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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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牀可以睡了，容盼兮卻怎麼也睡不着。

這牀墊還真硬，她好懷念飯店的牀鋪，牀墊和被窩都軟呼呼的，像躺在雲端一般。

唉，所謂由奢入簡難，過了幾天貴婦的生活，她還真不習慣當平民呢！

不只牀墊讓她不舒服，還有個人讓她的心裏不舒服。

那傢伙晚上説的話酸得要命，講得好像她多虛榮。雖然她很希望能住進高級公寓，但她絕對不會嫌棄他家，有個容身之處她都來不及了…當然啦，如果他住的是高級公寓，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早已認定自己是那樣的女人，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看來得想想下一步怎麼走…

雖這麼想，容盼兮卻有點提不起勁來。她翻了個身，看到門縫下方出一絲光線。

他還沒睡？工作了一整天難道不累嗎？

本來不想管他，卻無法忽略心頭的在意。她躡手躡腳地起身，將門拉開一條縫，偷偷往客廳裏瞧去——方澤明整天忙着工作，只有晚上有時間畫畫，他規定自己每天都要拾起畫筆，絕不能荒廢。

他快速揮動畫筆，一個女人的輪廓慢慢成形。

自從遇上那個拜金女之後，他腦海中無時無刻浮現她的臉，自然而然所畫的都是她。

今晚他回家時，她臉上的笑容相當動人。憑着鮮明的記憶，他想捕捉她那夾雜着幸福和羞澀的笑容。

從容盼兮的角度看不到畫布，只瞧見方澤明專注認真的臉龐，心口似乎被誰捶了一下。

見他時而蹙眉、時而出笑意，劉海散落額前，這樣的他有着畫家恣意的灑，又像詩人般細膩內斂，她不看呆了…

此時，被裁員的挫折、周承訓那個爛人、被當肯趕下車的事、來紐約淘金的美夢…統統被趕出她的心裏。

空蕩蕩的心房裏，方澤明嘲諷的表情、扛着牀墊的背影、吃着燉牛時的滿足、他畫畫時的專注…一點一滴住了進來，一下子就填滿了裏頭的空缺。

揪着怦怦亂跳的心臟，容盼兮覺好像有什麼突地降臨…

這天晚上，方澤明不用到餐廳打工，下班後不知為什麼就是想趕快回家。不過，想到前幾天和容盼兮有些不歡而散，讓他的心悶得難受。

從公司後門一轉到第五大道，卻見到悉的人兒正靠在櫥窗邊。

“帥哥，今晚有空嗎？”她故意裝成“站壁的”逗他，方澤明立即將她拉走。

“你瘋啦？待會兒警察真把你當作阻街女郎帶走…”他的語調又氣又急，臉也好不到哪裏去，容盼兮突然停下來不走，眼淚簌簌滑落，不管周遭匆匆奔走的人。

她的眼淚讓他有點不知所措，語氣更急切。

“你哭什麼？我説的是真的…”

“人家…只是開個玩笑…你幹嘛那麼生氣？”容盼兮哭得好委屈，卻不由自主地對他撒嬌。

“我…我沒生氣，我只是着急，你別哭了…”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止住女人的淚水。

“你那晚也是…不知怎樣就生氣，一直不理我…”想到他這幾天的冷落，另一陣委屈又湧上來。

“那晚？”他想了一下，差點忘了什麼事。

“我沒生氣呀！我只是太累了。”他怎能説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沒本事讓她住斑級公寓？

“有，你認為我嫌棄你家，瞧不起你…”容盼兮噙着淚水指控着，“害我好難過，這幾天都睡不好…”看她真的很傷心，方澤明只好坦承。

“唉，我沒怪你，只怪自己沒本事，只能讓你屈就在破爛的舊公寓…”他無奈的模樣讓容盼兮好心疼，猛力搖頭否定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