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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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吉化”最熱的時候,他曾是局裏吉化辦的主任。他説,他在任時,只做了兩件事。一件是和局領導給上邊的人帶去了很多當地的土特產,木耳呀,蘑菇呀,猴子腿呀等等;另一件事就是請了上邊的人吃飯。
“你別小看這吃飯。我和咱們局裏的這幾個領導為了請他們,從長追到吉林,從吉林追到長
,冒着大雨等他們,車都被水泡了。上邊的人看我們的心這麼誠,
動了,學吉化達標單位就給了咱們。我就做了這兩件事!”那個時候,學吉化可真是熱門!我在單位也是吉化辦的,還到吉化公司去參觀學習去了。局裏要求的特別嚴,為了學好吉化,我的工作就是沉浸在大量的資料堆中。沒有的要建立,不足的還要補寫,有人曾戲稱我們在寫“回憶錄”學吉化也不光我一個人學,還要落實到班組。按照要求,我向每個工隊發了班組記錄本,學吉化記錄和安全記錄都要寫,有重複的,但也要分成兩個本子寫。這是工作,大部分的工隊都能按時完成,並把記錄
上來。只有一個隊沒有完成,隊長姓樸,他是我原先所在隊的隊長。
樸隊長喝了酒,進了我的辦公室,把本子一摔:“我寫不了!”
“你不用記的太多…”
“還記多?少了都不想記呀!”
“你每天上班,記一句話就行。”
“一、兩句也記不了!”
“你…”
“你別勸我,我不記,你愛記你記!”
“你不記,那我這工作咋完成啊?”
“你完不完成別跟我説!俺們工人一天天的在外邊,忙的要死,累得要死,哪有工夫記這個!你尋思俺們像你們呢?你們倒好,坐在辦公室裏,風吹不着,雨淋不着,就把錢掙了。我看你真了忘本了呀,你忘了你當初當工人時啥樣了?
…
”他終於把我説哭了。
閔廠長又正從我們的門前過,樸隊長擋住了窗户説:“伊依,別哭了,我錯了,我錯了…”閔廠長推開門問:“怎麼了?”樸隊長説:“沒怎麼沒怎麼,廠長你忙去吧。”閔廠長又問我:“伊依,怎麼了?”我説:“沒怎麼。”閔廠長見我們都不説,也就走了。
我説樸隊長:“這又不是我非讓你們寫的,是上邊這麼要求的,我有什麼辦法。”
“我知道,不是你讓寫的。這麼的,伊依,我拿回去寫,你別哭了,別讓廠長看見,廠長要是問,你千萬別説是我把你整哭的!我拿回去寫了啊…”從樸隊長的話中,我也在反思我的工作。我們學吉化,究竟是在學什麼?吉化的模式是否適合每個單位,每個班組?我們做的工作都是在補,在編,跟生產沒有多大的關係,即使我們不做這些工作,生產仍然照常進行。我工作的價值,就是應付上級的檢查。樸隊長對我的態度,也體現了一部分一線工人的態度。工人不喜歡錶面文章,不喜歡花架子,不喜歡形式,非要強求他們去做,肯定要引起他們的牴觸。
在我一方面要應付上級的工作,一方面又要求工人補寫記錄,自己處在矛盾的心理時,上級下了個文件,取消各單位的學吉化辦,以後,政府會逐步減少對企業的干預。
所有學吉化的資料全部停止,不再補寫了,工人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沈書記很善於收集資料,也很有他的一套。他有各種各樣的剪報,將它們粘貼在不同的本子上。他自己粘了好多本,後來又找打掃衞生的朱姐幫他粘。有了朱姐幫忙,粘貼的工作就甩手了,沈書記只是剪報。他對粘報紙的活要求的也很嚴,不能粘斜了,也不能有起邊的。
材料處是個好單位,好多人是有背景才進來的,朱姐也是,她掃地是過度,最終目的是進機關。她有個當廠長的哥哥,所以,她也不太聽沈書記的。她先是幫他粘了一些,粘煩了,就不認真去做了。沈書記一時又抓不到別的勞工,只能將就。
沈書記的資料供他自用,或者我給他寫東西時,才能用,否則,他是不外借的。什麼樣的文章怎麼寫,該添什麼,該減什麼,他對我的要求是很嚴的。如果幾個要寫的資料趕到一起,實在來不及了,他也有對付上級的辦法,比如把去年的總結的期換上今年的,就是今年的總結了,讓我抄一遍就上報了。他説:“報上去了,也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