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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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照夕本不知來人是誰,既發現是一個姑娘家,怒氣也就消了一半,無形中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只想問她幾句,對方如是一無知女,也就放她回去算了。
誰知道她這麼一哭,倒令管照夕一時失了主張,他向前趕上了一步,那女孩卻猛然仰起了臉,猶自哭道:“你看看我是誰吧!你乾脆打死我算了…”照夕甫聞這少女聲音,已自吃了一驚,再仔細向這姑娘細一打量,銀的月光,正照着她瓜子臉兒,那噙着淚的一雙剪水雙瞳…那如晚風輕輕飄起的髮絲…不正是連
來令自己神魂顛倒的人兒麼?
…
他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顫抖地道:“姑娘…是你…你怎麼會…”原來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江雪勤,這時似已痛得花容失,她一隻手撐着半傾的身子,兀自玉齒緊咬,掙扎着想要站起來,照夕慌忙搶上前,伸出手驚恐地道:“姑娘!我不知道是你…傷着了沒有?”他説着話,目睹着雪勤那種痛楚的樣子,只覺得一陣心酸,差一點兒落下淚來。
江雪勤把他伸出的手向外一推,不想卻因用力過急,她身子本就沒有站穩,再加上兩肋疼痛難當,只覺得腿雙一陣發軟,不由住嬌了一聲,卻又噗嗵的一聲坐倒在地。照夕不由大吃一驚,當時上前一步,雙手一捧已把她抱了起來。
江雪勤這時亂踢着腿雙,一面哭道:“你放下我…放下我…”照夕面紅過耳,這一刻他心就如同刀扎似的難受,他忍着要的淚,一面嘆道:“姑娘已為我傷了
道,只待我為你把血脈解開,任你自去,我定不阻你如何?”他一面説着,也不管雪勤願不願意,就直向自己書房走去。江雪勤本是拼命地掙扎着,可是這一刻,她聽了照夕的話之後,卻是不再動了。
她用那雙浸滿了眼淚的眸子,注視着照夕,冷笑了一聲道:“誰要你給我解道?你放不放下我?”照夕見她自從那晚之後,對自己態度,竟是完全變了,知道是恨自己薄情,其實又怎能怪自己?她既忘情於前,如今名花有主,又何能再敍舊情於後?當時心中不由
傷地忖道:“你不怪你自己無情,反倒恨起我來了,真是好沒來由!”可是這多年以來,晝思夜夢,僅此一人,雖説她已寒透了自己的心;可是面對着她如花的面容,再聽到她嬌
的聲音,又怎能令他不為之心動?何況照夕又傷了她,豈有讓她帶傷而去之理?
當時心念及此,一任雪勤冷嘲熱譏,卻是不發一語,一徑住室內行去。
雪勤一連罵了他好幾句,對方卻似直如未聞,她也就不再罵了。
只是睜着那雙大眼睛,注視着照夕,月光之下,只覺對方星目之中,亦似含着滾滾出的熱淚,分明已為自己的話,深深傷了他的心。江雪勤本是氣頭上的話,其實內心,這一刻,真恨不能永醉於照夕懷中。
此刻目睹照夕難受情形,不由芳心一軟,由不住忖道:“我不罵我自己,卻如何反倒去罵他?人家又哪一點錯了?千里迢迢地回來找我…我既忘情嫁了旁人,如今已是有夫之婦,又何能怪他薄情呢?”這麼一想,不由頓時覺得身上一涼,心中一酸,由不住眼淚又淌下來了,再也不想罵照夕一句了。
這時照夕已雙手捧着她,來到了自己房中,他輕輕地把她住牀上一放,臉蒼白地道:“姑娘請勿要驚怒,實在都怪我下手太辣毒了…我現在就給你瞧瞧…”説着長長嘆息了一聲,為了表示他心跡光明,他把門和窗子都打開來,把桌上的燈光撥到很亮。他心中這一刻真有説不出的滋味,既
傷於這份孽情如何終了,復因下手傷了雪勤,令自己懊恨終生。自己傷她本是無心,可是也許她倒誤以為自己是存心的了!
他面對着窗口,想到了傷心處,不又長長地
嘆了一聲,暗把銀牙一咬,轉過了身來,心説:“我已對她問心無愧,也就是了,如何期艾至此,也未免太以情痴了!”想着強作笑容道:“方才愚兄因一時魯莽,傷了賢妹,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好在賢妹自擅解法,已開了
道,此刻待愚兄略施活血之法,與賢妹推拿一番,略釋前罪,尚希賢妹不要過於見罪才好!”他説着話,真是連看雪勤一眼也不敢,一時眼觀鼻,鼻觀心,一步步走近了牀邊。江雪勤倏地由牀上翻了一個身,一隻手撐着牀,勉強坐起訥訥道:“不用…我已…不痛了…我要走了,要是給外人看見了,如何得了?”照夕苦笑了一下道:“我們之心可鑑天
,又何怕外人得見?再説此處也沒有什麼外人!”他目光如兩道炯炯的炬光,
着雪勤,似有一種磅礴正氣。江雪勤在他這種目光之下,反倒顯得有些畏縮了!她嬌
着又躺下了,一時閉上了雙目,那説不盡的痴情、
傷,早化作了無窮的淚水,一粒粒卻滑向了照夕的衾枕之上!
