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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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易萱?”陌生的聲音,炎熠暖不由得心生防備,“請問你是?”
“我是阿謙的母親。”君島由代無意賣關子,立刻開門見山表明身份。
炎熠暖錯愕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夫人您好。”大半生跟着丈夫遊走商場,君島由代看得出眼前的女孩算是落落大方,只不過她馬上察覺異樣,“你的眼睛…”
“因為之前受了點傷,造成我目前的視力有些障礙,請夫人見諒。”她只憑聲音大概辨別來人的方位,但她當盲人的時間尚短,很難拿捏準正確位置。
君島由代不覺詫異,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真是可惜了一雙水靈大眼,“怎麼傷的?”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因為我傷的是頭部,連帶遺忘過去的記憶。”畢竟是夏侯家的女主人,她不奇怪對方知道她是誰,多少也能猜到她是特地過來找自己的;不曉得是否因為看不見的關係,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夏侯謙的母親,她很難像平時一樣泰然自若。
又是一個大大的驚歎號!君島由代沒想到,讓兒子動心的對象,竟是個來路不明的人,不過她直覺不討厭眼前的女孩。
“易萱,我可以冒昧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夫人有話請直説。”
“你跟我兒子是什麼關係?”炎熠暖沒料到對方會如此直接了當,説她沒有嚇一跳是騙人的,但她反而是鬆了口氣,若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那她可就彆扭難受。
“夫人請恕我直言,這問題也是我想知道的。”視力正常的人,很難了解不見天的痛苦,隨着
常生活越來越多的不便後,她在剛發現失明時的鎮定也逐漸瓦解;她大概知道,夏侯謙的事業觸角眾多繁雜,相當忙碌,這段
子他大部份時間都堅持親力親為陪伴她,雖然有可能是她適應能力的確超凡,但她不能否認的是,夏侯謙絕對功不可沒。
當四周一片寂靜,她也許不安彷徨時,他總是用他獨特的霸道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忙着應付他的任,以及豢養寵物似無微不至的照顧。
當他不由分説帶她出門散心,或者定時到醫院複診時,偶爾環境中有她來不及理解的雜音,而她無意間顯出無助和不安時,他厚實的手心總是堅定地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傳達,讓她知道她絕不孤單。
她比誰都想知道,他到底怎麼看她,暖牀的女伴?打發時間遊戲的女僕?有趣的寵物?還是…大多時候她還是拒絕多想;失明之後的她,觸更加鮮明,夏侯謙的霸道、温柔、任
、狂妄,甚至連不肯講理的跋扈都
滿她心房,她很怕再鑽研下去,她會不可自拔地深限,她沒有忘記彼此地位的懸殊,也記得她的身份背景還不明。
因為炎熠暖看不見,君島由代可以很直接地打量她,“基本上來説,你這句話可以有很多解讀,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所以恃寵而驕,還是故意語帶保留,等我表態?”炎熠暖頓時一愣,不算客氣的字句,讓她更確定夏侯夫人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反倒卸下她懸在半空中的心,“正如夫人的疑問乍聽之下讓人惶恐,但我覺得出來,您並沒有惡意;我相信以夫人的蕙質蘭心,不可能真誤會我話裏藏有其他玄機。”保養得宜看不太出來年過半百的臉上透
讚賞,“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兒子對你特別不一樣了,你真的很有意思!”
“夫人您過獎了。”從別人口中證實夏侯謙待她的確與眾不同,炎熠暖心情不由自主飛揚了起來,最近夏侯謙總影響她,害她出現好多難以理解的心情,唉!看來他不只打算掌控她思緒,也想接管她的心情。
“其實,我特地回來台灣,起初是因為金美向我投訴你的事。”
“不瞞您説,我對金美小姐真的太不禮貌。”她此刻才察覺,自己不畏懼強權、敢以下犯上,甚至更敢作敢當,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敢?
君島由代臉上笑意更深,“我這樣説可能不太好,不過金美的脾氣也夠讓我頭痛的,要不是因為她母親是我多年好友,我本不可能無聊收什麼乾女兒,但這次若沒有金美向我告狀,我可能不會知道阿謙金屋藏嬌,也不會發現他藏的是這麼有趣的女孩。”金屋藏嬌?炎熠暖不確定這形容是否恰當,基於身份關係,她無意特別反駁。
“易萱,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我對我的眼光有信心,我很欣賞你的個,完全不反對你繼續和阿謙保持『特別的關係』。”君島由代話中有話,倘若炎熠暖眼睛沒有出問題,一定會驚訝,眼前夏侯夫人那温婉柔順的外表,與其利落豪
的個
相去甚遠。
她不知道該對這突如其來的支持,表示怎樣的想,可她總算知道,夏侯謙隨心所
的好惡,與無比強大的自信,究竟是其來何自了!
