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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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酒很熱鬧。

趙家不算富裕家庭,子也還過得去。親戚們來了不少,有親近的送了銀手鐲、銀項圈,也有的送了衣裳料子或是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各式值錢不值錢的玩具。

趙長卿比較長臉的由淩氏抱着見了各路親戚,餵了一回羊‘’,打個飽嗝就睡着了。餘人更是沒口子的稱讚趙長卿懂事乖巧不淘氣。

沒辦法,今是她的主場。

嬰兒的生活很無聊,基本上就是吃喝拉撒的事,睡眠時間尤其長。

趙長卿滿月之後,外祖母凌老太太就回了自己家。趙勇很’岳母這一個月的幫襯,親自帶着禮物尋了馬車送岳母回去。

不想,家裏又出了事情。

趙長卿死活不想讓淩氏帶她,只要淩氏一抱她,她就扯着嗓子嚎;淩氏一撒手,她立刻笑靨如‘花’。把淩氏氣的,直叫“冤孽冤孽!”淩氏房裏伺候的白婆子抱着趙長卿笑勸“哪個孩子沒脾氣呢?太太莫急,奴婢哄哄大姐兒就好了。”心裏卻也暗暗稱奇,覺着這母‘女’二人怕真是命中不合。

淩氏早便不喜這個‘女’兒,此時更無耐心,將手一揮“你抱了她去隔間兒吧。我這裏怪吵的,別吵了她不高興,又發脾氣。”索‘’眼不見心不煩。

趙長卿跟家裏每個人都是好脾氣,誰抱她都不哭不鬧的給笑臉,就是不喜淩氏碰。淩氏只要一抱她,必然鬼哭狼嚎、天翻地覆,把個淩氏晦氣的了不得,對趙勇抱怨道“真是上輩子的冤孽,你還總説我不疼她。你看她這樣子,想抱她一抱都不成,叫我怎麼疼她?”趙勇‘摸’‘摸’閨‘女’的胖臉,笑“什麼是孩子呢?大姐兒已經很懂事了,我聽賢大哥説他家大小子小時候,白天睡一天,晚上整夜嚎,那真是黑白顛倒。你看咱們大姐兒,多乖巧,晚上從來不鬧騰。”趙長卿不樂意親近淩氏這一點,趙勇也覺着奇怪。不過,他並未多想,只以為小孩子脾氣古怪罷了。而且,‘女’兒跟他很親近,趙勇每次回家抱‘女’兒,‘女’兒都是一張笑呵呵的臉,且又生的白,可愛至極。

越是如此,淩氏趙發覺着氣悶,好像天生就跟這個‘女’兒八字不合。

淩氏與趙長卿不合拍,看她的時候便少。更多的時間,淩氏寧可讓屋裏婆子看顧趙長卿,待趙長卿週歲,抓周禮後,趙老太太便將趙長卿接到了自己屋裏教養。

這裏面原因有二,其一,趙老太太也瞧出來了,兒媳‘婦’對孫‘女’頗是冷淡;其二,第一胎是孫‘女’,趙老太太並不嫌棄趙長卿,心裏卻也盼着兒子媳‘婦’快些再添幾個孩子,人多了才叫興旺之家。把孫‘女’抱到自己屋裏,也方便他們小兩口説話啥的。

在這個年代,有趙老太太這樣的婆婆,真是上輩子積德。

結果,轉眼趙長卿都三歲了,淩氏肚皮依舊沒半分動靜。

關於這個,趙長卿是不急的,家裏只她一個孩子,爹爹趙勇與祖母趙老太太都疼她非常,而且,隨着家裏鋪子生意越發的好,趙家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別的不説,趙長卿都有綢緞衣裳穿了。

其實,綢緞若是在中原或是江南,並不是特別昂貴的東西,不過,在國界重鎮邊城就是物以稀為貴了。也就是趙勇這疼‘女’兒的舍的。為這個,淩氏沒少唸叨丈夫糟蹋銀子。趙長卿卻是不理淩氏有啥想法的,上一世,最疼她的也莫過於爹爹罷了。只有爹爹買東西時,對她們兄弟姐妹才是最公道的,也只有爹爹,會悄悄的‘私’下貼補她衣裳首飾,會正‘’的警告她的妹妹們“不準再找你們大姐要東西。”彼時,她卻總會懂事的將自己的東西分送給弟妹,無他,這是做姐姐的本分。

以往,趙長卿就是這樣的傻,而且,一傻就傻了幾十年。

‘女’人,有哪個不喜歡錦衣華服、金‘玉’珠釧?

趙長卿也是‘女’人,自然也喜歡。

哪怕重生一次,她依舊喜歡。

只是,這一世,她不想再“懂事”、再“禮讓”了。

趙長卿生在‘’天,桃‘花’開放的季節。

淩氏喚了趙長卿在跟前,指着一身大紅的‘’綢衫子道“你這就要過生辰了,這是新給你做的,喜歡不?”趙長卿規規矩矩地“謝謝母親。”淩氏總覺着對趙長卿親近不起來,趙長卿在她面前從不似別的孩子那般親近母親。心下嘆口氣,淩氏愈發覺着與這個‘女’兒沒有緣法,淩氏‘’角上挑,笑道“去隔間兒讓綠桃服‘侍’你換上,讓你爹爹瞧瞧可好?”趙長卿便依言換衣裳去了。

