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鬱河之泮宋家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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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事體大,宋智和宋魯二人,霎時間實在不敢擅自拿主意。宋魯遲疑片刻,習慣地先咳嗽兩聲,隨即向楊玄拱拱手,道:“久聞大公子威名,今
一見,果然不凡。呃~不知道大公子駕臨咱們這窮鄉僻壤,可是有什麼貴幹呢?”楊玄
自顧自飲酒,更不答話。聶二孃微微一笑,柔聲道:“你們兩個,還不夠資格與大公子説話。回去告訴宋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該貪圖。現在我家公子來了,麻煩他將那樣偷回來的東西準備好,明天一早,我家公子自會上門取回。”聶二孃這番話説出來,宋智、宋魯二人登時都是又驚又怒。
“銀龍”霍然起立,手執枴杖在地面重重一頓,沉聲喝道:“這位姑娘,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家大兄富甲天下,哪裏還用得着貪圖別人什麼物事,又幾時偷過你們什麼東西?你如此血口噴人,實在欺人太甚!”聶二孃也不動氣,只是依舊微笑,道:“是否血口噴人,你家大兄自然心知肚明,此刻爭執亦只徒費口舌,於人於己,均所無益。小女子奉勸兩位一句,若不想留下點什麼事物的話,最好現在就離開了吧。”她這幾句軟語温柔,就彷彿當真是全心全意替對方着想一樣。然而當中所藴涵的深意,卻委實暗藏機鋒。宋智、宋魯二人假若聽了她的説話立刻轉身就走,那麼既顯得心虛害怕,又在無形中坐實了宋缺“做賊”的罪名。但要不走,那麼憑他們兩人本事,單單一個晁公錯就未必能夠對付得了,更何況還有楊玄?所以當真是左右為難得很了。剎那間,宋魯眉宇間怒
大盛,死死握住枴杖往地面一頓,開口喝道:“你們…”話音未落,宋智忽然伸手虛攔,阻止自己族兄繼續説話。
這位宋閥中有名的智者,瞬間中已經計算出雙方實力的對比,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討不了好去。不過區區口頭上的便宜,讓對方討了去又有何妨?眼前問題的真正關鍵所在,是在於必須趕緊回去宋家山城,將有強敵找上門來的消息通知大兄(宋缺)。正因為有此考慮,所以儘管宋智心中同樣無比憤怒,但最終仍是好不容易將怒意壓下,起身拱手道:“閣下的説話,在下定必完完整整地轉告家兄。明一早,咱們在宋家山城恭候大駕。告辭了。”一言既畢,拉起宋魯直接轉身就走。楊玄
卻放下酒罈,輕描淡寫地向自己新降服的那頭鐵勒飛鷹吩咐道:“兩頭大的還算識趣,放了也無所謂。周圍那些小蒼蠅卻實在討厭。曲傲,去把他們都打發了。”曲傲悶聲不吭,徑直起立點了點頭。身形隨即微微一晃。電光石火之間殘影閃掠,這頭“鐵勒飛鷹”振翅翱翔,飛出酒樓之外,直撲向那羣跟隨宋智和宋魯兩人而來的宋閥家兵。這羣家兵乃是宋家山城中最
鋭的防禦力量之一,只有宋氏族人的子弟才有資格加入。故此不但個個裝備
良,身手更是不俗。假若與朝廷府兵對敵的話,足可以一敵三,甚至敵五都沒有問題。只可惜他們此時所面對的,卻是當今天下有名的宗師級高手。縱使人多勢眾,卻也
本毫無用處。
