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155章真能忌我亦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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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要開進北平城,三八旅的兵士們懷了凱旋的喜悦摩拳擦掌,幾位當年隨老帥鑽山溝出來的老人私下高興的同鬍子卿逗趣説:“娃兒,等進了這皇城呀。老叔們帶你好好去那八大胡同見識見識。”子卿一陣面紅耳赤,但這些老人都是父親昔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私下玩笑,子卿也只有笑了應承幾句。
“哈哈,娃兒,別羞呀。當年叔叔大爺們隨你老子鑽山溝打天下,那得勝回來是大罈子的高粱燒灌個不醉不歸,再去那窯子裏快活三天三夜,呵,那子比神仙還美。”
“娃兒,是小子不去那地方算男人嗎?”眾人説罷一陣放肆的狂笑。
霍文靖聽聽皺皺眉,板了臉藉口把子卿叫到一邊。就聽身後有人啐口塗抹罵了説:“他霍鬼子算什麼東西,也配跟小順子耍臉,給誰看呢?”霍文靖回頭瞪了那些營長、團長一眼,推推搡搡的把子卿拉到一邊。
不等霍文靖開口,子卿就明白他要説什麼:“霍哥,孝彥不過同他們應酬幾句,也總不能太不給叔叔大爺們面子,畢竟是老人。孝彥不會亂來的。”霍文靖這才微笑容罵了聲:“知道就好,我還好説,就是你別去惹小七拾掇你才是。”
“遵命!”子卿立正敬禮調皮的模樣,忽然又沉下臉正經的説:“今天孝彥下過命令了,軍隊進城秋毫無犯。若是發現誰姦擄掠或是醉酒鬧事敗壞奉軍名聲,就拿直屬長官和營長試問,我只拿營長説話。”
“好呀!”霍文靖欣的説:“子卿動作麻利呢。我説你為什麼忽然下令讓軍隊在城外修整一天再入城,看來早有伏筆。依我看,還要發些安民告示。一來安定民心,二來樹立東北軍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那是。我那三天地閉不能白關。”子卿微抬下頜,驕傲的樣子。
霍文靖知道子卿是指講武堂畢業前被他老子胡大帥關閉的事,想想這不過不到一年地時間,子卿卻如雨後筍芽一般飛長又聽子卿説:“文告都貼出去。不過我貼的是奉軍入城秋毫無犯;直隸荀世禹聯軍卻貼地是重金懸賞於遠驥的人頭,開價十萬大洋。孝彥早上還跟七爺説。也不知道小於叔躲起來沒有?”霍文靖心裏暗歎,於遠驥前番險些殺掉胡云彪,那夜把子卿急得痛不
生的,如今事情沒過多久,子卿居然心地寬恕的還為於遠驥的安危着想。很多人面對背叛自己地人都是“殺無赦”可子卿心裏還始終有着這份純真的情
,霍文靖也不由嘆息了一聲問:“小七呢?”子卿撇撇嘴,促狹的説:“早上神神秘秘説進城去,不許我跟了去。霍先生為什麼不查查。七爺他是不是去了八大胡同了?”文靖不屑道:“八大胡同那些貨
能入小七的眼?”話是這麼説,霍文靖已經十分清楚小七去做什麼了。怕小七弟也是個如子卿一樣的“情種”淮軍全線潰敗,兵敗如山倒。直隸和奉系的軍隊大兵壓境。兵臨北平城下。
秦瑞林在東民巷的公館也是氣氛緊張異常。僕人們神
慌張的打點着東西,只等了老爺一聲令下就作鳥獸散狀去逃命。秦瑞林在房間裏咆哮着:“我不走!我哪裏也-不去!我看他陳震天、胡云彪還敢拿我怎麼樣!”於遠驥進門。立文、立峯兄弟跪在一邊,恭敬的叫了聲小叔,眼裏是淚,似乎對老父地倔強毫無辦法。
