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天》和一個真正有錢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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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真正有錢的男人a在雪地上行走的人看不見自己的腳印是很惶恐的。
不敢回頭,卻頻頻回頭,心中的恐懼在積壓,膨脹,終至撕裂。想號叫,喉嚨似被掐住了,聲音窒息扭曲至不可聞,猶豫着是不是要停下,卻終於忍不住狂奔,哪怕前面是萬丈懸崖,也寧可縱身而下,在毀滅中享受尖鋭的痛,於死亡裏體味真實。
然而沒有,奔跑的方向只是奔跑本身,雪野無邊無際。
每一步,都踏不到實處…
我只不過想毀滅。
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可追求可期待的了,奇蹟永不屬於我。
我只不過想毀滅。
昨夜,那個女人又來了,大紅緞襖,高綰雙髻,很古怪的裝扮。喃喃地詛咒着。
其實我從沒有見過她,不過,我知道她是誰。
她的面目模糊不清,有血從眼耳口鼻緩緩地出,腥紅黏稠,漸漸瀰漫開來。
她的聲音,那惡毒的血腥的詛咒,敲擊着我的耳膜,在雪野裏追逐着我。在她的詛咒聲中,漫天的大雪都變得腥紅,如血。
為此我將音響開至最大,希望蓋過她的聲音。
“sundayisgloomy,myhoursareslumberless。”我聽的歌叫做《黑星期天》。一首關於死亡的歌,我的摯愛。
幽靈的聲音。從地底掙扎着傾訴,又似呼喚,求着,找人與她同行。
傳説裏找替身的水鬼,如果會唱歌,便是這樣。
我抱膝聽着,坐在v8包廂的角落裏,着煙,倚着音箱。聲音先到達我的背,然後才是耳朵。
先到,後聽到。身心的雙重震顫。
煙頭在黑暗中閃爍。
星微的光亮。因為那一點點的光而使黑暗愈發深沉。
也只不過是夜裏八九點鐘吧,室外應該是燈火通明的。但是時間在這裏是靜止的,密封的包間,只有門沒有窗,四周還要拉上深紫落地厚絲絨簾子,既為裝飾也為隔音。
我像蛹一樣被裹在深紫的厚絲絨的繭裏。《黑
星期天》唱得再哀傷也不會打擾別人的情緒。
v8靠近走廊最深處,最小,也最濕。黑暗中坐在地毯上聽音樂,總覺得四周有無名菌類在默默滋長,而另外一些生命在枯萎、腐爛。除非客滿,否則很少會有客人點這一間。
如果有事,服務員會知道到這裏來找我。不唱歌也沒有客人請的時候,我總是在這兒的,煙,聽音樂。偶爾也會罵人。
在“夜天使俱樂部”裏,我表面上是歌手,暗地裏則是不加冕的副經理,老闆高生身邊的紅人兒,生殺大權。
連經理秦小姐也要畏我三分。
“夜天使”夜裏的天使,以燈光和音樂做翅膀,舞在醉生夢死的嫖客的笑影裏。
世上人,無非嫖客與女。我姥姥説的。
她説明白了這一點,才好做人,不然總是處處碰壁。
我就是在碰了壁之後才明白的。
明白了,卻依然不肯信。總有例外吧?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