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殘破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身上的氣息讓我心碎,我掉轉目光,看向雪白的天花板,任憑六爺的淚水燙疼了我的斷指…

看到潔遠,我的第一反應是讓她趕緊跑。她怎麼在這裏?繼而我就明白過來,方才她説要和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一起喝茶,那個人應該就是墨陽吧。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背脊直的墨陽。他並沒有轉頭去看潔遠,只低聲説:“潔遠,你怎麼跟過來了?這兒危險,快離開,聽話。”潔遠的眼睛因墨陽的這句話一亮,人反而靠近了我們一步。

“哼哼,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歪靠在牆上的徐墨染突然着笑了兩聲,用肩膀頂着牆壁站起來。他身子一晃,手裏的槍也指向他處。墨陽下意識地往前撲了一下。

“別動!”徐墨染低喊了一聲,槍口搖晃間對準了我,墨陽立刻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雲清朗,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剛才你跟這小丫頭是話裏有話。你警告她了是吧?”徐墨染笑得很不在意,並沒有因為被我們破壞了計劃而惱羞成怒,見我不説話,他衝我一努嘴“你過來。”墨陽雙拳緊握“跟你有仇的是我,你把清朗綁來不也就是為了引我出來嗎?我人就在這兒,有本事你衝我來啊!你永遠都是個躲在陰暗處的卑鄙小人。”面對墨陽的怒氣,徐墨染只冷笑了一下“你不用我,我親愛的弟弟。”他把“弟弟”兩個字説得好像從牙縫中磨出來的一樣,聲音不高,卻很刺耳。

“你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了。咱們倆相處二十幾年,我自以為看透了你,結果我錯了,你的心狠手辣真是我沒想到的。”説到這兒,徐墨染一咧嘴“幸好,你也沒看透我。我沒你想象的那麼笨,不是嗎?清朗,過來!別再讓我説第二遍。”看着徐墨染猙獰的臉,我一時間也沒辦法,只能磨磨蹭蹭地朝他走了過去。

“清朗…”經過墨陽身邊時,他輕輕叫了我一聲。我抬頭去看,時隔半年,我和墨陽的目光再次相遇。

墨陽的臉龐清瘦了少許,臉上的線條越發明晰,不再陽光,卻有了一種成的男人味道,只有那雙眼眸依舊是烏亮深邃。他神複雜,我唯一讀得懂的就是擔憂。見我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示意我不要害怕。

想到方才徐墨染説的那番話,我心裏説不出是什麼滋味。墨陽一直像陽光照耀着我,保護着我。我也一直拿他當哥哥看,甚至很羨慕丹青可以名正言順、親親熱熱地叫他一聲哥,可沒想過真會有這一天…

“哼,怎麼,很捨不得嗎?”徐墨染不懷好意地哼了聲。潔遠氣的聲音大得像風箱。墨陽面一暗,卻只觀察着我的反應。以我對墨陽的瞭解,顯然他有些事情並不想讓我知道。

可現在不是探尋秘密的時機,不論墨陽是不是我的親哥哥,我都不想讓他受傷害。我回了墨陽一笑,表示本不在乎徐墨染説什麼,我只相信他。墨陽的神一鬆。

“哎喲。”我剛靠近徐墨染,就被他一把抓了過去擋在身前。他重的呼噴在我耳邊,我忍不住歪了下頭。

“你哥哥對你可真好。清朗,你都不知道真相吧,要不要我告訴你呢…”徐墨染哧哧地笑着,墨陽低吼了聲:“徐墨染!”看着墨陽近乎兇狠的表情,徐墨染笑得越發恣意。堂外面突然有一陣響動,好像是腳步聲,還有車輪軸轉動時的吱呀聲,越來越近。徐墨染立刻止住了笑,就聽見一個有些的聲音“奇怪,剛才好像聽到?兒有動靜,難道是我聽錯了?”所有人都沒開口,彼此的眼珠死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徐墨染突然抬手,用槍指着我的頭,低聲説:“徐墨陽,別動什麼歪腦筋,不然…”他用槍在我的太陽上轉了轉,我甚至能覺到那黑的槍口陷入了皮中,一滴冷汗頓時從額頭順着眉滑入我的眼裏,鹹澀的覺讓我忍不住擠了擠眼。

“跟我走!”徐墨染扯着我往後退着。淚眼模糊中,墨陽焦急又不敢妄動的樣子一閃而過,我已經被徐墨染拉了出去。堂口外不遠處,站着一個個子不高、車伕打扮的男人,正東張西望,聽到動靜立刻回身。

“哎喲,槍…哎…”他被嚇得倒退了兩步“這位先生,你,你這是…”

