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烽火歲月第三十五章家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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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祥麟向盧象升使了一個眼,對秦良玉勸道:“母親,是降,是戰,唐軍給了我們二天時間考慮,不如暫且讓他們下去,等叔叔和舅舅來了再議如何?”秦良玉心中已亂,點了點頭,幾名親兵將盧象升和他的副手請了下去,馬千使和秦民屏兩人正在城上巡視,聽到馬祥麟回來了,大喜過望,急忙趕回來,正好看到了盧象升,秦民屏咦了一聲,道:“建鬥老弟,你怎麼會在這裏?”秦民屏是秦良玉最小的弟弟,年齡比盧象升大不了多少,當年那次勤王之戰,盧象升率軍給秦民屏解過圍,可以説對秦民屏有恩,兩人關係也非常不錯,儘管分另八年,秦民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盧象升。
盧象升點頭道:“正是我,秦兄弟,咱們多年沒見了,沒想到你記得我。”秦民屏已看到了盧象升身上所穿的衣服,臉一變,道:“你現在是唐軍?”盧象升道:“不錯,我現在是加入了唐軍,現為唐王特使,前來拜訪秦帥,秦兄弟不會與我割袍斷義吧。”秦民屏嘆了一聲,道:“當年你救過我,無論你是哪邊,這份恩情,秦某斷不敢忘,不過,我姐姐固執的很,你若是來勸降,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馬千使在旁邊拉了一下秦民屏,道:“這種投敵叛國的小人,何必跟他多談。咱們還是先去見過嫂子和侄兒再説。”秦民屏和馬千使雖然是同輩,但兩人歲數差了幾乎一輩,馬千使更象長輩,他一發話,秦民屏不得不聽。回頭歉然地向盧象升笑了笑,道:“建鬥,你遠來是客,我看過外甥後。咱們一起喝個痛快。”盧象升答應了一聲,兩人隨着官軍來到了帥府的一間側房,等於軟
了起來,見沒有旁人,副手對盧象升道:“大人,看來這個秦民屏對大人很有好
,對我軍也沒有偏見,若是向他勸降,或許會比較容易。”盧象升點了一下頭,道:“有馬祥麟在。秦良玉再固執也會動搖,對這次任務我可是十拿九穩。”馬千使兩人匆匆趕回,還沒進屋,突然聽到了秦良玉和馬祥麟的爭吵聲,他大為驚訝,侄兒一向孝順,怎麼會和嫂子爭吵,連忙走了進去,見秦良玉氣得頭髮亂顫。對馬祥麟道:“孽障,給我跪下。”馬祥麟卻揚起了脖子,道:“母親,我沒錯,這次你就聽兒子一句勸吧?”卻還是跪了下來。
馬千使走了進去過,想將馬祥麟拉起,道:“你回來了,讓我看看,有沒有那兒受傷。”馬祥麟卻不肯起來。只是回道:“多謝叔叔關心,侄兒沒事。馬千使連忙道:“嫂嫂,侄兒平安歸來,應當高興才是,為何象要大動干戈的樣子。”秦良玉氣道:“我寧願這個孽障死了,免得沾污了馬家數百年的清益。沒想到我秦良玉臨老了。卻發現生出了這麼一個不忠不義地東西。”原來,盧象升走後。馬祥麟就開始對母親旁敲側擊起來,還講了一些唐軍的好話,秦良玉對兒子最清楚不過,兒子剛開始回來時太高興了,現在靜下心來,卻覺不對勁,唐軍不可能毫無代價的放馬祥麟回來,開始
問馬祥麟到底有沒有降過唐軍,馬祥麟見瞞不過,乾脆説也出來,並勸秦良玉也降,這下把秦良玉氣得夠嗆。
馬千使聽説侄兒降了唐軍,心理也是格登一下,不過,侄兒回來,心中還是高興的多,對秦良玉道:“嫂子,祥麟這孩子從小是你教育地,心裏的忠義還是有的,只是落到了唐軍手裏,不得不虛與委蛇,即使降了又何妨,現在回來了重新離就是了。”馬祥麟跪在地上道:“叔叔,侄兒降唐軍非是虛與委蛇,而是經過深思
