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節謝冬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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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節(二)晚餐時與入睡前,少女們始終處於一種隱約的焦躁不安之中,人們都只以為她們是在為了明晚的謝冬節舞會而擔憂,又有誰知道她們正在拼命地想要忘記那兩隻沉沒在溪裏的花冠呢。

不過她們的異樣還是引起了父親與兄長的注意,於是奧爾加和萊莎在這個多事的夜晚收到了一份令她們驚喜不已的禮物——一串華美的項鍊,中間最大的一顆寶石猛一看上去很像是祖母綠,實際上卻是更為罕見的碧綠榴石——鐵榴石中含微量鉻的翠綠變種。具有半金剛光澤和高散(0,比鑽石更高)以及美麗的似祖母綠的翠綠,東加的聖母山脈是它唯一的出產地,產量很低,粒度很,超過一克拉就已經很不錯了,而這條項鍊上的寶石卻有10克拉以上。

“哥哥讓人切割了他的那顆碧榴石…”奧爾加喃喃地道,這麼大粒,晶瑩剔透的碧榴石已有近百年沒有再出現過了,唯一來源只可能是東加大公裝飾佩劍上的那顆重達25拉的碧榴石。公主放下手中的項鍊,象徵忠貞、友愛的綠寶石被掩蓋在她的紗裙裏,依然可以窺見星光——人們將鮮紅的碧榴石稱之為無法遮掩的火焰,而碧綠的榴石則如同一隻永不閉攏的兇獸之眼——難怪人們曾經將它們視為旅行者的保護石,不過它最大的作用還是安定神,抑制狂躁與驅散憂鬱。

“可是哥哥怎麼辦呢?如果另外一半在萊莎哪裏。”家人的關懷與愛護讓奧爾加歡喜,但她反而更加的輾轉難眠了。

而在她隔壁的房間裏,萊莎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項鍊收進了珠寶盒裏。

她安安靜靜地獨自一個人坐了一會,直到被碧榴石冰封的神再一次亢奮起來。少女的太陽突突地跳着,呼急促,皮膚滾燙,酡紅,她慢慢地下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然後從牀褥下面出一張完整的狼皮。

萊莎心翼翼地將沉重的皮披在身上——細微的刺痛傳遍全身,皮好像死死地粘貼在她的身體上,並且拉扯着她緩緩伏下——幾秒鐘之後,一隻高大的苔原灰狼出現了。

它在房間裏轉了幾圈,還照了照鏡子,顯然對自己現在的狀態非常滿意。

灰狼捷地跳上窗台,皎潔的明月懸掛在窗前,似乎觸手可及,冰冷的風呼嘯而過。叢林,低低的嗥叫了一聲,從正處在陰影中的窗户裏跳了出去。落地的聲音引來了一個警衞,他仔細地將四周搜索了一遍,但除了幾棵被壓壞的草木之外什麼都沒發現。或許是什麼大野獸,他思忖道,又看了看距離地面最起碼有着10尺高度的窗台,那種高度老虎也跳不上去,而且窗户裏黑暗而平靜,沒有一絲動靜或者呼喊的聲音。

警衞撇了撇嘴。走開了。

灰狼穿過了湖面。森林。在深夜地荒原上縱情奔跑。它喜歡寒風吹過皮。爪子踏進泥土。然後用力踏地高高跳起、落下地地覺。就和咬住獵物地脖子。痛飲它們地鮮血。啃噬它們地一樣來地暢快淋漓。

失敗地佔卜帶來地抑鬱很快就被速度帶來地快沖淡了。灰狼放慢了奔跑地速度。最後在一座地土包上停住了腳步。抬起頭。發出一聲長長地嗥叫。

神話面紗後面掩藏着無可辯駁地真相。站不住腳地信也多少包含着一些事實。已經成為一個遙遠傳地“貝薩克”家族雖然湮滅了數百年。但他所遺留下來地。野地血仍然在動着——其中甚至包括了統治着這片土地地羅曼諾夫家族。因為亞歷山大大公就曾經娶過一個“貝薩克”地女子——某個不特定地王室成員偶爾會被這種可怕地毒選中。他們會在黃昏時分變地焦躁不安。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披上一塊完整地狼皮。他們就能變成狼。離開房間四處遊蕩。襲擊人類與家畜。正如某本秘密地手札所記錄地。

“在一年地開端受到這種瘋病地襲擊。然後在2會變得異常狂暴;夜間會到孤零零地墓地休息。完全像狗和狼那樣生活。”也有人。這是王妃地詛咒。在東加地國土擴展到一個令人滿意地大之後。亞歷山大大公越發地厭惡起這個嗜血而暴躁。不斷給他招惹是非地家族。他不但殺了他地子。還用毒酒和火油將她地家族成員屠戮一空。

只有翠榴石可以暫緩這種可怕地。但它總有失效地時候。東加王儲被人認為喜怒無常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本能與理智兩者瘋狂地爭奪着身體地控制權地時候。他唯一能做地。也只有趕快逃進一個牢固地房間把自己鎖起來。

可是萊莎卻認為這種能力無比美妙——當她第一次披上狼皮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自由。

像狼一樣地奔跑,狩獵,休息,像狼一樣單純的思考與搏鬥,但她原來的智慧還沒有熄滅。和其他的貝薩克那樣,他們既可以完成野獸的身體所能做的事,也可以完chéngrén能做的事。

