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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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柳溪的源頭,是一泓活水,從數十丈峭壁上,飛瀉而下,就如千條銀線織成的錦緞,臨到地時,飛落在一個龜形河石之下,濺起飛珠,凝成水霧,再落到溪裏,聚成一個深潭。這就是萬山腳下梅城十景之一:千絲銀瀑。

千絲銀瀑在奇不在壯,尤其秋冬之際,溪畔幾十株垂柳,霜重葉落,只剩下一片飄動的紅柳絲,配上千絲銀瀑,相互輝映,形成人間一絕。

千絲銀瀑的臨近,有三間茅屋,傍崖構築,臨風翼然,點綴了銀瀑紅柳,盡入畫中。

這天,冬朝陽,從崖上疏落的樹林中,篩下一片金黃,也為這寒冬之晨,灑下温暖。

茅屋之中,是間廳堂,供桌上斜着兩枝紅梅,當中懸掛着“一筆虎”的中堂,落款卻是一個娟秀的“梅”字,與那氣勢磅礴的“一筆虎”形成強烈的對比。

椅上,坐着一位清瘦微須的老人,左手在轉着兩枚鐵膽,右手捻着顎下疏朗的鬚髯。垂眉闔目,跌入沉思之中。

椅的兩旁,垂手站立着兩位青年,每個人肩上掛着青布包袱,藍布長衫,攔緊着一條黑布帶子,前襟曳起,斜角掖在帶裏,出裏面的藍布褲、白布襪,扎着黑的帶子,腳下是一雙八耳麻鞋。

這一身打扮,是要走遠路的樣子,但是顯得一身土氣。如果要注意這兩位青年的眉宇之間,有一股掩蓋不住的英之氣。

坐在竹椅上的老人忽然睜開眼睛説道:“江湖上,何止是刀光劍影,而且是處處陷阱,稍一不慎,把持不住,就落得身敗名裂。闖江湖,固然是需要經驗,更需要有智慧,有定力。小彬!本來我們父子在這萬山之麓,逍遙山水之間,求個安逸,但是,邦國淪亡,安逸不得。”站在右手的趙小彬連忙應道:“爹!兒子明白。”

“本來派你兄弟二人前往北京城,救文相爺險,我的心意還是在於不忍令忠臣慘死。可是如今情形大變,千斤重壓肩頭,你這一入江湖,終身是個江湖客,而又要時時以文相爺囑咐為念,在這個分際之間,可錯不得一點腳步。”

“兒子謹記在心,時刻不忘。”

“你這次訪友,不在那些名門大派。少林、武當,不談國事久矣,難能説動他們。因此你要多在江湖幫會中去下工夫。你休要小看那些不入的幫會,不乏忠肝義膽之士。所謂十室之內,必有忠信。”

“兒子知道。”

“千萬記住不要把你的目的掛在嘴上,爭取人心是一種艱難的事。尤其不要囂張浮躁,隨時不要忘了你是武林中劍神的兒子。”趙雨昂已經有二十年沒有提過自己當年在江湖上的綽號,今天為自己兩個兒子送行,叮嚀囑咐,真情,説出“劍神”二字。

二十年前,提到“劍神”不論黑白兩道,都有一份肅然。因為劍神趙雨昂不但劍術絕,而且品格超人。只是他隱退得太早、太突然,神龍一現,留給武林中不少人的懷念與猜疑。

今天一時的提起,觸及無限的慨。往事如煙,何堪回首!

“爹!”站在左邊的趙仲彬忍不住叫了一聲!

趙雨昂才從往事中驚覺過來,點點頭説道:“仲彬!雖然你不能和你哥哥一樣,訪友于五湖四海,暗中糾合羣力,結合人民,但是,朝遠一些看,殊途同歸,結果都是一樣的。你是尋師習藝…”

“爹!”

“你會覺得奇怪,劍神的兒子,為什麼還要投拜別人門下?習武也是一種投緣,照你的秉賦,將來你在武功上的成就,一定要超出你哥哥許多,因此,你必須要有奇遇,獲得奇人的青睞,習得稱絕當世的武藝,到那時候,你們二人同心協力,貢獻就大了。”趙仲彬馴服地點着頭説道:“爹!你説的話,我都記得。”趙雨昂道聲:“很好”他抬起右手,朝後招了招手。從後面出來一名四十來歲黑濃須的漢子,手裏捧着長短兩個包袱,恭恭敬敬地遞到趙雨昂面前。所謂長短兩個包袱,長的也不過一尺多,而短的則是半尺左右。

趙雨昂拿過包袱,給趙小彬。

小彬單腿跪地,雙手接受。趙雨昂説道:“不打開來看,你也知道,而且你也使用過的,這裏面是魚腸劍。”

“謝謝爹。”

“魚腸劍是趙家傳家之寶,你是長子,給你是一項責任,不能辱沒這柄劍,就如同不能辱沒趙家的名聲。”

“兒子記在心裏。”趙雨昂又拿起另一個短包袱,給左手的趙仲彬:“打開看看。”仲彬也是跪着接受,解開包袱,裏面是一個盒子,掀開盒子,裏面紅絲絨襯底,當中擺了一個比雞蛋小、比雞蛋圓的銀鋼珠。

趙雨昂取出鋼珠,託在掌中説道:“這個鋼珠有個正式的名稱,叫做劍丸,這裏藏的是一柄特殊的劍。”他用手一撳,嘶地一聲,從鋼珠裏彈展而出一柄寬約一指,薄如柳葉,長有兩尺的劍,圓形的鋼珠變成了護手,後面還有細細的握把。

趙雨昂説道:“劍丸不是稀世奇珍,但是,也是難得一見的兵刃,內力練到火候,貫注劍身,力可貫穿鋼鐵,鋒能斷金切玉。如果內修功力不夠,這柄彈出來的劍,毫無用處。仲彬此行旨在尋訪明師,劍丸對你來説,是最適合的兵刃。”

“去吧!今一別,再見面將不知是何年何月。要為邦國有所貢獻,總是要有些犧牲。文相爺毀家勤王,最後連自己的生命,都毫不保留地奉獻給了大宋臣民,比起他來,我們父子暫別的親情,就微不足道了。”小彬、仲彬跪在地上,拜別了父親。站起來以後,小彬和仲彬互相對看了一眼,沒有移動腳步。

趙雨昂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兄弟二人問道:“有話要講嗎?”小彬又看了仲彬一眼,終於鼓起勇氣説道:“爹!關於娘…”趙雨昂臉上顏一變,嘴緊閉着,神變得十分嚴肅。小彬連忙説道:“爹!兒子不是有意冒犯。在我們弟兄開始曉人事的時候,我們曾經哭着向爹要娘,爹忍着淚沒有告訴我們。十年前,我們又問過一次,爹説…”趙雨昂面孔板得紋風不透,沉聲説道:“還記得爹説的話嗎?”小彬連忙説道:“爹!我們當然記得。”仲彬在一旁接着説道:“爹説,娘現在不但活在人世間,而且活得很好。還有一位妹妹陪伴在孃的身邊。”

“小彬把下面的話再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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