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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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這是一個十五米見方的房間,明亮的月光從百葉窗外析出,漫漫的投在屋子裏,一個櫃子,一台電視,一把桌還有它們的影子,夜風吹進來,搖椅微微晃動。佳寧打開燈,暗黃的光,房間的一側有帷幔,她鎖上門,走過去打開,一張大牀,鋪着柔軟細緻的竹蓆,有清淡的香氣。

沒有人。

牀上卻有東西準備給她。那是女的民族服裝,立領盤扣的長衫和長褲,淡綠顏,柔柔的絲質,滑過指尖,又輕又軟。

佳寧將衣服拿起來。

周小山的遊戲,這是他指定的道具。

粳米與中國北方的大米或泰國的香米不一樣:沒有那麼香,那麼軟,也沒有那麼高的糖分,做成米飯都是一顆一顆的,並不好吃。可若是磨成了面,攢成或細或扁的米粉,便是極佳的美味。瑩白滑勁道,配上濃郁的牛湯汁和香草,檸檬片,這是莫莉的最愛。

,牛更加的講究。鮮切的細薄如紙,不可煮,不可炒,用濃湯一遍一遍的澆上去,直到汆粉顏。脆的,鮮美之中還有牛的羶甜味。

莫莉吃完了捲,在等自己的米粉。

小山在料理牛,最後一道工序了,他工細作,很有耐心。彷彿這是他一生並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莫莉不耐煩了,終於開口:“那個女人都到了三天了。你還不去跟她見面?”小山終於做好了這一份,回頭遞給她:“不用着急,還有時間。”他想,連莫莉都不耐煩了,那裘佳寧會着急成什麼樣子呢?

她應該這樣去體會等待的滋味,一點點的食骨入髓的癢和痛。她此時的觸可能與他從前不一樣,忽略掉那時的歡愛,仇恨壓制一切。不過怎樣都好,等待是她得細細品砸的東西。這是她虧欠他的東西。

裘佳寧等了三天。

從北京來到這裏不過兩天的時間,而她在這裏等了三天。

焦躁之中強迫着自己吃飯,睡覺,卻在夜裏夢見秦斌受苦而驚醒,赫然睜開眼,知道自己人在異國,覺得他似乎就在身邊的某個地方,卻像間隔了一個時空無法觸及。

閉上眼再入夢,卻見到周小山。她撲上去要撕碎他,那人卻忽然背過身去,肩膀瘦削,負着手,聲音低沉的説:“怪我嗎?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找上我。”她在夢中痛哭涕。

佳寧清晨起牀,枕際濡濕。

友誼賓館的後身,佳寧的窗下是一條小河。每早晨,河上升着霧氣,浸到房間裏來,人的身體上,傢俱上濕漉漉的。河的這一側,都是涉外的賓館,當地人搖着小船叫賣水煙,時令的水果鮮花和工藝品,也有收拾的乾淨舒適的遊船,載人沿河觀光。

她坐在河邊的台階上,一個年輕的當地人在自己的船上對她用英語説:“向西,有市場,鳥,很多。”她看看他,沒説話。

“便宜。”他伸出手掌,要五元錢。

她要起身離開。

年輕人拿出竹筒的水煙壺來,示意她嚐嚐這個東西,他作出一口的樣子,然後雙手合上放在臉的一側,告訴她:忘記一切,睡得好。

佳寧上了他的船。

年輕人為她點上水煙,然後慢慢搖櫓離開河岸。

煙壺裏發出骨碌碌的聲音,佳寧一口,有古老奇特的味道,澀的,苦的,暗暗的香。她的神經彷彿真的舒緩了一些,像服食了的‮物藥‬,悠悠然起來。進來,吐出去,薄煙,現了型的嘆息。

不知行駛了多久,小船忽然一停,她抬頭看看,對面來了一艘尖頭的船。河道太窄,兩條船擠了一下,木船舷相擦,咯吱幾聲。

佳寧低下頭,繼續煙。

擦過來的船上有人問:“小姐,要香花嗎?早上採的。”她如遭雷擊,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來。

周小山。

玉一樣的臉,玄黑無底的眼,微笑,手裏捧着籃子,滿盛着白的花,香味繞過來,淡的,甜的——卻也是猙獰的,向佳寧揮舞,一下子撕開她此時的惑和鎮定,只有恨,在一瞬間燒得心發焦。喉嚨都疼了。

有血最好,仇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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