擊,羅廷玉斷難活命。羅廷玉面絲毫不變,他並非全不畏懼死亡,只不過是他的勇氣非是常人所能及,縱然在這等生死關頭,也儘可把持得住。

但見崔洪抬起手掌,身形更加漲大,鬚髮戟豎,形相極是威猛。端木芙嬌笑數聲,道:“阿伯,他決不會向你動手,何須如此戒備?”崔洪眼中兇光,陡然收□隱沒,道:“老奴豈能不防呢?”掌勢落處,震開了羅廷玉的道,隨即倒縱回端木芙身後,持拐戒備。羅廷玉明知這老人剛才已起兇心,想違令殺死自己,以絕後患。但他既然沒有個真動手,便不説穿。管自伸手拍拍身上衣服,隨即向門口走去。

端木芙叫道:“羅公子,你打算到何處去?”羅廷玉在門口停住,回頭向她注視一眼,淡淡道:“我的去處恕難奉告。”端木芙道:“我不是想探聽你的計劃,而是怕你不曉得道路方向。”羅廷玉仍然淡淡的道:“不勞姑娘垂注,在下自問還能夠找到道路。咱們後會有期,就此別過。”説罷,放開大步,離開此屋。端木芙移步門邊,遙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深深嘆息一聲。

崔洪忍不住説道:“小姐恕老奴多嘴,這個人你實在放不得,除非你另有神機妙算。”端木芙緩緩道:“我也知道放他不得,只因他這一去,勢必陷入老莊主的天羅地網之中。他武功雖純,但雙拳難敵四手,看來很難殺得出重圍!”崔洪一楞,道:“照你這樣説來,你竟是讓他投入天羅地網之中了?”端木芙道:“不錯,他臨走之時,我有意指點他一條生路,可是他豪氣迫人,竟不讓我有開口的機會。”崔洪初時甚是震動,旋即想到羅廷玉若然遭遇不測,對小姐只有好處,不啞然失笑。

自言自語道:“我真是老糊塗啦,何須為他擔憂呢?”端木芙道:“你居然不知不覺中替他擔心,可見得他的英雄氣慨,已深入你心中了。

唉!其實我下費吹灰之力,便可以解除他殺身之禍。但想來想去,似他這般英雄人物,豈可加以屈辱?所以還是讓他去了。”崔洪道:“小姐有何妙計可以救他?”端木芙道:“我們只須把他放在一具棺木之中,讓他幾個時辰之後,道自解。其時我們已遠離此地,老莊主雖然在外面佈下了天羅地網,但到了昏黑之際,還不見羅公子蹤跡,也就只好鳴金收兵了。”崔洪道:“聽起來雖是很玄,但小姐向來神機妙算,無有不中,老奴也不敢不信。如若目下已經安全無慮,老奴打算獨自趕去瞧瞧。”端木芙沉一下,道:“你但去不妨,我有莫義他們保護,先回莫家莊去,你不必憂慮。”崔洪大喜,當下也獨自出村而去。

且説羅廷玉奔出村外,走了裏許,但兒一條河橫阻去路。他在河邊瞧看一下,不見有船隻渡河,心想:我雖然不曉得目下在什麼地方,但若是沿河奔去,遲早會見到村莊人家,即可問出道路方向,再者也須找點食物充飢,或者還可以休息一下。

他自昨夜開始,直到現在快到中午時刻,一直沒進過飲食,又連續劇戰,體力消耗甚多。當下沿著河奔去,大約行了六七里路,已走入一座村子裏。但見村中甚是靜寂,竟不見有小孩在屋外嬉鬧玩耍。不過也絕不似“百棺村”那麼死寂,家家户户,都有炊煙,而且雞鳴犬吠之聲,不絕於耳。

羅廷玉心知有異,但仍然昂首,大步走去,這村子當中有四五丈之寬。當羅廷玉大步走了十六七丈之後。左邊一家宅子大門砰一聲打開,走出三個人。當先的一個儒巾長衫,但手中卦提看鋼杖短刀。在他身後兩人,俱是白衣勁裝大漢,橫持長刀。羅廷玉轉眼望去,但見這個儒生打扮之人,紅齒白,風度翩翩,正是嚴無畏座下第二名弟子彭典。

彭典面十分嚴肅,微微躬身頷首,道:“少城主在百棺村中,出手擊敗蕭越寒,保全了敝莊不少人的命,此恩此德,敝莊並不敢忘記。”羅廷玉見他神情十分凝重,頓時會意,心想:這一回他將以全力與我周旋,是以這般緊張。但如此正是最好不過,因為黛青妹子為了他的緣故,被父親下令處死,這一來變成另有私仇,非清理不可。

