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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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晉豐才剛揹着老婆婆踏進街角的7-11，馬上被裏頭一名守大夜班的工讀生認了出來。

“阿嬤！你…”工讀生一手抓着手機、一手夾着安全帽，往外急衝的腳步猛地煞住，差些和走進來的謝晉豐對撞在一塊兒。

見到老婆婆安穩地出現在眼前，他口急，迅速瞟了出訝然神情的謝晉豐和顏紫嫣一眼，似乎難消化目前的狀況，然後火速拿起手機對尚未斷訊的那一端大聲嚷嚷…

“阿爸，別擔心，阿嬤找到了，就在店裏啦！”十分鐘後，工讀生跟店長臨時請假，沿着那條植滿行道樹的紅磚道，揹着阿嬤回家…

“阿嬤，你要記住啦，這條紅紅的路一直走，走到第二條巷子左轉，我們家在那裏，大門是藍的，你要記住啦。”

“唔…阿庭治叨位？”老婆婆清晰地問。

“我就是阿庭啊，阿嬤…”

“阿庭治厝內，阿庭愛呷黑輪，阿嬤買厚伊呷。”

“阿嬤自己吃啦，關東煮燒燒卡好呷，你巴肚夭，緊呷啦。”

“我買厚阿庭呷。”從那對漸行漸遠的祖孫背影收回視線，顏紫嫣口微熾，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小提包。

深了口氣，她瞥向身邊的男人，心中伏般的熱猛地爆湧…

“處長…”柔嗓透出明顯的驚異“你怎麼哭了？”謝晉豐連忙起膛，嗄地説:“哪、哪有！你想太多！”厚實大掌用力地抹臉。靠！掌心果然濕濕熱熱的。

好吧好吧，他承認，他對那種祖孫情、父母子女情、兄弟姐妹情等等最沒轍了，人一動，自然會掉眼淚，這是天公地道的事呀。

暗暗作了好幾個瑜珈式的丹田呼，他雙掌終於從臉上撤下，可顏紫嫣的眼瞳仍亮晶晶地注視着他，害他有些彆扭。

“…給你擦擦臉。”她將泛着淡香的面紙遞上。

怔望着她，被某種無形的覺牽引，他下意識接過她手裏的面紙，在臉頰和眼眶邊隨意擦拭。

“我告訴你，我、我不是哭喔，只是打了幾個呵欠，眼角就濕濕的，這很正常”男人愛面子，他也不例外。

“嗯。”她温順點頭，眼底卻透出瞭然的光彩。

謝晉豐不由得臉紅。還好，他的“黑底”為他保留下少男尊嚴。

“我…我要吃東西。”剛剛揹着一路喊“巴肚夭”的老婆婆，他肚子也跟着餓起來。

把顏紫嫣丟在7-11門口，他往店裏鑽，不到五分鐘又走出來，手裏捧着一碗滿滿的關東煮，熱呼呼地直冒着煙。

“要不要來一？”像要掩飾什麼似的，他態度有點魯。

這會兒，換顏紫嫣怔怔望着他“…我不餓。”

“不餓也會嘴饞，哪，魚板給你。”

“可是我唔…”那魚板直接堵住她的嘴。

“哪哪哪，沾到你的口水了，你要負責吃掉。”他一臉計得逞的開懷咧大嘴。

顏紫嫣終於聽話地接過魚板，心中的衝擊持續蔓延，見他開始進攻紙碗裏的食物，兩顆魚丸把他兩頰撐得鼓鼓的，嚴謹的形象毀得一乾二淨，可倒是十分接近初次相遇那天，他給她的覺。

張嘴秀氣地咬了口魚板，甜甜鹹鹹的，味道不錯。原來，她嘴真的饞的呢。

“以後不要那麼晚還留在公司加班，早一點回家。”他突然迸出這句話，眼瞳黑幽幽的。

她沉靜地掀:“我也不想啊，如果工作完成了，我當然會早一點回家。那兩份中、文的會議紀錄，我已經整理好了，就放在處長辦公桌上。”呃，想起來了，他正是她那個不太人道的主管，謝晉豐本想搔頭，他因為手裏捧着食物，只好改為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