於遠驥一身齊整的白夏布長衫,來到秦瑞林總理身前跪倒:“大哥,淮軍兵敗,遠驥百死莫贖。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大哥若是不肯避險離開,遠驥只有以死明志。”於遠驥抬起眼,淚水悽楚滑下,秦瑞林看了他一懷苦澀:“黑虎,你起來,大哥不怨你。天意如此,怎麼能怪你呢?你起來,你要快點離開這裏,荀世禹這些小人是容不下你的。”立文、立峯兄弟忙跪勸小叔於遠尜速離開,秦瑞林忽然一腳踢開秦立峯:“逆子,你滾,你還有何面目來面對你小叔,面對老父!”秦立峯
哭無淚,被大哥立文從屋裏推出來:“二弟,你就回避一下,別讓爹和小叔見了你煩心又責罰你。”晌午,立峯落寞地來到屋外透氣,卻見小叔於遠驥一襲長衫,坐了輛敞篷車要出門。
“小爺,這外面多亂,您還是別出去了。”管家慌忙阻攔。
連門口擦鞋的小童都知道,直隸兵已經部分開進了城門,各個城門和醒目地地方都貼滿懸賞禍國殃民地戰犯的榜文,首犯就是於遠驥,懸賞十萬大洋取於遠驥項上人頭。天價地賞金招來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秦府上下都是憂心忡忡,止於遠駘意外出。
“我去去就回。”於遠驥氣定神閒,如平出去玩耍時一樣的自然。
“小叔,請您在家候候吧,爹那邊如果…”秦立峯一臉憂鬱抓住車門,制止小叔膽大妄為的冒險舉動。
於遠驥一臉淺笑,瞥了一眼秦立峯,釋然的説:“真能取我於遠驥命的怕不是敵人。”推開立峯把住車門的手,於遠驥的車從秦立峯身邊擦過,立峯愣愣的立在門口,目送小叔的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於遠驥先去銀行取錢,隨即轉去琉璃廠。一路上兵荒馬亂的景象,有些店鋪已經停業。
“哎呀,於司令,您怎麼親自來了?”汲古閣書店的老闆驚愕的看着於遠驥,手忙腳亂的忙吩咐夥計速速落門板停業,以免被人察覺傷及於遠驥的命。
“於司令,這,滿大街的文告,您沒見嗎?這直隸那邊在懸賞您的“人頭是吧?”於遠驥泰然自若笑了説:“就是懸賞我於遠驥的人頭,我也總要來把賒欠的帳還上呀。這顆頭若真被賊兵索了去,這帳可不成了倒帳了?老闆總不能追了於某去陰曹地府討債吧?”見於遠驥談笑自如的樣子,敵人的刀都要架到他脖子上了,他還坦然的在這小書店裏徘徊。店老闆即擔心又佩服不已,於遠驥又隨便選了幾本書,才悠然的坐車離去。
於遠驥的車才到東華門,直隸大軍就開進了城,司機絲毫不敢耽擱,加緊了開回東民巷秦瑞林公館。
“遠驥!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秦瑞林一見於遠驥歸來,雖然懸着的心平靜不少,臉卻是怒容不改,指了於遠驥的鼻子就罵:“你知不知道荀世禹的隊伍進了西直門了,你去哪裏了?”
“呵呵,可惜沒能跟他打個招呼,我去和平門買兩本書,順便給店老闆還錢。”於遠嫺得閒在,氣得秦瑞林揮了手要打他,被於遠驥調皮的一笑閃開。
“於叔,能否聽漢辰一言,於叔還是去隔壁的本公館暫時避難吧?直隸的人進城,於叔無論如何要保存實力。”於遠驥挑眼看看立在書案旁的漢辰,手中的筆如走龍蛇般落在宣紙上落兩句詩-“購我頭顱十萬金,真能忌我亦知音。”
“好詩句!好豪情!”楊漢辰心中暗歎,於遠驥果然是豁達的英雄,卻有吐包含宇宙的氣魄。真正能忌憚他才華的人,不惜十萬大洋的重金來恕他於遠驥項上人頭的人,怕也恰恰是天下的知音。
“明瀚,你走吧。不要再回外蒙,因為那邊大勢已去。於某敢斷言,怕這片土地不久又要淪喪了。”漢辰不喜不怒的表情:“司令,漢辰追隨司令左右。”
“你回龍城,回龍城最安全,也對後最有用。”於遠驥堅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