***炎熠熙坐在辦公桌前,看着費心得來的資料照片,漆黑雙瞳中跳動着點點火光。
桌上內線響起,秘書轉達有客來訪,聽見來者大名,他斂起眸中怒焰,口的忿忿仍暗暗燒得旺盛。
第一次走進敵方陣營,夏侯謙神情一派輕鬆,儼然像是參觀樣品屋似的。
秘書上完茶水之後,空氣裏動對峙的氣息更鮮明,半晌後,夏侯謙率先表態,“我想你可能會有事找我,因此我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討人厭的自在口吻!炎熠熙狀似悠閒地把玩着筆桿,其實隨時準備給夏侯謙
頭痛擊。
“那你認為我有什麼事找你呢?”辦公桌上一疊就診時被拍下的照片,以及病歷資料,炎熠熙越看臉越沉。
“我知道你找人調查我,你猜猜,我為什麼不反擊也不閃避呢?”有幸聽他正面回答問題的人少之又少,炎熠熙還不在他名單內,所以他的回答視心情而定。
炎熠熙早料到夏侯謙是故意的,明擺着不怕他發現要找的人在哪裏,他欣賞夏侯謙在商場上犀利果斷的作風,但是無端犯到別人,而且是他親愛的家人,要他如何平心靜氣?
“一開始,人就在你那裏?”他指的是他登門詢問那次。
夏侯謙微笑默認,炎熠熙很想衝上去撕爛那張嘴,沒見過笑得這麼可惡的人,他深深覺得,伊漠澤那隻狐狸的笑臉可愛得太多。
夏侯謙並非不識時務的人,他今天來的目的也不是挑釁,他試圖擺出無害的姿態以求暫時休兵,“看在我有誠意親自來找你的份上,先消消氣吧!”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事關他唯一的姐姐,炎熠熙只能先壓下怒火,按兵不動。
他的目的早已經達到了!夏侯謙在心裏默答,不過他不會蠢到告訴炎熠熙,除非他想挑起戰火。
“你知道她失明瞭吧?”炎熠熙痛心地點頭,從他找到的資料看來,是康爺請託那晚造成的意外,只可惜夏侯謙先他一步讓肇事者得到懲罰,害他痛失親自動手的機會!
“那她失憶的事呢?”夏侯謙當然曉得,以炎熠熙的能耐,不可能只掌握半套消息,他這會兒只是禮貌先開個口。
“除了她被軟在你家的詳細狀況不明,其他的事我都清楚。”即使沒有咬牙切齒,炎熠熙陰鬱的表情還是很嚇人,“不,還有件事我不懂,你發出追殺令是因為她嗎?”正常人都很難不畏懼炎熠熙與生俱來的氣勢,不過只有在正常人的範圍而已,夏侯謙仍然不痛不癢,狂妄的神情未減半分。
“沒錯。”明人面前不説瞎話,把事情講清楚、説明白,就是他今來的主要目的,“我把她留在我家,以及我發出的追殺令,難道你還想不透箇中原因?”
“不可能吧!”同樣都是男人,他明白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大費周章的目的,只是哪裏來的理由?夏侯謙不像是會盲目追求的人。
“這種事沒有常理可言,遑論什麼可能不可能,一旦註定相愛,千軍萬馬都難阻擋。”炎熠熙不能否認他的理論,只是狐疑他口中的相愛,“你看來不像是聽天由命的人。”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一向是盡人事、聽天命的,不過是在我全力以赴竭盡所能以後,還不能扭轉乾坤的前提下。”
“你的意思是…”
“因為我們有共同在乎的人,所以我特地來告知你一聲,別擔心,她在我身邊很好。”如此就已經是破天荒了,賣他那倔脾氣又令人心疼的女僕一個面子,可以説是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夏侯謙,放任炎熠暖佔領他的心後,便會設身處地替她着想,即使做不到把人雙手奉還,至少別讓愛她的家人替她擔心。
太令人震撼了!兩個看似同極相斥的人,怎會兜轉在一起?炎熠熙試圖從夏侯謙臉上找出一絲虛偽,可夏侯謙特地跑一趟,開這個無聊玩笑的機率,應該等同於零才對。
“你説,你們是相愛的?你可別忘了,她現在失去記憶,説愛或恨,準確度能有多大?”
“她是失去記憶不是變成白痴,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她優越的判斷力,我有把握,無論她有沒有發生這次意外,她都會是我的人。”想起那天金美被嗆的畫面,夏侯謙鋒不覺微揚。
炎熠熙無言以對,他們姐弟從小智商、情商都是水準之上,他親愛的姐姐比起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可以姑且先相信夏侯謙的誠意,只不過從夏侯謙口氣裏的專制,看來他們之間的發展已經…
從男人的角度來説,夏侯謙要是説他們沒什麼,他可能還會對他破口大罵“無恥的騙子”可在知道自己的姐姐,讓這個和“可惡”畫上等號的男人給吃幹抹淨…這覺還真是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