照夕見她似已默允,不由嘆息了一聲,伸出雙掌,在雪勤兩肋上,隔着衣服輕輕撫了一番。
雪勤遂覺得兩股熱,由照夕雙掌掌心內,直貫進身來,一時全身大熱,她心中不由暗暗讚歎不已,暗忖道:“想不到他今
,竟學會了如此一身絕藝,這種內力,分明已是練成了內家罡氣勁功,聽師父説,這是內功到了極點的功力。卻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能達此地步,真是難以令人相信。”想到這裏,一時忍不住張開了雙目,正觸着心上人那英俊的面影,只離着自己面前不及一尺。由於他身形半傾的緣故,那條黑油松枝也似的大辮子,卻由他頸前直垂下來,辮梢已觸到了自己頸邊,只覺得癢癢的十分受用,她的臉在這一霎時,喜地紅了,一顆芳心,更是通通跳不已。
她本是一心地純潔,極為公正開通的女孩子,試想在本卷首集裏,和照夕的言笑舉動,是如何的大方天真?可是如今卻又如何會改變至此?
説來這也難怪,如果我們由她的青年華,相思刻骨,久別重逢等等因素上去着想,她的態度也就是很自然了,並不足為奇,倒是照夕的老成持重,反倒似與情理不合了!
他幾乎連牀上雪勤,看也不敢看一眼,只是運用着雙掌,在她兩處道上來回運轉着。約半盞茶之後,他後退了一步,紅着臉道:“姑娘
覺如何?是否好些了?”江雪勤猛然坐起了身子,照夕尚怕她摔倒,忙伸手想去攙她,不想卻為雪勤一雙玉臂緊緊地抱住了。他不由大吃一驚,卻聽見雪勤熱情地説道:“照夕…照夕…”照夕本想把她推開,可是不知如何,那隻伸出的手,卻是用不下勁,一時只覺得陣陣傷心,他輕輕地在她背上拍着,嘆息道:“姑娘…不可如此…我…”江雪勤這時把臉,整個都埋在照夕心窩裏,眼淚已濕透了照夕的衣服,此時聞言後,抬起臉,苦笑道:“我知道…我如今已不配你了…可是!我不能離開你…我真後悔…”照夕強笑地睜着眸子,他內心的痛苦,決不低於雪勤,可是他卻比較理智,他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也沒有錯,這隻怪我們的命…”他輕輕地拍着雪勤的肩道:“姑娘!你要放理智些…”江雪勤依然緊緊地偎在他懷裏,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收回以雙腕,輕輕離開了照夕的身子。她輕輕地嘆息了一下,道:“今天能看到你就夠了…我回去了!”照夕一時愕然,他怔怔地看着雪勤,見她抖顫顫地站了起來,亮晶晶的眼淚,一滴滴都落在足下,可見是傷心到了極點。照夕急促茫然地緊緊
着雙手,他心中想讓她即刻就走,又想令她多留一會兒。
雪勤説完了這句話,遂自行向門外走去,照夕緊隨其後,不自地嘆道:“姑娘你…身上傷可好了?”雪勤忽然停住步,慢慢回過頭來,她張大了眸子,似現出一副
言又止的樣子,照夕不由苦笑道:“姑娘有話請説。”雪勤目光怯弱而羞澀地投了他一眼,訥訥道:“你此次回京,是單身一人麼?”照夕怔了一下道:“我沿途上,結識了一個拜弟,也就是那
與你相遇的申屠雷,怎麼?”雪勤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卻翻了一下眼皮,又道:“另外呢?”照夕不明她言中之意,茫然道:“另外…啊?還有申屠弟的一個書僮…”才説到此,雪勤已含着淚,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照夕不由又是一怔,當時劍眉微微道:“那麼!又是誰呢?”雪勤抬起了頭,
着淚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難受,其實現在我又有什麼理由管你…你也不用騙我了,我都知道;而且我已經見過她了。”這幾句話説得照夕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當時張大了眼睛道:“你都説些什麼?到…到底是誰呀?”雪勤用手擦了一下
出的淚,接道:“是誰?姓丁的…”照夕不由一驚,這才恍然大悟,當時“哦”了一聲,苦笑道:“你是説的丁裳?”雪勤點了點頭,照夕不由嘆了一聲道:“你完全誤會了,她只是我一個小師妹…路上雖見了幾次面,可是並不每
在一起的!”雪勤只笑了笑,當然這種笑容,是極為痛苦和不自然的。照夕不由心中一動,他緊張地問道:“你怎麼會認識她呢?她和你説了些什麼?”雪勤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道:“這些你都不要問了,總之!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而且很愛你…”照夕不由臉一紅,正想問個清楚,雪勤已轉過身來,向門外行去,照夕忙叫了聲:“姑娘你請留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江雪勤頭不回地就出去了,管照夕不解地追到了院中,卻見她身形已縱出了數丈遠以外,自是不便強留,不由