她不明白自己的父親,兄長為何會將這個能力看得如同被魔鬼附體一般。

這是一件美事。

不一會,一隻更為巨大的黑狼好像是從夜裏鑽出來的一般突兀地出現在灰狼的身邊,對它的出現萊莎倒是毫不驚訝,只是黑狼身上濃重的血腥氣讓萊莎疑惑,它湊上前去關切地嗅了嗅…被黑狼用腦袋推開。

雖然沒有得到解答,但萊莎也只是嗚嗚地抱怨了幾聲,還是聽從了黑狼的指示,和它一起跑了起來。

整整一夜,它們此起彼伏地嚎叫着,宣告着自己的到來。

從沒有想到的地方…不曾跳出一隻野兔,倒跳出了一隻灰狼。(撒丁諺語,從沒有想到的地方跳出了一隻野兔,意為意外之喜)煦德眯着眼睛,他只是回來拿一份不慎遺忘的文件而已,卻沒想到可以再見到那隻逃了的,茸茸的可愛動物。它看起來可沒上次那麼威風,的大狗是涅涅茨人飼養的,專門用來拉雪橇和看護鹿羣,據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涅涅茨人會用狼來餵養斷後的狗崽。

這些在拉雪橇中已經懂得團結協作的狗耐心地追趕着這隻灰狼,它們並不急着上前攻擊,而是狂吠着通知自己的主人——煦德也是被狗羣的吠叫聲引過來的。

它們就像狼羣那樣緩慢地縮着包圍圈,把灰狼在了一堵陡直的石牆前面,而那隻在煦德的印象中尚算兇悍的動物之後的表現實在很想讓他打不及格…在這種被三面包圍的情況下,它居然還敢轉身——爪子嵌入磚縫,拼命地向上攀爬了幾步,然後哐地一聲面朝上摔在了地上——雪白柔軟的肚皮和咽喉都暴了出來。煦德不知道它是不是懂得誘敵,不過它以經貌似成功地誘惑了一條大狗,它張大了滿是白森森利齒的嘴巴,往那最為脆弱的致命處咬去!

奧爾加哀鳴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她發現萊莎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以狼的姿態,本來她完全可以等待妹妹回來再行勸誡,或者告訴哥哥和父親,但不知為何——就好像有着一個惡魔在耳邊不停地蠱惑着她一樣——她學着萊莎的樣子披上了狼皮,尾隨着妹妹離開了宮殿,萊莎比她靈活捷的多,一路上有好幾次,她都是要努力嗅着空氣中殘留下來的味道分辨方向,才能繼續跟上前面的灰狼。

本來她幾乎就要追上萊莎了,卻和一隻巨大而猙獰的黑狼狹路相逢,毫無準備的奧爾加被它一爪子打飛了出去,她在空中,地面上打了很多個滾,才終於暈頭轉向,兼帶着渾身疼痛地站了起來,黑狼早就不見了蹤影,而它留下的血腥味兒刺的它一陣陣得發抖——和人類的時候不一樣,狼的嗅覺告訴它,血是多麼的甜美,多麼的新鮮,它得惡狠狠咬自己幾口才能不去享用黑狼丟在地上的鹿——但涅涅茨人的狗可不管這些,它們不分青紅皂白地追趕了過來,緊跟着它一個勁兒的狂叫狂咬…一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就算是像只狼那樣的被吃掉,也是自己應受的懲罰。現在她只有誠心誠意地向聖母祈禱,死去之後那張狼皮千萬不要落下來。

讓這個身體和被它隱藏着的罪孽徹底地,完全地埋葬在狗羣的肚子裏。

煦德面無表情地飛起一腳,將那隻首先撲上來的大狗踢了出去——還算及時。他不想用槍,槍聲會明這裏有人,如果讓那些涅涅茨人知道自己第二次維護一隻可能是“貝薩克”的狼,不定會把自己撕碎了連同那隻狼一起餵狗。

大狗們吠的更厲害了,它們知道沒有主人的命令不能隨便攻擊一個人類,可它們不懂一個人類為什麼要維護一隻狼。

煦德看了看蜷縮在腳邊的灰狼,它還像原來那樣肚皮朝天的躺着,雙眼緊閉,耳朵向後死死地貼在腦袋上——兩隻,嗯?發現自己很有可能錯對象的薩利埃里長子心翼翼地伸手捏住它鬆弛的後頸皮,像抓着一隻大貓那樣地只用了一隻手就把它提了起來——另外一隻手握着打開了保險的手槍。明亮的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狼的耳朵開始靈活地豎立起來,轉來轉去,然後比煦德更加謹慎地睜開了眼睛。

當它看到他時,黃玉般的眼睛裏立刻凝聚起清澈的水珠,它們一滴滴地落下,打濕了灰白皮。…一聲音都沒有的哭泣,好像是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這讓心狠手辣的撒丁暴徒脊背發寒,頭皮發麻——人類看到太過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都會有這種反應。

搖曳着的火把與涅涅茨人特有的宏亮聲音正在向這裏圍攏過來。

不管怎麼…首先得從這裏儘快身——帶着這個除了重量外形不符之外,哪裏都很像一隻被嚇破膽的貓的灰狼。煦德想。

他給亞利克斯打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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