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清電忽滅沉黑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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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個人的速度實在是天地懸殊!小晏手中的蝶絲雖然避開,但那一掌的部分力道還是打在楊逸之的肩上。
砰的一聲,楊逸之整個身體幾乎被打得飛了出去。
小晏這一掌竟彷彿是擊在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身上!
小晏凌風立定身形,眉頭緊皺。以楊逸之的修為要接下這一招並非難事。然而他剛才的武功簡直弱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就算剛歷大戰或舊傷復發也絕不至此。
正在相思嗔目結舌之時,敖廣已重重的撲到她身後的鐵船欄上。鐵欄轟然巨響,敖廣頭上彷彿被猛擊了一下,一聲慘叫,身子劇烈了幾
,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直着倒在相思腳下,面目説不出的扭曲猙獰,
口卻已沒有了起伏。似乎他終於沒有逃
惡魔的追趕,眾目睽睽之下,腦後已受致命的一擊。
而他身後空空蕩蕩,只有海風凌亂的吹拂着。
清寒的月光將甲板上的一切拖出長長的陰影,似乎是惡魔悄然退去的影子。
甲板上再無聲息,只有相思焦急的輕喚:“楊盟主,楊盟主。”楊逸之倒在地上,似乎受傷不輕。
小晏長袖垂地,注視着楊逸之。紫影微動,已到了兩人跟前。
相思突然起身,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雖然她害怕得不住顫抖,眼睛中也含滿了淚水,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要怎樣?”小晏冷冷看着她,雙眸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憂傷。他伸手將她拉開,輕輕説了一句:“我要做的不是你能明白的。”他的動作很輕甚至很柔和,相思就覺得一種不可抗拒之力沛然而來,瞬時已將她推到了一旁,全身連一絲真氣都未被引動。
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阻止眼前這個人。然而她又不能不阻止。
小晏已經走到楊逸之跟前,俯下身去,伸手試他的呼。
相思怒喝道:“住手!”手心中緊握十二枚水晶月已被冷汗濡濕。
那十二枚水晶月,是她最後的絕技。
她心中明白這一擊最多也不過拖延小晏片刻的時間。或者只能起他的怒火,讓他作出更可怕的舉動。
她當然也知道楊逸之是卓王孫生死決戰的對手,為了他去怒這個比魔王更加可怕的皇族是一件極不明智的事。但是她偏偏還是這樣做了。
不是因為勇敢,她現在怕得要死,巴不得跑到小晏找不到的地方才好。只是她堅信知恩就應該圖報,楊逸之既然為她而傷,她決不能袖手旁觀。
正在這時,樓梯上又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不知從哪裏冒出了幾十個人,瞬時已站在甲板上。那些人身上都穿着官服,手中擎着火把,把甲板上照得明如白晝。
四下驚聲不斷。其中一個衝上前去,試了試敖廣的鼻息,道:“斷氣了!又死了一個!”另一個人道:“嶽大人還沒有回來,現在如何是好?”一個官階略高的人道:“立刻將屍體封存,等嶽大人回來驗看。”四五個人立刻上前,迅速將屍體抬了下去。
那人回頭道:“夷?那不是小晏公子,還有鬱夫人?”相思突然伸手指着小晏道:“快將他抓起來!”那人吃了一驚,道:“什麼,為什麼抓他?”相思扶起楊逸之,一字一句道:“因為兇手就是他!你們還不快動手?”那些人相視了一眼,甲板上白光一閃,幾十個人的兵器已經一起亮出。
為首那人道:“小晏公子,既然有人指證你是兇手,就請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小晏站在夜風中,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為首那人等了一會,突然一揮手。
幾十個官差頓時分為三組,迅速向小晏合圍上來。第一組官差張手一揚,十餘條鐵鏈宛如蛟龍出海,向小晏齊襲而至。第二組在圈外飛速遊走,手中的判官筆蓄勢待發,只待鎖鏈講對手纏住,即可分點他周身道。最後一排人手持袖弩,遠遠護衞,以防不測。
這些官差雖然人數眾多,出手卻不僅整齊,而且很有秩序。看來他們練習這合圍之術絕非一之功。
他們並沒有機會看到小晏當時一舉殲滅黑帆倭寇的場面,也就不像別人那樣害怕。因此他們出手都很穩,很有力,也很自信。
也正因如此,相思才希望他們能阻止小晏,只要片刻的時間就已經夠了。
然而還沒待第一排的鎖鏈飛到小晏面前,這幾十個人竟一個接着一個,無聲無息的跌了下去,一動不動的躺在甲板上。
小晏默默站在中心,神情閒淡而優雅,似乎連衣袖都未動過。
相思的臉更加蒼白,這
本就不像武功,就像是妖術。
那些人就像是被妖法控制,突然間被去了靈魂。
眼前紫光一閃,小晏已來到相思跟前。他搖頭輕嘆道:“為什麼要做這些沒用的事?莫非越美麗的女人真的就越蠢些?”相思全身顫抖,抬頭直視着他,仍然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小晏看着楊逸之,冷冷道:“如果你還是擋在前面,不讓我給他治傷的話,他肯定活不過今晚。”相思冷笑道:“你…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小晏淡然道:“如果我現在要殺他,又豈是你能阻止的?”相思啞口無言。
小晏緩緩繞過她,垂地的衣角無聲無息的從甲板上滑過。
透骨的寒香讓朦朧的月也涼如冰水。
他突然伸手去扣楊逸之的手腕。
相思驚呼一聲,只見小晏紫長袖已如
雲一般飄起,他紫
的身影宛如一隻巨蝶,無聲無息向甲板下退去。
相思道:“楊盟主!”正要追去,突然肩上一涼,全身再也動彈不得。
一枚光
滴的半月形水晶從她肩頭落到地上。赫然正是她剛才握在手中的水晶月。
相思到渾身一陣虛
似的絕望襲來。一滴冰涼的
體凝聚在眼中,卻連滴下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月影如霜,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倒地的官差們神痛苦不堪,還在徒勞的掙扎着。相思卻只是靜靜的倚欄坐着,海風掀起她未整的衣衫,隱隱有些寒意。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樓道上又傳來了人聲。
“嶽大人怎麼現在才回來?”嶽階長嘆了一聲:“上個月廣州府又出了一件大案,上頭飛書傳我去看看。”
“可是萬花樓的事?”
“不錯。而且案情極度複雜,雖然我百般身…”他嘆息了一聲,似乎其中還有許多難言之事:“還是未能趕到子時之前回來。好在晚得不多,希望下一樁兇案還沒有發生才好。”那人淡然道:“但願如此。”相思蒼白的臉上頓時掠過一片嫣紅的笑意,笑得簡直想哭。
——那另一個人赫然正是卓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