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獨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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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勝王一呆,支起身體道:“此話怎講?”花椰卻不語,只將身體倦得更緊。她並不怕死。或許死了就能償還柳蕪陰的錯愛之情。她也不在乎什麼腹中的胎兒,那本就是不該存在的生命。

常勝王甚是不解,卻只道她本善良,不忍看那四人蒙受不白之冤,又將她摟緊,温言道:“好罷,本王答應你,等薛玉落了葬,便將她們四人放了。”花椰自他懷中赤身坐起,跪拜道:“奴婢謝代那四人謝王爺恩典。”常勝王笑道:“不過做為換條件,至少你受本王寵愛之時,可不許再去見龍忘梅。”花椰頷首,常勝王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腹部,柔聲道:“有一件事,本王只告訴你一人知道。本王已決定,將這孩兒起名為溥’。無論男女,皆可用此名。”花椰一怔,又叩首道:“奴婢代淡香姑娘謝王爺恩典。”常勝王一笑:“你總是代別人謝本王恩典,本王要何時才能給你恩典?”花椰輕聲道:“王爺總是在遷就奴婢…這不就是最大的恩典麼?”常勝王動容,將她摟緊。原來她並非無情,她還知道自己為她付出良多,就算自己在她心中永遠也不若張淡香也罷,卻也終於在她心中盤踞一隅。他又忍不住苦笑。原來他對這婢子所求如許之少,真是有負他“常勝”的威名。常勝王拉高被角,將她一身掩入被裏。至少,她現在就在自己懷中。常勝王直要得花椰睏倦不堪,飯也未吃便沉沉睡去。

昏昏然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覺醒來天已近傍晚,花椰聽到身側似乎窸窸窣窣有人起牀,微微睜眼,見有人正服侍常勝王起牀穿衣,忙以被遮體,坐起身道:“奴婢貪睡了,王爺恕罪。”常勝王轉頭見她醒了,笑道:“不打緊。本王今夜説好了去你家張淡香處過夜,不回來了,你自管休自。有何要吃要用,就吩咐他們幾個。”説着,向身邊正服侍自己的幾個小廝丫環一指。花椰垂首道:“奴婢不敢。”常勝王一笑,待頭冠戴好,便揮開四人,走到牀側,將花椰攬住,柔聲道:“不打緊。他們若膽敢怠慢你,回來本王收拾他們。”那幾個小廝丫環表情都是又驚又詫,心下暗暗揣度這婢女到底是什麼身分。花椰皺眉道:“王爺…”常勝王站起身道:“好啦,本王去了。你安心候着,天亮我就回來。”説罷命人掌起燈籠,出門向張淡香住處方向漸行漸遠。

花椰愕然,一個丫環過來躬身道:“妹妹,可要息燈麼?”花椰淡然道:“謝姐姐關照,請姐姐自便就是,不用理會奴婢。”其實那丫環早有意離開。同是婢女,憑啥你躺着,我們就都得站着?聽花椰這樣説,那丫環應了,給左右站立使個眼,眾人一擁都退出房外。

若大房間冷冷清清,燭光搖曳,只剩花椰一人。花椰躺回牀榻,突然覺得餓,但又什麼也不想吃。本來還想睡,卻又餓的睡不着。她坐起身,穿起衣服,突然想起鏡子。

常勝王寢宮中當然也有鏡子,足有一人高,似是銀鑄而非黃銅,上面雕花到秀極盡能工巧事,還鑲嵌瑪瑙翡翠等各種珠寶。

花椰可在裏面清晰的看到自己,尖瘦的下巴,冰冷的眉眼,纖細的肩膀。還有背後漫天的桃花。花椰顰眉。

又更多了,就似乎自己如今正身處在桃花之梅,連枝葉都不見,只能看到漫天粉的花瓣飄揚。她向鏡走近幾步。離鏡越近,便近乎離身後的桃林也越近。她在鏡前的跪坐,呆呆的凝望着鏡中炫爛的花海。雖是夜晚,卻也絲毫不減光澤。

若非明知自己身在王府,單看鏡中的景,定會疑心自己已來到了西王母的蟠桃園中。花瓣漫天飛舞,光異彩,令人心不自覺湧動出温暖的情。真想拋下一切俗物,就此投身其中如此永不褪光,一人獨享。

樹影中,有人向花椰微笑。花椰轉身向她看去,她卻又不見。是誰?花椰想找到她的蹤影。椰花椰不要去椰“花椰”花椰驀然驚醒,睜大眼睛,首先看到了銀製的大鏡。她茫然四顧,這是哪裏?

“你在找本王?”冷酷而高傲的男音自她背後響起。花椰突然回憶起,自己已隨常勝王來到了他的寢宮,急忙轉身:“奴婢向王爺請安。王爺千歲千千歲。”此時天已大亮,有隨從為常勝王寬去罩袍,常勝王道:“起來罷怎麼不在牀上等本王?卻一個人呆在這裏。你整夜都在鏡前做什麼?看不出你也是個愛美之人。”花椰已經完全記不起自己是何時睡着的,似乎她已太過沉於那鏡花夢幻之美。猶豫片到,道:“奴婢是在鏡中看桃花。”常勝王摘到王冠,皺眉道:“什麼桃花?”他回頭四望,房中當然不可能擺有什麼植物,就連小蘑菇也不見一株。轉回頭來,常勝王坐於牀榻,扶着花椰的枝令她坐在自己懷中,道:“你看到什麼桃花?”花椰輕聲道:“奴婢説了,王爺只怕不信。”常勝王道:“你且説來本王聽聽。”花椰輕聲道:“就是桃花。只開在鏡中的桃花。”常勝王愕然道:“鏡中花?”花椰點頭,常勝王尚不可理解,花椰又道:“奴婢懷疑,鶯哥和薛姐姐,都是因為在鏡中看到了什麼,才死於非命。”常勝王哧笑道:“桃花?”他放開花椰,起身走到鏡前,在鏡面尋顧半響,又哧笑道:“桃花會殺人?”他手扶下頷,不以為然的搖頭,只覺得好笑。剛笑了兩聲,面突然大變,轉過身大步回到花椰面前,一把抓住花椰的下巴令她抬頭看自己:“你説…那兩個女人,都是因為在鏡中看到桃花,所以死了?”花椰微微掙,輕聲道:“奴婢只是這樣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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