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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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長臉漢子面一凝,瞪向黃臉人道:“你胡説些什麼?心裏不清楚…這種事也是嚷得的?自己掌嘴吧!”説罷霍地站起,説一聲:“衙門口見!”便自走了。
短小幹的一個,看了袁菊辰一眼,縮縮脖子,也站起道:“錢是要的,法子另外再想,先走一步!”也自去了。
只剩下黃臉漢子一個,氣鼓鼓地着個肚子,忽地嘆了口氣,埋怨道:“你們都走,留下老子算賬,這個主意不賴。嘿嘿!老子不是笨蛋,這就來個掛賬,兩不吃虧。”剛要站起,卻為袁菊辰出言喚住:“朋友且慢走一步!”黃臉人怔了一怔,坐着不動。
袁菊辰説:“一個人無聊。老兄快人快語,如承不棄,願意與老兄個朋友,這頓吃喝由在下開銷就是。”末後的一句話,大大合了黃臉人的心意。
“好説,好説…”臉上一笑,便不走了。
呼來堂倌,袁菊辰説:“羊燒雞各來一盤,再來壺酒!”這般排場,更是對了黃臉漢子胃口。
哈哈一笑,他搖手道:“不用、不用!忒破費,忒破費了!”
“一點吃喝,算什麼?”袁菊辰探手入懷,摸出了五兩紋銀一錠,向對方面前一推,開門見山地道:“實不相瞞,老兄方才的話,對了我的興趣,多有請教,如承實言見告,吃喝不算,這銀子便是老兄的了!”黃臉漢子怔得一怔,臉上大是驚喜。
他這班公門賤役,平只是混個吃喝,哪裏見過這般出手?即以先時忿恚,所爭亦不過三兩紋銀而已,且是三人合分,對方這人,出手即是五兩銀錠,真正財神天降。直樂得他眼前金星亂冒,如坐針氈。
這類小人,唯利是圖。利之當前,百無忌,還有什麼不好説?
“説吧,兄弟了你這個朋友,只不知…你要問些什麼?”白花花銀子,刺眼生疼,左右甚是惹眼。
帶上
出塊汗巾,先把它蓋上再説——順便用手指戳上一戳,沉甸甸應是真的不假。
心裏一舒服,表情如沐風。
袁菊辰沉聲道:“剛才老兄説到三具女屍打理埋葬之事…”
“原來問這個。”左右看了一眼,一隻手摸着下巴,他説:“咱們是人在哪裏説那裏了,出了門兄弟可是愣不認賬,別看你的銀子不少,衙門口的話,這可是要掉腦袋瓜子的事情,老弟台,你可要放明白一點!”袁菊辰道:“這個不用關照,出門各自東西,見面兩不相識!”
“好!”黃臉人一拍桌子:“這才是好朋友,夠意思。問吧,除了我老孃偷野漢子那一宗不便多説,其他知無不言,一定有問必答!”酒菜來了。
黃臉漢子老實不客氣地撕下只雞腿,大咬一口,舉壺虛邀了一下,自斟一盅,一仰而淨。
“不就是三個女屍嗎?”長長地吐出一口酒氣,黃臉人不問自説:“三天前才砍的頭,説是賞三口棺材,臨末了卻改為蘆蓆一卷,亂屍崗胡亂一埋了事。”
“不是問這個。”袁菊辰沉聲道:“我是問死者三人的名字,不是潘大人的一門女眷嗎?”
“噢…”黃臉人着實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老弟台你這幾句話還是真問到了節骨眼上,全衙上下除了兄弟以外,怕是再無第二個人敢回答,知道也不敢多説!”
“老兄快人快語,才要就教!”
“好吧!我就實話實説,他孃的,當官的幹這種事,上無天,下無王法,老子就看不慣!”黃臉漢子夾了塊羊
放進嘴裏,大嚼兩下,哼了一聲説:“羊
不錯。老弟台,你今天還是真問對了人,你不是問到死的那三個女人嗎…實在告訴你吧,那是冒名頂替的,不是潘侍郎的家眷!”
“什麼…”袁菊辰全身為之一震:“你説什麼?”
“不是潘大人的家眷,你知道吧,是冒充潘大人的家眷,冤枉被砍了頭!”
“這…又為了什麼?”一陣驚喜,發自袁菊辰心底,簡直有點難以置信。
“為什麼?哼哼…”一仰脖子又喝下去一盅。他才説:“為嘛!還不是潘家大姑娘長得太美了!”袁菊辰愣了一愣。
黃臉人放低了嗓子説:“聽説潘大姑娘生有沉魚落雁之容,叫咱們州大人看上了,打算納為小妾,這才…嘿嘿…”袁菊辰點點頭説:“我明白了,這麼説,那天菜市口砍殺的三個人,只是為了虛應故事…”
“對啦!”黃臉漢子一面斟酒,放下酒壺説:“這叫明修…什麼又暗…暗什麼來着?”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對!”黃臉漢子臉泛紅地笑着説:“你還真有學問…就是這麼回事,往上面矇事嘛!只是可憐了三個屈死鬼兒!”袁菊辰沉默一響,冷冷地道:“州大人強
納妾,潘家母女可會答應?”
“老的死啦,説是自殺啦,小的正被軟,反正磨嘛!總有一天磨不過,被他
到手完事!”袁菊辰忽地一驚站起,黃臉漢子為之一怔,前者似覺不妥,又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