慮,目前唐強明弱,我們如同螳臂當車,不投降,侄兒生死事小,馬家的生死存亡事大,唐軍入主四川已成定局,我們何不順應
,否則有朝一
,我們馬家有可能被唐軍在全川連
拔起,馬家三百年的基業將毀於一旦,那時我們都將成為馬家的罪人,如何對得起馬家的列祖列宗。”秦良玉雙手顫抖,對馬千使道:“你聽聽,這象是一個為人臣子所説的話嗎,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你這個孽子,是要將馬家忠義之名丟光,我就當沒有生你這個兒子,親手殺了你。”秦良玉越説越氣,拔出自己手中的寶劍就要向馬祥麟砍去,馬千使大急,連忙上去擋住,秦民屏在後面聽得清清楚楚,接道:“姐姐,祥麟説得有理,咱們這些年來,替朱家賣命賣的少嗎,大哥秦邦屏死了,祥麟丟了一隻眼睛,可朝庭是怎麼回報我們地,姐夫又是如何死的,姐姐又是否還記得?”萬曆二十六年,播州宣撫使楊應龍勾結當地九個生苗部落舉旗反叛,朝蜕遣李化龍總督四川、貴州、湖廣各路地方軍,合力進剿叛匪,馬千乘與秦良玉率領三千白桿兵也在其中,叛亂平息後。論功行賞時,石柱白桿兵戰功卓著,被列為川南路第一有功之軍,秦良玉初次參加大戰,立下汗馬功勞,除受到重獎外“女將軍”的英名也遠播四方。
可在班師凱旋的路上,由於天氣炎熱,馬千乘染上了暑疫;回到石柱後,又因接待不恭,得罪了內監邱乘雲,被邱乘雲設罪投入獄中。由於得不到治療調養,馬千乘在獄中病重而死。
秦良玉想起自己的大夫,心中也是一酸。還是道:“你姐夫地死,是邱乘雲那個賊所為,再説朝廷也沒覺得你姐夫有罪,否則不會仍保留了馬家石宣撫史的世襲職位。”秦民屏冷笑道:“邱乘雲是什麼人,那是一個太監。就是皇帝的狗腿子,他害死了姐夫,卻
事也沒有,直到牽涉到魏忠賢一案中才不得好死。若不是他站錯了隊,現在我們還只能看着他逍遙的活着,這樣地朝庭早就不值地我們效忠了,祥麟降了唐軍也好,那我們就一起降了吧。”秦良玉沒想到弟弟説出這麼一番話來,氣得全身顫抖:“你怎會説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莫非今天想氣死我不成,你也給我跪下。”秦良玉雖是秦民屏的姐姐,但大他二十多歲,亦姐亦母。秦良玉發話,秦民屏也不得不跪下來,口裏還是道:“姐姐,你不為自己着想,不為祥麟和我着想,不為外面上萬的家鄉子弟着想,也要為馬家三百年地基業着想,這幾天,唐軍的實力姐姐也看到了。唐軍若是全力一攻,我們又擋得了嗎,難着要讓馬,秦兩家絕嗣嗎?”秦良玉頹然的坐了下來,這一條正是她左思右想要考慮避免的,她可以死,馬祥麟也可以死,甚至外面地數萬名官兵,十幾萬百姓都可以死。但她卻不能讓秦,馬兩家斷了香火,她語氣蕭瑟的向馬千使問道:“很好,秦,馬兩家共有四人在此,二人要降唐軍。小叔。你現在代表馬家,你的意思呢。”馬千使從未見到過秦良玉如此低落。看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道:“我聽嫂嫂的。”秦良玉道:“那好,我現在命令你,馬上帶兵去殺了那兩個唐軍特使。”秦民屏和馬祥麟顧不得再跪了,跳了起來,一個道:“姐姐,殺不得。”一個道:“母親,殺不得。”秦良玉喝道:“跪下,誰讓你們起來的。”兩人只好重新跪了下來,一起看着馬千使,搖頭想讓他不要答應。秦良玉也緊盯着馬千使。
四月地天氣,還是頗為寒冷,馬千使地額頭上卻滲出了豆大的汗滴,他雖然對唐軍沒有好,但若是要在家族和朝庭之間選一樣保留,他肯定毫不猶豫地選擇家族,如今形勢嚴峻,若是把唐軍的特使殺了,和唐軍再無挽回的餘地,他艱難的道:“嫂子,兩國
兵,不斬來使,姐姐不願降,把他們驅趕回去就好了。”秦良玉冷笑道:“好,好,你剛才説全聽我的,也是廢話,如今我倒成了孤家寡人,小叔不聽我的,弟弟不聽我地,連兒子也不聽我的。”馬千使一咬牙,道:“好,我聽嫂子的就是,我這就帶兵去殺了那兩個唐軍特使。”轉身就朝外走去。