曲傲外號“飛鷹”輕功身法自然不凡。若和河南王楊昭的下屬“飛天”司徒雅相比,雖則仍不免在靈動莫測這方面略輸一籌,但講到狠辣迅捷,則飛天卻又遠遠不及他了。此時此刻,他似是完全沒有重量般駕馭着真氣凌空滑翔,或盤旋撲擊,或側飛斜上,活像一頭真正飛鷹般作出各種姿態,令宋氏家兵無法集結成陣。為數足有五十的宋氏家兵紛紛吆喝怒罵,手執長矛利刀望空亂劈亂刺——卻哪裏傷得到敵人的半寒
?曲傲冷聲長笑,驟然發出一下滿藴殘酷意味的鷹唳之聲,隨即猛地俯身疾衝向人羣當中。雙手緩急無定地八方揮灑。鐵爪所到之處,裂肌碎骨,無堅不摧。縱使出手方位與姿態各有不同,卻同是〖鷹變十三式〗中的一招“挖心裂膽”他每次手臂隨意屈伸,必定都有一顆熱氣騰騰的心臟被攥於掌間,百發百中,絕無例外。
到了這個份上,宋魯與宋智哪怕再怎麼隱忍,再怎麼以大局為重,卻又怎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忠心手下慘遭殺戮?這宋閥的第二及第三號高手不約而同對望一眼,齊聲怒喝道:“住手!”各自展動身影飛躍撲出。但見劍光如虹,拐影似山,兩人同時催上顛峯功力,向曲傲發動了凌厲夾擊。鐵勒飛鷹獰聲狂笑,將最後一名宋氏家兵的心臟從他膛裏掏出捏成
醬,隨即閃電轉身,催動以〖暴風八折〗功力,震聲大喝,雙拳
空急搗。
“當~當~”兩下金鐵擊之音響起,曲傲竟以一雙鐵拳,硬生生抵擋住了宋智的利劍與宋魯的龍頭拐。但雙方只略略僵持了兩個剎那,曲傲雙臂已經像是支持不住般由直而彎,開始緩慢而堅決地往後收縮,渾身骨節也不住格格作響,看上竟似是敗像畢呈。若在平時“地劍”與“銀龍”定必見好就收,不為己甚。但此際他們滿腔憤恨,哪裏還肯手下留情?頃刻間兩人咬牙切齒地拼命加催真力,要將敵人五臟六腑也徹底震成稀巴爛!眼見再加一分力氣,就可以將曲傲斃殺當場。突然間,卻只見…
鐵勒飛鷹兩眼微微眯成一道細縫,懾人兇光隨之急綻。他斷聲霹靂暴喝,〖凝真九變〗功力如山洪暴發全面釋放。宋魯與宋智驀然驚覺對方拳中勁力暴增三倍,再也難以抵擋。兩人當機立斷,強行催谷功力一震一崩,將曲傲無堅不摧的真氣略為阻擋了半個彈指的短暫瞬間,然後不假思索地將掌中兵刃向敵人手急擲,自己則
身疾退。如此應變,不可為不正確了。只可惜,説到底他們依舊低估了鐵勒飛鷹的能耐。兔起鶻落之間,曲傲身影略晃,快逾閃電地縱身衝前,鷹爪揚起,對準宋魯與宋智的面門猛地抓出,正是一着“啄目爭珠”!説時遲那時快,兩人同時失聲慘叫,向後踉蹌倒退出七丈有餘,卻是不約而同地伸手按住自己左眼,殷紅血絲從指縫間源源滲出。曲傲嘿聲冷笑,將手指上的兩顆眼睛甩在地下一腳踩爆,喝道:“算你們兩個好運氣。滾!”〖凝真九變〗功力豈是容易抵擋的?此時此刻,宋魯與宋智不但同時失去了一隻眼珠,
前骨頭也是隱隱作痛,顯然已被對方剛猛無儔的真氣震裂。兩人面
慘白如紙,情知彼此間差距委實太大,再不走的話,就當真永遠也不用走了。他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當下握緊拳頭恨恨一跺腳,轉身大踏步出城而去。頃刻間已然消失於長街盡頭。
只在一夜之間,天氣就突然徹底改變了。昨仍是陽光燦爛,天青氣朗,今天卻已漫空烏雲密佈,天愁地慘。原本繁華熱鬧的鬱林城,如今家家户户也緊閉門窗,街道上全無行人蹤跡,恍若鬼城。
驀地,一陣整齊馬蹄聲迅速由遠而近,不疾不徐地進入長街。為首者是一名生得威武雄壯,偏偏又相貌英俊,神采飛揚的年輕貴公子。身後有一十八名騎士分列左右,俱是雙目光閃爍,太陽**高高鼓起之輩,明顯皆可在江湖中名列高手之林。這一行人縱馬馳繮,走到長街中最豪華的酒樓門前,七十六隻馬蹄同時停步,整齊得幾乎不可思議。那為首的貴公子舉目環顧,映入視線之中者,乃是整整五十具
前被挖出一個深深血
,面上五官扭曲,神情痛苦莫名的冰冷屍體。悲怒之意從他雙眸內一閃而逝,這貴公子翻身下馬,抬頭面對酒樓深深