嘆地道:“姑娘你多多保重,我不送你了!”他説完了這句話,目送着雪勤不十分輕捷的影子,消失於視線之外,心中真似有一種説不出的
傷,只悵悵地看着當頭那輪皓月,不自覺地口中輕輕念道:“雪勤…雪勤…”他用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頭髮,正自悲傷難遣,忽然一聲冷笑自身後傳來,照夕不由大吃一驚,倏地轉過身來,卻見丈許以外,由花園草坪中,慢慢踱出一個人來。
照夕不由退後了一步叱道:“你是誰?”這人依然向前走着,他眸子內,似像要噴出了火來,狠狠地視着照夕。這時照夕也看清了來人是誰了,他不由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是楚兄,夜午蒞臨,不知有何見教?”雖然他口中這麼説着,可是楚少秋此時此刻的光臨,也使他意料到決非善事。
果然楚少秋憤怒地在他身前站住了,他那一雙發紅的眼睛,即使是在月夜之下,亦可看到現出的是一片殺機。他冷冷一笑道:“我來做什麼?你還不知道麼?”照夕心中一驚,暗忖道:“莫非雪勤來的事,他看見了麼?那可難免要令他誤會了…”想到這裏,依然不動聲,沉着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楚少秋冷笑了一聲,倏地面
一沉道:“你們做的事,我都看見了,到現在你還裝不知道?”照夕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想果然這廝誤會了,當時不由冷笑了聲道:“你又看到了什麼?你可不要含血噴人!”楚少秋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在我面前,你還要抵賴,我且問你,方才是誰由你房子裏出來的?”照夕哼了一聲,冷笑道:“你既然看見了,又何必多問,不過,你可不要誤會,我們什麼事也沒有…”誰知才説到此,卻見楚少秋一抬右腕,寒光一閃,他手中已
出了一口寒光耀眼的長劍,隨着一聲低叱道:“管照夕你納命來吧!”他口中這麼説着,已
身而進,身形向前一縱,已到了照夕身前,掌中劍向前一式“白蛇吐信”直往管照夕咽喉上就點。
管照夕想不到他下手如此毒辣,竟然不容分説,下手就刺,當時也吃了一驚,足下倒踩蓮枝步,向後一連退了五六步,避開了楚少秋劍尖;跟着身形下塌“半空鞦韆”已盪出了丈許以外。他冷叱了一聲道:“楚少秋!你且住手,等我話説完了,你再動手亦不為遲。”可是楚少秋這一霎那,就像是一隻憤怒的狼,哪裏還會容他分説?
他冷笑了一聲道:“姓管的!今夜我看你又怎能逃開我的劍下?你還想活麼?”他口中這麼説着,身形再次一矮,用“花樁七跳”的身法,已把身形接近了照夕,掌中劍“水試寒。”化成了一片寒光,直向管照夕腿雙上捲去。
管照夕此刻為楚少秋得不由大怒,只是想到了這項誤會,不得不給楚少秋解釋清楚一下,因為事關着自身的英名;尤其對於江雪勤…簡直是不堪設想的糟!
因此他強忍着心中的暴怒,仍然不思還手,雙臂一振用“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陡然把身形拔起了五丈有餘,直向一堵假山石尖上落去!
他這種快捷的身手,果又使楚少秋這一劍,又落了空招,楚少秋冷笑了一聲,一壓劍鋒,身形向下一矮,正想以“旱地拔葱”的身法,跟縱而上,管照夕卻冷叱了聲道:“楚少秋你且慢動手,我有幾句話待一下…”可是,那瘋狂的楚少秋,哪裏又還會聽他解釋,他厲吼了一聲:“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説的,小子,你納命來吧!”管照夕不由暗歎了一聲道:“好冤家,你既如此,蠻橫不講道理,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麼本事!”他腦中這麼想着,隨即飄身而下,心想略給他幾分顏
殺一殺他的威,然後再向他分説也不為遲。
誰知他身才飄下,楚少秋卻正縱身來,二人仍是上下之勢,楚少秋身形一定,只以為照夕有意避他,不更加暴怒。管照夕不由長嘆了一聲道:“楚少秋!我可並不是怕你,只是這事情你要
清楚,不可含血噴人…”楚少秋這時血
怒漲,雙目赤紅,哪裏還會聽管照夕説些什麼?殺心一起,何能制止?當時在石尖之手,劍
左手,右掌已自囊中摸出了一簡“散花毒釘”這是他近年來練的一種極為厲害的暗器,一筒十九枚,出筒如雨,且釘上喂有劇毒,見血封喉,可謂歹毒已極。因心恨照夕過甚,此刻不暇深思驟然取出,當時以右手大拇指一頂筒前鐵鼻,口中一聲不發,只聽見“嗡”的一聲,一時大簇銀星霍然噴出!
管照夕正自朝上發話,乍見楚少秋劍左手,心中已知不妙。
果然見他右腕一抬,月光之下,似見一筒形物件晃了一晃,已知有厲害暗器到來,不由吃了一驚,慌忙探手摸了一大把制錢!
他這裏方自摸錢在手,那大片銀雨,已夾着空哨音,直向他全身上下,如同電閃星掣似的猛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