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可憐荒壠窮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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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進入大屋,到我們來到,還不到一小時,温寶裕見了我,自然如見救星。等我們到了地窖,立時出聲相邀。
(他在大屋各處,裝了許多隱秘的閉路電視,所以外面發生的事,他全然瞭解。)他把經過説完,攤着雙手,一副任人發落的神態。
温寶裕這種心安理得、毫不在乎的神情,除了證明他還沒有成之外,不能説明其他,我們三個成年人的反應,就和他全然不同,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才好。因為温寶裕帶走的安安,和帶回來的安安,大不相同。
除非唐娜的靈魂,或是再有什麼路過的孤魂野鬼,進入她的腦部,不然,温寶裕擺不了關係。
而唐娜的記憶組再進入安安腦部的機會是多少?
在安安成為植物人的情形之下,温寶裕除了躲在這大屋中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當時,我盯着他,設想着是不是可以使他的處境,有所改善,但結果是搖頭。
而温寶裕居然還笑得出來,他道:“我知道自己的處境不是很好,但是愁眉苦臉,也沒有用處,這間大屋有許多秘道,足可藏身,就算有一百個人來搜索,都找不到我,也餓我不死,你們可以隨時和我聯絡。”我叫了起來:“你就在這大屋中躲一輩子?”温寶裕眨着眼,耍起無賴:“你不會讓我躲一輩子的,對不?不然,要朋友有什麼用?何況我的朋友還是神通廣大的衞斯理,還有高級警官黃堂,這位鐵先生,雖然是新相識,也必然非同凡響。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有這樣的好朋友,怕什麼。”鐵天音首先“哈哈”大笑:“我別的做不到,你在屋子裏躲上三年五載,所需的神食糧,由我負責供應,還有,我負責這小女孩的健康保養。”黃堂接着道:“我也可以做很多事,譬如避免大規模的搜索,發假誓説沒有見過你,等等,可以令你安心在這裏,和你的睡公主安享餘生。”温寶裕聽得兩人這樣説,這才笑不出來,苦着臉,向我望來。我來回踱了幾步,指着他道:“放心,把你
到藍家峒去,倒不成問題,不過,你這一輩子,也別迴文明社會來了。對了,黃主任,誘拐和嚴重傷人,刑事責任的追訴期是多久?”黃堂悶哼:“至少二十年來。”我一揮手:“我改正剛才的話,你在藍家峒生活二十年,光陰如箭,
月如梭,彈指即過,追訴期一滿,不就可以迴文明社會了嗎?”温寶裕聲音苦澀:“別調侃我了。你們也不替我想想,我有什麼辦法?”我沉聲道:“到那巖
去。”温寶裕攤手:“有什麼用?唐娜離開的時候,我
本看不到她,不通過一個身體,她的…靈魂,看來無法和人溝通。”我揚眉:“那麼,就算在巖
之中,她見到了她的父母,也無法溝通的。”温寶裕這才大是煩惱:“我不知道,或許他們來自未來世界的人,與眾不同。”我
了一口氣:“你把那巖
的所在,詳細道來。”温實裕取過了紙筆,不一會,就畫成了一幅簡單的地圖,指出了巖
的所在,並且註明了附近的地形。
我把紙摺好,向黃堂和鐵天音望去,用眼徵詢他們的意見。
黃堂先搖頭,鐵天音大有躍躍試的神情,但是考慮了片刻,也搖了搖頭。
温寶裕沉聲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並不需要人和我一起去,剛才只是禮貌上的詢問而已,所以我立時拒絕了温寶裕的自告奮勇。我道:“不必了,你在這裏,好好照顧安安。”温寶裕煩躁起來,對着小女孩大叫:“你原來的靈魂在哪裏?快回來。”他叫得聲嘶力竭,小女孩連眼也沒有眨一下。
我打開門,門一打開,温媽媽的號叫聲,又隱隱傳了上來。温寶裕嘆了聲:“如何我可以不面,而使我媽媽不再保持亢奮狀態?”也只有他才把他母親現在的情形,稱為“亢奮狀態”我自問沒有辦法,所以並不作聲,鐵天音卻答應了下來:“沒有問題,我是醫生,那是我的責任。”温寶裕走過來,雙手一起握住了鐵天音的手,用力搖着,竭力表現他心中的
。
等到我們三人,又回到大廳時,由於我們的出現,約有兩秒鐘的寂靜,而接下來,所有人發生的聲,鋪天蓋地,鋭不可當,其中最驚人的,自然是温媽媽。
鐵天音徑自來到温媽媽的身邊,在她耳邊説了一兩句話,温媽媽立時停止出聲,杏眼圓睜,望定了鐵天音。鐵天音再附耳説了一兩句,只見温媽媽不住點頭,又伸手拍着她自己的心口,分明是表示心頭一塊大石,已然落地。
鐵天音的“醫術”竟然如此湛,令人佩服,我在眾人對我的包圍圈還沒有形成之前,向他豎了豎拇指,就一溜急步走了出來。
我走得心安,因為我知道,安撫了温媽媽,混亂等於已平定了一半,而且剩下來的一半,比較容易控制。
在門口,我和神情焦急的宋天然作了一個請他放心的手勢,一出門,我就用最快的速度,遠離這幢大廈。
據温寶裕的敍述,我知道要到那個巖
,需要有一艘
能相當好的小型快艇,我先回到家中,作了聯絡安排。
在不到半小時中,我花了一半的時間,望着我書房中的那具電話,心中躊躇,是不是要和在藍家峒的白素聯絡。使我下不定決心的原因是:我不知道該對白素説些什麼好。
自然,並不是沒有話説,而是一説話,必然是我説我的,她説她的——兩個人的想法,有了嚴重的分歧,這種情形,會產生“無話可説”的覺。
最後,我長噓一聲,還是決定等見了面再説,而我在赴海邊的途中,也改變了決定這裏的事,告一段落,我先到藍家峒去,再到德國去看老朋友。
人的生活,會在-那間有所改變,如果我不是在機場,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準備向鐵天音大興問罪之師的話,現在我已在赴德國途中了,而當時,怎麼也想不到會到海邊的一個巖中去。
我自然而然想起不久之前,白老大這個一生多姿多采之極的老人對我説過的話。他説,人的一生,就是一個探險的歷程,因為永遠無法知道,跨出了下一步,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温寶裕的“地圖”畫得相當簡明,不多久,我的車子便到了無法再前進的海邊。
下了車,就看到海面上,有兩艘快艇,一前一後駛近,前面那艘,有人駕駛,後面那艘是被拖着的。
快艇近岸,駕艇的是一個小夥子,大聲叫:“衞先生,你要的船來了。”我自岸上的一塊岩石,向後面的那艘快艇跳下去,小夥子又大聲叫:“小心。”他可能長期在海上生活,和海風海聲對抗慣了,所以幾乎每一句話,都是聲音宏亮的喊叫。
等我落了船,他解開了拖繩,而我揮了揮手,等着快艇離去。
我則沿着岸,駕艇慢駛。沿岸全是經年累月、被海衝擊了不知多久的岩石,每一個
頭湧上去,都形成無數水花,十分壯觀。
由於温寶裕並沒有十分接近巖,只是憑唐娜的遠指,所以我只好儘量離岸遠些,去尋找我那個巖
。岩石崖上,
還真不少,太小的,自然不用考慮。
不一會,就見到了一個口約有三公尺高的大
,海水自
中湧進去又退出來,我小心駕着快艇,直駛了進去,
中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黑暗。裏面相當廣闊,有一半,是海水進來時會淹沒,海水後退時會
出來的岩石,高低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