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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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華身子一頓,轉頭對蘇紅影道:“我手絹忘房裏了來。”蘇紅影迅速退了出去。蘇錦華抬頭看向朱詢時已經是眼中帶淚,清泉一樣的眼內一層薄霧,我見猶憐。她問道:“王爺,這是為什麼?難道您對奴家有何成見嗎?為何總是避開奴家?”朱詢靜看着她,眉頭微微皺了一皺道:“蘇小姐,此言差矣。我與你非親非故,亦無過節,如何會對你有成見?只是你父親託本王護你至都城,本王自當不負所托。蘇小姐才貌雙全,乃一代佳人,極有可能被納入後宮或者被其他親王、大臣看中。你我自然該避嫌。蘇小姐乃端莊聰慧之人,怎會不明此理?”蘇錦華眼中淚意更重,雙眼如清泉裏浸着兩顆黑寶石,垂下頭顫聲道:“皇上、其他親王、大臣?難道就不能讓奴家隨侍王爺嗎?”雙手緊拽着衣袖,臉飛紅。

我暗歎,這蘇錦華終究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見都城不便可抵達,王爺卻對她依舊高高在上的冷淡疏遠,終是急躁起來,沉不住氣。但心裏卻對她有絲敬佩,這古代女子能這樣大膽表自己的心聲,委實不易。

朱詢眉頭微微一皺道:“蘇小姐一向端莊穩重。因何説出如此不知輕重之言?”蘇錦華睫輕,眼中的淚慢慢滾落,腮邊一滴淚晶瑩剔透,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更增添了幾分嬌媚可人:“奴家初遇王爺時,是王爺替奴家打跑那幾位沒廉恥的登徒子,護了奴家清白。若非王爺,奴家早遭受侮辱不忍偷生了。王爺對奴家,有如再造之恩。奴家並非無廉無恥之人,只求給奴家一個報恩的機會,並不求名求份只求能讓奴家隨侍左右,端茶倒水,磨墨添香,盡奴家一份知恩圖報的心罷。”我聽了暗暗點頭,蘇錦華此一番話卻也恰到好處。主動要求隨侍王爺並非輕浮女子是為了報恩;願為奴做婢,足見真心;不求名求份,足見其賢。是個聰慧女子。只是不知道朱詢應還是不應。我抱了一份看好戲的八卦心理,興趣盎然地趴在屏風後看着。

朱詢看了一眼説道:“本王只是偶遇此事,若換做其他女子,本王一樣會出手並非要什麼回報,蘇小姐無需掛記在心。本王對你無心,並非你之良配,也忍讓蘇小姐為奴做婢,你回去罷。”蘇錦華垂淚道:“錦華勢微身低又敢妄想,並不敢存有高攀王爺之心。只為王爺大恩無以為報,終身不得安心。但求王爺給奴家一個報恩的機會,奴家方得心安。”詢道:“這天下要給本王報恩地多了。若都是這麼報。本王消受不起。本王對你無意。你無需多言。”接着笑道:“就算本王容得你有人容不下你。”蘇錦華被朱詢得臉紅一陣。青一陣地。聽到此處一怔。愕然抬頭看着朱詢。幾滴眼淚掛在臉上道:“王爺此話何意?如何有人敢拂王爺之意?”朱詢嘴含着一抹笑道:“我要娶地那人不會同意。”蘇錦華一怔。身子一顫道:“這未來地王妃識得錦華?”朱詢搖頭道:“她心眼小。不管識得不識得不會容得在我身邊。”蘇錦華眼神一黯:“王爺要娶地女子。定是國天香地名門大家閨秀罷。錦華亦定當伺候好王妃地。”朱詢搖頭抑不住笑道:“她哪是什麼名門閨秀?就是一潑皮破落户。沒錢沒勢,長得不是國天香,脾氣倒不小,心眼比麥芒還小,一粒沙也容不得,最見不得男子三四妾,説到底就是一潑辣妒婦。又怎能容蘇小姐這般美貌之人隨侍本王身邊?”蘇錦華連眼淚也忘記了,呆看了朱詢一會,垂下眼簾道:“王爺説笑了。王妃怎會是如此之人?”朱詢卻凝視着屏風,眼裏是滿滿的柔情,表情認真地嘆道:“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可我偏喜歡她。”雖然有屏風隔着,但我只覺得他視線凝聚在我身上,心快跳了一下,微微退後了半步。又聽他對着蘇錦華道:“也許這世上有很多女子比她好。但我心裏只能容得下此一人。”我心裏一滯,心柔柔地一撞,五味雜陳。他沒有再高高在上地自稱“本王”而是“我”他這話不是對蘇錦華説的,而是對我説的。他這話是真心的?