這幾年雖然沒能再有身孕,淩氏與丈夫的情依舊很不錯。

從趙長卿的名子就能看出來。

當初趙長卿滿了週歲去報户籍時,就涉及到了取名問題。趙勇跟淩氏商量,淩氏想都未想便道“叫長卿吧,這名子是給城西老瞎子算過的,大吉大利、大富大貴。”趙勇搖頭“不成。這是當初給兒子取的名子,哪兒有個‘女’孩名字的樣?我看,還是叫‘花’兒、朵兒的,柔婉動聽。”淩氏望丈夫一眼“兒子‘女’兒有什麼關係,反正是好名子。趙長卿,叫出來也大氣。‘花’兒啊朵兒的,一百個丫頭裏,九十九個叫這個。隔壁杏嬸子家的丫頭,可不就是叫小梨‘花’。”趙勇便也依了,就用趙長卿的名子給閨‘女’報了户口。

過幾便是趙長卿的生辰,淩氏知道丈夫婆婆都疼‘女’兒,故而提前給趙長卿預備了新衣衫,還是上好的‘’綢。淩氏買了一匹,也就順便給自己裁了一身新衣裙穿。

淩氏又趁機與丈夫商議道“成天在家裏悶着,我跟婆婆商量了,待長卿生辰的時候帶她去城西廟裏拜拜。”趙勇並不管這些,笑“嗯,多帶些銀子,路上看有她喜歡的玩意兒,儘管買給她。晚上叫廚下收拾桌好席面,多做些丫頭愛吃的菜。”淩氏都應了。

趙長卿已經換好的衣裙,趙勇笑“我家閨‘女’就是生的俊俏。”趙長卿抿嘴一樂,頰邊兩個小小梨渦,更添了甜美。其實,小孩子哪有美醜之別,只要乾乾淨淨、白白,便都是討喜的。不過是孩子是自家的好,趙勇偏心於她罷了。趙長卿笑問“爹爹,我已經三週歲生辰了。爹爹,你準備送我什麼禮物啊?”趙勇見她一雙眼睛靈氣十足,天真無,又有些小心眼兒的模樣,不住將‘女’兒抱在膝上,笑問“丫頭想要什麼?”趙長卿鄭重其事“我虛歲四歲了,爹爹,我想念書識字。”淩氏皺眉道“一個‘女’孩子,不用讀書念字,你想學,待大幾歲教你針指‘女’紅,這才是正理。”上輩子,她也是沒有念過書的。

不過,幾個弟弟妹妹卻是念過的。

她比最大的弟弟年長四歲,弟弟們唸書是去的舅爺家的族學。妹妹們卻是請了‘女’先生,也是運氣好,碰到了個多面手的‘女’先生,那‘女’先生不僅教針指‘女’紅,還識字,便順手教妹妹們‘女’四書之類的。

待得妹妹們請了‘女’先生進學時,趙長卿已經十歲了,淩氏還需她平裏做些針線,自然不願她再去唸書,索‘’一句大姐兒年紀大了便打發了她。趙長卿又是個柔順慣了的,自然不敢有二話、惹母親不悦。

這一世,趙長卿也不認為淩氏會為她着想,索‘’直接跟趙勇提。

趙勇哈哈大笑“怪不得丫頭抓周的時候就抓了書本子,等你再大兩歲,爹爹給你請個‘女’先生來家。”淩氏道“那得多少銀子?一個‘女’先生,要包吃住不説,一月起碼一兩銀子。咱家這些人,一月也就一兩銀子的用度。”對趙子卿道“‘女’孩兒跟男子不一樣,不用你去讀書習武,當以柔順為要。”趙長卿‘’聲‘’氣的問“什麼叫柔順啊?”淩氏簡單的道“就是得聽長輩的話。”趙長卿伶伶俐俐道“明明是母親捨不得給我‘花’用銀子。何況,這又不是‘花’母親的銀子,都是爹爹在外頭賺的銀錢,爹爹都捨得,母親就捨不得?”淩氏頓時臉上一冷,將手往邊兒上矮几上一拍,斥道“‘混’賬!你在跟誰説話!”趙長卿兩隻大眼睛斜往上一瞟,低下頭不説話。

趙勇忙勸道“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再説,丫頭也是上進的意思。”淩氏更是心下不痛快,指着趙長卿氣的眼都紅了,道“你看誰家的丫頭會這樣刁鑽,都是你慣的她沒個大小、不識孝道!隔壁的梨‘花’兒,就大她兩歲,這會兒就知道跟着她娘做針線了,哪裏像她似的,天天除了挑吃就是挑穿。這會兒又興起什麼讀書認字來!”要擱上輩子,趙長卿早被訓的淚眼汪汪跪地認錯了。歷經兩世,趙長卿着實長了些膽量,反‘’道“誰叫梨‘花’兒命不好,給個賴子做閨‘女’。我就有這命,我爹能賺來銀子,捨得給我吃穿、給我念書。”話還沒説完,腦袋就着了淩氏一巴掌。

淩氏喝道“想念書,等你下輩子超生在公‘門’侯府再説吧!咱家沒這多餘的銀錢供奉你!”趙長卿腦袋被‘’的瞬間眩暈,直接從趙勇膝上摔到地上去。趙勇忙扶起‘女’兒,攔住子的手,道“好好説話就是,你打孩子做什麼!”趙長卿氣的渾身發抖,雙眼通紅,殺氣騰騰的望向淩氏。

淩氏看出趙長卿眼中的恨意,更是心頭火起,怒“你還不服!”趙長卿轉身就走,淩氏大吼“你給我回來!沒規矩的東西!”喝綠桃“給我把這個孽障拉回來!”趙勇怒“好了!綠桃送大姐兒去老太太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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