“少廢話!”徐墨染不耐煩地對他一甩頭“你怎麼來晚了?不是讓你在這兒等嗎!”那個車伕哆嗦着説:“先生,我,我沒來晚啊,您不是説,説是在靜堂裏等着您嗎…”徐墨染一愣,我覺他的身子轉了一下,可能是在往後看。那個車伕囁嚅着説:“先生,這是靜安裏,這兩個里挨着。我剛才聽見有動靜,才過來看的…”

“行了,你過來,拉上你的車!”徐墨染打斷他的話,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故意用力勒了我一下“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別亂動啊,不然我不客氣!”徐墨染揚聲喊了一句,我知道他是故意讓堂裏的墨陽聽到,以阻止他輕舉妄動。

那個車伕磕磕絆絆地拉了車子過來,到了跟前一抬頭,正好看見徐墨染的槍指着他。他嚇得一個踉蹌,頭上戴的帽子掉了下來,一張樸實的臉立刻了出來,我輕輕地了口氣,是他…

居然是那個倔小子的父親!上次就是他送丹青和張嬤回來的,沒想到這回又鬼使神差地被徐墨染僱傭了來。看來他跟我們還真有緣呢,雖然是孽緣,每次碰上都沒好事,我在心裏苦笑。

車伕慌亂地撿起帽子,顯然怕徐墨染一怒之下開槍要了他小命,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徐墨染的臉。他目光一轉,與我碰個正着,他很明顯地一愣,微微張大了嘴。我心裏打了個突,知道他也認出我來了。上次動靜鬧得那麼大,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徐墨染冷斥了一聲“你,趕緊把車篷子起來,好讓我們上車。一雙賊眼亂看什麼!”我一怔,看來他誤會了,以為這車伕只是看我的容貌看得愣住了。還好,那車伕立刻低下了頭“是,是,對不住。”説完,他把車子拉到了我們跟前,豎起了車篷子,但再沒抬頭看我。

我以為徐墨染要帶着我上車,沒想到他只是出了一些聲音,如果堂裏的人不出來看,一定以為是我們在上車。他壓低了聲音對車伕説:“一會兒我讓你走,你就立刻拉着車子跑,但是不能快到讓人發覺你車上沒坐人,聽明白了嗎?”車伕趕緊點頭,徐墨染森然一笑“別壞我的事,不然…”那車伕更是雞啄米般地點頭。

我有些吃驚地看着徐墨染,看來他説得對,我們誰也不曾看透過他。我們一直以為他是個只會吃喝玩樂,而沒什麼頭腦的大少爺。他回頭大聲喊道:“徐墨陽,你要追出來也隨便你,只是別讓我看見你,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念舊情,拿你妹子開刀!”趁這會兒工夫,那個車伕迅速偏頭對我做了個眼,我頓時安心了不少。

上次他送丹青回來,雖然被嚇得夠戧,但我還是很他,給了他足夠多的錢,又求了六爺,讓他的兒子可以在六爺那兒長久工作下去。雖然那個倔小子拒絕了,可車伕涕零的樣子,我一直不曾忘記。那時候石頭還笑着説,你對個拉車的也那麼客氣,我只一笑,説是禮貌而已。

雖然石頭他們認為這種禮貌純屬費,可我一直記得二太太説過,做人其實不難,不過八個字而已“與人為善,難得糊塗。”原來年紀小,不是很明白,還是儘量做,但今時今,我真的明白了這其中的意義。

徐墨染喊完後,就對車伕大叫了一聲:“還不快走!”車伕立刻拉着車子奮力往前跑。徐墨染卻拉着我閃到旁邊的一堵斷牆背後蹲了下來。他什麼話也沒説,只是一手拿槍抵在我的部,一手緊緊捂在我嘴上,然後安靜地等待着。

也許只過了幾分鐘,但又彷彿過了很久,墨陽終於從堂裏面衝了出來。這時候黃包車已經跑到小路的拐角處,一閃就不見了。墨陽回頭對潔遠説:“快去找你哥哥,讓他派人找。那邊拐過去不遠就有岔口了,我得趕緊追上去,到時再聯繫!”説完墨陽就要追過去,潔遠扯了他一下,尖聲叫:“墨陽,他有槍!你千萬小心!”説完鬆開了手,看着墨陽,眼淚止不住地下來。墨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飛快地點了下頭,只説了句:“謝謝你。”然後拔腿就跑,追那輛黃包車而去。

站在原地的潔遠嗚咽了一聲,一抹臉,毅然轉身往裏衝。她的身影一消失,徐墨染就在我耳邊輕聲問:“你這個朋友的哥哥是誰?不會是陸城吧?聽説陸青絲風華絕代,應該不是這麼個青澀模樣…”他話沒説完,突然,潔遠的驚叫聲從里巷中隱約傳了出來,我下意識地就想跳起來,卻被徐墨染一把按住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