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半顆谷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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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的很厚,也很重。”我笑着對姜教授説。
“是不是真的?”越千玲在我耳邊小聲問。
“真的假的又怎麼樣,反正你也不買,看看就行了。”我小聲嘀咕。
“你到底説不説?”越千玲一急緊緊抓着我胳膊。
“你輕點,光天化之下拉拉扯扯陳何體統,何況男女授受不親,你也算讀過書的人,怎麼這個都不懂。”我用力搬着越千玲的手,口裏抱怨的説。
“喲,現在跟我提男女授受不親了,你當初跑進我浴室的時候,沒見你這麼正義凜然啊。”越千玲戳到我的痛處,我立馬低着頭尷尬的説。
“斷人財路,殺人父母,這是規矩,你非要我幹什麼啊。”
“那你不説了是吧?”我堅決的點點頭。
越千玲也不和我計較,鬆開我胳膊,對着攤主説。
“這玉璧我買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越千玲的身上,又是一片譁然,五萬元錢可是一個天文數字,沒想到一個女孩張開就要買,我知道越千玲沒開玩笑,對別人來説五萬元是天文數字,可對她來説真不算回事。
我連忙拖着越千玲就往外走,越千玲不依不饒的甩開我的手。
“我就要買,怎麼了。”
“難道這位小姐喜歡,既然姜教授估的價是五萬,我也不多要,像這樣的物件絕對不止值這個價。”攤主聽説有越千玲要買,也心平氣和的説。
“千玲,我知道你一向喜歡玉器,這玉璧的確是塊好東西,以你的經濟實力,買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當收藏也好,當投資也好,都是不錯的選擇。”姜教授知道越千玲家境殷實,笑了笑點着頭説。
越千玲擰着頭挑釁的衝我笑着。
“喂,我可真買了。”我咬着牙,閉上眼睛深一口氣,白了她一眼。
“假的!”圍了好幾圈的人羣被我“假的”這兩字,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一下炸開了鍋,七嘴八舌議論着,紛紛看着我。
姜教授也愣了一下,這才明白為什麼越千玲一直催促這我看玉璧,連忙問我。
“這玉璧過你手就半分鐘不到,你怎麼知道是假的?”越千玲後來才告訴我,那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果是平時,姜教授説這玉璧是真的,她想都不會想,可看見我一直默不作聲,心裏很沒底氣,我説出是假的,她心裏卻暗暗高興,姜教授在考古研究所專攻玉器鑑定,可算的上玉器鑑定的泰斗,人稱姜一眼!
就是説他看玉器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辨別真偽。
如今我跳出來説是假的,這分明是向權威挑戰,這個場面一直是她很期望看見的,越雷霆天天在她面前説我這好那好,天上有地上無似的,如今和姜一眼耗上了,就等着看我笑話。
“你別説一個假的就完事了啊,總得有一個原因吧?”越千玲火上澆油的笑着説。
我看懂了越千玲臉上笑容的意思,無力的拿起玉璧,走到姜教授身邊。
“我就是瞎猜的,您老眼力好,看看這兒。”姜教授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低頭去看玉璧上我指着的地方,臉越來越黯淡,重重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丟人啊,丟人啊,居然看漏了這個。”姜教授痛心疾首的説。
越千玲沒搞明白為什麼前一刻姜教授還信心滿滿,多看了一眼就變成這樣。
“姜教授,這玉璧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羣中有人好奇的問。
“哎…打眼了,對不住大家,這…這是假的!”姜教授低着頭説。
攤主聽他這麼一説終於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站起來,緊張的説。