了口氣,揚聲道:“奉嶺南譙國公之命,有請越國公世子出來相見。”他連喊了三遍,隨即袖手相候。片刻只間,但聽馬蹄得得,穿着一身全新紫
甲冑的再世霸王,與他的“虞姬”共同着乘坐烏騅寶馬,從酒樓之內施施然地走出。空我、曲傲、晁公錯三人則步行跟隨在後。楊玄
居高臨下俯視着眼前這年輕貴公子,冷聲輕哼,喝問道:“你是誰?宋缺呢?”那貴公子微微彎
,從容道:“在下宋師理,譙國公正是家父。昨
越國公世子請智叔、魯叔二人轉告之話,家父已經知道了。家父醉心刀道,故而長年閉關,足跡少下山城。失禮之處,還請世子原諒。聽聞世子有心前來拜會,家父心中亦甚是欣喜。故此如今已在山城中掃榻以待,有勞世子移步了。”宋缺此時年紀也並不大,不過四十五六上下,但膝下卻已有了兩子兩女。長女宋玉華,和西川大豪,獨尊堡堡主解暉之子解文龍,自小訂有娃娃親,只等兩人成年後就可完婚。次女宋玉致,只是剛滿半歲的小娃娃而已。次子名宋師道,今年十歲。只有這宋師理身為宋缺長子,已經行過了冠禮。他限於年紀問題,武功造詣尚淺,但為人卻十分
明幹練,從三年前開始便參與處理閥內的重要事務。這次宋缺派出他來
接楊玄
上山,至少從禮貌方面而言,已經做得十分隆重而無可挑剔了。言語方畢,宋師理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三名騎士翻身下馬,將繮繩送到了空我等三人手上。
宋家山城是宋閥的大本營,內裏防守自必無比森嚴。但對於像南海仙翁和鐵勒飛鷹這種級數的高手而言,縱然埋伏再多,終究亦屬無用。而眼下宋閥此舉,可謂落落大方,擺明了不怕敵人高手眾多,盡顯“天刀”的襟氣度。楊玄
雙眸內不由得閃過一絲欣賞,卻也不多言,只向宋師理淡淡道:“帶路吧。”宋師理彎
應諾,隨即躍上馬背,揚臂出鞭“啪~”地虛甩一記,撥轉馬頭當先領路。眾人沿着長街縱馬而行,不多時出了鬱林城,沿着大路而行。短短半個時辰之後,隆隆水聲忽爾入耳而來。勒馬駐步,但見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已到了鬱河。河岸邊建設有數十座大貨倉,碼頭上則泊滿了大小船舶,河道里千帆競渡,
通往來不絕。那種繁榮興盛的氣勢,教任何人看了,亦會大
壯觀。
再舉目眺望,只看鬱河對岸雲煙飄渺,朦朦朧朧之間,有羣山巍然聳立。那山之間,赫然被開拓出大片平地,其中石垣環繞,構築成天下馳名的宋家山城之主體。而在主建築羣以外,則是依隨山勢磊阿而築,順山婉蜓,錯落有致的無數亭台樓閣,隔岸看來,就猶如天上宮闕,委實美不勝收。
西楚霸王乃兵法大家,對於什麼園林之美,自然並不放在心上,其着眼點只在于軍事上的用途與效果。依其所見,這宋家山城三面臨水,雄山聳峙,地勢形勢險峻,大有一夫當關的氣概。再與鬱林郡的富足相輔相承,兼得水陸通之利。即使被敵人以十萬
兵大舉圍攻,要想攻陷此城,亦絕非三年兩載之間可以成功的事,可稱難攻不落。要建造成如此雄城,料想絕非二、三十年便可完成,而是需要經歷百載時光,好幾代人前赴後繼,耗用無數人力物力之後,才有今
如此成就。居住於此城當中,與鬱林郡遙相對望,不但君臨附近山野平原,更可以此而將自身軍事力量輻
至整片嶺南地區,進可攻,退可守。由此可見,當初規劃興建此城者,
中必定大有韜略。
渡船泊岸,眾人馬便往山上馳去。置身登城山道,每當馳至山崖險要處,似若臨虛懸空,下方河水滾,奇境無窮。山道跑盡,城門大敞,降下吊橋。戴上眼罩遮掩獨眼的“地劍”宋智面
陰沉地出來
接。道:“楊大公子,家兄傳言,請大公子到磨刀堂相見。”頓了頓,又道:“當然,大公子假如不放心的話,儘可帶上這幾位貴客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