秦民屏和馬祥麟正想去攔住馬千使,突然外面響起了一片噪雜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正是衝着帥府來的,幾人呆呆的看着,心裏在想:“什麼人敢在帥府喧鬧?”秦良玉正要派人去查看,一個親兵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道:“大帥,不好了,外面要鬧兵變了。”秦良玉一愣,怎麼會兵變?官軍士氣雖然低落,但帥府附近都是馬家的嫡系,即使有兵變也不會在帥府,她再也顧不得地上跪着的兒子和弟弟,連忙起身出去,秦民屏和馬祥麟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出了帥府,外面黑壓壓的圍了一片人,正是馬家地白桿兵,另外還有土家族的嫡系子弟,秦良玉一呆,這些人都是馬家絕對忠心的力量,就是唐軍到了外面,也沒有是馬家的嫡系子弟鬧兵變讓秦良玉驚詫。
見秦良玉出來,外面亂哄哄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其中一人道:“大帥,聽説唐軍已佔了合州,我們的歸路斷了,是不是真地?”馬千使雖然把唐軍佔領了釣魚城地消息捂住了,但那天逃回了不少人,還是有消息漏了出去,不過,大家都把它當成了謠言,誰也不相信,大帥早作了安排,已派出了少將軍去守城,沒有人相信唐軍能在少將軍手裏將城輕易奪走,所以唐軍攻勢雖大,炮火也讓他們害怕,但大部分馬家的嫡系都認為打不過唐軍,隨時可以撤回去,心裏還是穩當。
可今天一大早,馬祥麟和唐軍一起來到了城中,看到馬祥麟地士兵不在少數,許多士兵不由嘀咕,少將軍應該在釣魚城才對,怎麼會在這裏,加上前幾天的傳聞,許多人馬上覺察到了不妙,紛紛去找傳聞的源泉。
馬千使急着看侄兒,沒有注意到士兵有這種情形,也沒有防範,許多士兵終於問到了當關押的士兵,無疑證實了這個消息,許多人一下子
覺睛天闢歷,回家的歸路斷了,這可怎麼辦,越想不由越慌,才齊齊找到了帥府。
帥府的親兵也是從石柱來,聽到這個消息也慌了手腳,哪裏敢攔,所以這些士兵直到帥府門外,才有親兵去稟報秦良玉。
見到外面那麼多的士兵湧了進來,秦良玉知道再也瞞不下去,道:“不錯,唐軍已經佔領了釣魚城。”嗡的一聲,整個場面頓時亂了起來,士兵們雖然證實了歸路已斷,但秦良玉在眾人心中一直是常勝將軍,威望很高,他們一起來找大帥,實在是抱着一線希望,大帥已把歸路奪了回來,如今秦良玉親口證實,大家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
有人一股就坐在地上,臉如死灰,更多的人失聲痛哭,整個帥府傳來了一陣哭聲,秦良玉只覺是心煩意亂,大聲喝道:“住嘴,所有人都給我站起來,看看你們象什麼樣子,還象是一個軍隊的樣子嗎?”所有的人都驚愕的看着秦良玉,他們有些人已跟了秦良玉二三十年,秦良玉一直是帶着他們打勝仗,其中一個已白了半頭的士兵道:“大帥,你一定能把唐賊打敗,把我們帶回去,是嗎。”秦良玉搖了搖頭,道:“唐賊很強大,這次我沒有把握打敗他們。”其中一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士兵哭道:“大帥,那我們會死嗎,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阿妹和阿媽了?”秦良玉眼睛也紅了起了,搖了搖頭道:“不會,我不會讓你們死,我一定把你們活着帶回去,去見你們的阿媽,見你們的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