“怎…怎麼會是假的呢,我找人專門驗過,千真萬確的真貨,我可是花了一萬多元錢買的啊,姜…姜教授,您得給我説清楚。”越千玲重新拿起玉璧,詫異的看着我説。
“到底什麼地方有問題?”我指着玉璧邊緣的一處地方讓她看,越千玲低頭仔細看了半天才發現,玉璧邊緣處有一個谷釘只有一半。
“谷釘只有一半…這…這和真假有什麼關係嗎?”越千玲還是不太明白。
“有什麼關係?!”姜教授一臉嚴肅的説。
“關係大的去了,就沒這麼做的,做工的人,絕不會出半顆釘出來。”
“可能是工藝有偏差而已,也不能就單憑這個斷定是假的啊?”越千玲依舊不解的問。
“這是宋代仿漢代的玉璧,工藝上已經相當成,所以説絕不可能出現這麼大的瑕疵。”姜教授語重心長的解釋。
攤主頭上直冒冷汗,手抖的不行,慌慌張張的説。
“姜教授,您老給看仔細了,您可別嚇我啊,會不會真是誤差而已。”
“這不可能有什麼誤差的,古人在制玉上是非常嚴謹的,不會馬馬虎虎的隨意加工,像這種谷釘的排列是很規矩的,按照正規的作法,空間應該是算好的,玉璧直徑是多少,可以做多少顆,這些在做之前都要做到心裏有數,絕不可能出現半顆的現象,這很明顯是後人在製作過程中算計不足,造成的失誤。”我看攤主着急的樣子,嘆了口氣在旁邊小聲説。
聽我這麼一説,圍着的人轟然散開,沒有半點同情和留戀,鬼市向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這玉璧即便再好看,只要是假的,就和這鬼市裏成千上萬的物件一樣,沒有任何引人的地方。
攤主癱軟的倒坐在地上,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玉璧,樣子有些讓人不忍。
“真可憐,看樣子他也是被人騙了,一萬多元錢買了假貨,哎…”越千玲很傷的説。
我低着頭把她往外拖,沒好氣的説。
“斷人財路,殺人父母,都告訴過你,行有行規,觀而不語,你現在可憐他有什麼用,如果不是你,他會這樣嗎?”
“可…可東西就是假的啊,假東西總不能拿出來騙人吧。”越千玲偏着頭不服氣的説。
“這是鬼市,看眼睛吃飯的地方,沒有強買強賣,也沒有欺行霸市,生意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斷玉真假唯眼力而已,眼力不到,以真為假,以假為真,乃是常事,與人無尤。”越千玲剛想辯駁,姜教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這鬼市滿目瘡痍,醒者笑醉者,醉者笑醒者,醒醉各自樂,黑白共乾坤。”姜教授嘆了口氣低沉的説。
“千玲,很多事不是對和錯,真和假這麼簡單,雁回説的不錯,今天是我打眼,但你雁回眾目睽睽之下説出真偽,的確亂了這裏的規矩。”越千玲聽平時忠厚老實而且學富五車的姜教授都這樣説,紅着臉低頭不説話。
“雁回,器鑑定這行當我混了一輩子,人稱姜一眼,慚愧啊,今天如果不是你,我這名聲可就毀在自己手裏了,看了幾十年還不如你一眼,什麼狗姜一眼,呵呵,還是後生可畏。”姜教授神情黯然的搖着頭説。
“姜教授,您千萬別這麼説,人鑑玉三分準,玉鑑人百分百,能不能斷玉真偽是小事,像您這樣這麼大的頭銜,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承認自己打眼,您才是真正的高風亮節。”我連忙乾笑兩聲謙虛的説。
姜教授欣的拍拍我肩膀,意味深長的對越千玲説。
“千玲,看玉你可能比過我,不過看人嘛,呵呵,我這老東西甘拜下風,你找到這麼好的男朋…哦,不對,應該是朋友,呵呵,你眼光獨到啊,好好把握,這小夥真不錯。”
“姜教授,反正您也是一個人來逛鬼市,要不和我們一起吧。”越千玲紅着臉岔開話題。
“呵呵,好當然是好啊,就是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會不會打擾你們兩人。”姜教授言又止的笑着説。
“瞧您老説的話,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有您在給我補補課,我的論文一定能發表,平時別人請您老上節課可是要花真金白銀的,我這不是撿了大便宜嘛。”越千玲仰着頭笑着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