蘇錦華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的神,眼裏有震驚、妒忌、羨慕、傷心、悽楚等神,半餉方低下頭,低聲道:“錦華叨擾了,還請王爺見諒錦華一片知恩報之心。”朱詢衝她點點頭道:“你告退罷。”蘇錦華向朱詢福了一福,上的畫,向外行了幾步。也許是失望過盛,她腳步蹌,那一副嬌怯不勝的樣子很是惹人愛憐。隱在門外不好面的蘇紅影趕上幾步,扶住了蘇錦華。她手中的畫軸卻沒有拿穩,一咕嚕掉在地上半展開,剛好落在朱詢腳邊,我的眼光看去正好看見兩行娟秀婉約的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朱詢彎拾起畫軸遞給蘇錦華。蘇錦華接過畫軸,看了朱詢一眼,眼中一層薄霧,半含羞半帶怨,低聲道:“謝謝。”聲音輕柔如柳枝拂過水麪。看得我一呆,心一顫。

待蘇錦華主僕離開後,朱詢轉身對着屏風道:“出來吧。”我從屏風後轉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卻不太自然。剛想開口説話,一咕嚕下一口藥粉,嗆得我直皺眉頭,好一會才緩過來道:“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我該回去了。”走了兩步回頭道:“我可沒答應你做什麼未來王妃。”朱詢眼裏含些一絲戲謔點頭道:“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那妒婦就是你。”我怒道:“我有那麼差嗎?沒有吧?你詆譭我。”朱詢笑道:“到底還是沒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眾人知。”我被他噎得説不出話來,只得瞪了他一眼,悻然而歸。朱詢笑道:“現在時辰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罷。”我搖了搖頭:“不用了。”但朱詢卻不搭話,也沒讓身周之人跟來,只沉默地跟了出來。

驛站的花裏間隔的燈籠散出朦朧的燈光,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朦朧。我沒説話,朱詢亦沒有出聲,‮花菊‬的淡香縈繞在空氣中,讓人覺得靜夜悠長。

我偷眼看了看默默行走與身側朱詢,只覺得越走心裏的硬殼越軟。卻不知道哪裏隱隱傳來婆子叫罵的聲音:“小蹄子…好了傷疤忘了疼…”我腳步一頓,心裏一震,直覺得這話是對我説的。

看朱詢時,我卻覺得他籠在一層霧中。雖近在身側,卻心思難及。

這浩浩蕩的車隊就抵達了都城。

那些軍們久別家鄉,如今眼見要抵達了,心情暢快,在停下歇息的間隙中,高聲談笑着都城的繁華熱鬧,都城的女子美妙…連蘇錦華一向嫺靜的臉也顯出了一絲揣揣和期待之。鵑兒微張着嘴靜聽着軍士們的談論,眼中滿是嚮往。我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覺得越近越是情怯。

鵑兒帶着一臉興奮問我:“小姐,你以前到過都城嗎?”我想了想點頭道:“到過。”她眼睛一亮問我:“那都城真如他們所説的這麼美嗎?”我沒有回答,只靜靜看着一地落葉。她等了一會見我沒有回答,悄悄地要退開,我嘆道:“都城裏有的,並不都是美麗的。”她惑地看了我一眼,歪着頭想了一想,點頭道:“嗯,我覺得柳州府也很美,但也有些不美的地方。想來都城也這樣罷。”我笑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頭。

終於要踏入都城了。我在平穩行進的車內探出頭,遠遠看着那巍峨的城牆,雄偉的城門,心頭一陣悸動。一別三年,我終究重新踏上了都城這一片土地。

車輪轆轆駛進了都城。走的是主官道,寬大的青石板大街,可供幾輛馬車同馳騁。我微微掀開車簾往外看,一路上店鋪林立,商品琳琅滿目,行走江湖的賣藝敲起了引觀眾的銅鑼,路面的小攤主在高聲叫賣着招攬顧客…各種聲音混雜,一派熱鬧。

馬車慢跑間,路上的行人紛紛遠遠地避開,窗外掠過的還有曾經去過的翠和樓,我很喜歡的餞鋪子百果居,甚至於街角拐彎處的那一處路邊攤也還在熱氣騰騰地忙碌着…這一切的一切,勾起了我無數的回憶。

在一個分路口,馬車停了下來,朱詢向幾個人説了什麼,那幾個人護着蘇錦華的馬車往另一條路上去了。

車簾微掀間,我看到了蘇錦華幽怨的眼光。

馬車繼續行進,走不多遠,就到了靖安王府,鮮亮高大的硃紅大門,紅底金字的“靖安王府”四個大字高懸着,在陽光的反下一片金燦,門前的一雙大石獅子依舊沉靜威嚴。我們卻並不從正門進,在側門停了車。

我從車裏走不來,不適應秋不熱卻耀眼的陽光,抬手微微遮住眼睛。

側門外站了王府管家和幾個奴僕,管家旁還有個十歲左右的清俊男孩,身量尚未發育開,略微清瘦,臉沉靜,眉眼與朱詢有幾分相似。見朱詢下了馬,等候之人忙了上來。

那男孩越前一鞠,朗聲喚道:“父親大人安好。”我一怔,猛地轉頭看向朱詢。

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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