他豪邁地長笑一聲,道:“這樣説來,彭兄敢是打算恭送我出村不成?”彭典道:“少城主的雄風豪氣,兄弟真是平生僅見,心折無已。閒話休提,言歸正傳,兄弟在這兒候駕,假如羅少城主自問疲乏飢渴,未便動手,咱們便一同回返莫家莊,謁見家帥。如若少城主不肯枉駕一行,只要你出得此村,兄弟也無話可説。”羅廷玉沉一下道:“令師竟不在此地麼?”彭典道:“家師如若在場,便不須兄弟代言了。”羅廷玉點點頭,道:“兄弟相信彭兄不致於打誑,既然你已擺出十面埋伏的姿態,可見得帶來的人手定然不少了?”彭典道:“實不相瞞,敝莊的華差不多集中在此地了。少城主雖是驍勇無比,但孤身無援,恐怕不易衝出重圍。”羅廷玉道:“承蒙彭兄坦誠見告,不過兄弟並非為了衝得出衝不出而動問。而是奇怪彭兄既然帶領了這許多高手趕到,何以早先竟不馳援百棺村的危局?”彭典微微一笑,神情已沒有那麼嚴重,道:“確是責問得好,但事實上我們一路趕來,還未抵達百棺村時,已接到報告説少城主現身出面,誅殺敵寇。”他停頓一下,又道:“兄弟當即以飛鴿傳書之法,急報家師,然後接到指示,在這兒佈下人手,恭候少城主的大駕。假如少城主信得過在下,便用不著追詢此事了。”羅廷玉道:“聽彭兄的口氣,似是因為兄弟曾在百棺村中出手,是以令師指示你好言勸我到莫家莊見面,是也不是?”彭典道:“正是加此。”羅廷玉冷冷一聲,道:“這樣説來,嚴無畏倒是很看得起我,才下了當場格殺之令在先。”彭典怕他説出難聽之言,連忙口道:“少城主乃是當世之雄,倒底如何,只待你一言而決。”羅廷玉道:“自然是孤軍苦戰,至死方休,彭兄何須多問。”彭典長笑一聲,道:“壯哉,壯哉,那麼恕在下要得罪了!”話聲甫歇,身後一個白衣大漢吹動了銅哨,發出尖鋭刺耳的聲音,響澈全村。

羅廷玉朗聲道:“彭兄,咱們這回動手,盼你多加小心。兄弟心中對你有一段私人仇恨,只怕要趁此機會了斷啦!”彭典當然曉得他指的是羅黛青那一宗公案,這件事雖然已向奏霜波解釋過,但羅廷玉並不知道。目下已沒有分説的機會,當下應道:“少城主即管施為,不要以在下為念。”他們對答之際,顯示出一種奇異的情份。一方面互相關照小心保重,一方面又表示決不容情。羅廷玉遊目四看,除了彭典和兩名手下之外,別無他人面。但全村瀰漫著一股森森殺氣。一望而知這些房屋之內,隨時隨地會有高手殺出。

獨尊山莊這一著果然相當厲害,使得羅廷玉一時測不透他們的虛實,因而不知往那一方衝殺的好。尤其是他直到現在為止,還不知身在何州何府,縱然殺出重圍,亦不曉得經那一方走才好。彭典舉步向他迫去,氣勢沉凝凌厲之極。羅廷玉突然一驚,連忙收攝心神,集中注意,準備應敵。

他萬萬想不到彭典的真實功夫如此高明,氣勢之強,竟是他前所未見的敵手,是以大為惕凜。從彭典身上,可就不由得聯想到嚴無畏,定然更加厲害了。兩人驀地凌空躍起,面撞去。雙方堪堪碰上之時,但見彭典本是攻式的仗勢,突然改為守式。幻化出一片杖影,右手短刀也在杖影內連連揮動,封住了杖法中的所有空隙。説得遲,那時快,羅廷玉身在半空,臨到切近,這才出寶刀,閃電般橫劈出去,凌厲無比。

“當”地大響一聲,雙方錯飛過,各各落地,相距有一丈以上。兩人都沒有受傷,也未分出勝負。

可是彭典心中有數,曉得對方的氣勢比自己更為威強,天下間大概唯有師父嚴無畏可以抵得住他的氣勢。

羅廷玉並不知道對方竟是抵敵不住他的氣勢,才會在臨時改為守勢,落地後暗自忖道:“他雖是杖法高妙,內力深厚,但如若常採守勢,遲早得敗在我的血戰刀下無疑。”此念一生,橫刀不發,説道:“兄弟甚願見一見可與彭兄相比的高手。”彭典道:“羅兄只要擊敗了在下,自然可以如願以償。”羅廷玉寶刀一揮,森森氣,竟如狂颼怒湃般捲去。彭典遠在一丈之處,也幾乎站不住腳,心中大驚。羅廷玉雖是沒有瞧透他的心情,可是氣機應,自然而然的刀迫去,突然間連攻了三刀。這三刀竟把功深力厚的彭典殺得遍體大汗,一連退了七八步之多,險險就受傷落敗了。

羅廷玉突然收刀躍退,道:“彭兄不可存心相讓,刀槍無眼,可不是開玩笑的。”他這番話是出自衷心,全無虛假。只緣他連攻三招,並未出全力使絕招,但彭典已大顯不支。比起在空中相拚的一招時,他似是差了很多,因此他懷疑彭典乃是未出全力,以致失去了機先。

彭典苦笑一下,心想我豈肯拿命來開玩笑?實是已懾於你的氣勢,方會如此不濟。正轉念間,一道人形撲入場中,厲聲喝道:“姓羅的休得猖狂,洪三爺來接你幾招。”羅廷玉不必轉眼去瞧,也知道來人乃是氣焰迫人的洪方。當下仰天長笑一聲,喝道:“你想找死,還不容易麼?”喝聲中大股勁風已當頭壓到,目光一閃,已瞥見洪方的四尺長鋼拐迅急砸下,極是兇猛。他手中的寶刀隨念即發,一招“氣雄鉦鼓”橫刀擊。

“當”的大響一聲,洪方砸擊之勢雖強,但竟震退了兩步,手中鋼拐也彈起老高。

羅廷玉伏欺身,刀取下盤。洪方橫裏一躍,腳方沾地,自知不妥,急急又斜躍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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