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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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果丹帶馬格去她説的地方。一出房間門馬格明白了。

他跟她來到過道盡頭一道鐵門前,果丹神神秘秘拿出一把鑰匙,開了鎖,他們進了鐵門,爬上一個很窄的鐵梯。果丹在前面,打開了天窗,陽光立刻透而下,恰好是正午,晃得馬格睜不開眼。他們應該戴上頭盔,穿上太空服,那樣在進入天界的那一瞬間,他們就是行走太空的宇航員了。

她的心在高原。她選擇二十九層除了想超越這個城市之外,她還想與天空直接,就像在西藏出門就是天空那樣。她需要一個夢想平台,頂層使她的夢想成為可能。上面什麼也沒有了,就是天了,遠方是海,像草原。她在這裏搭了一個簡易的涼篷,做了幾個草墊,放一張木桌,再扯上幾塊紅綠藍布條,在棚頂上,像風馬旗、高原隨處可見的五彩經幡。涼篷像西藏消夏的帳篷,白底兒,繪有藍雲紋,海,中間是月亮。

這就是在馬格眼前呈現的,看上去像小劇場,像一組版畫,也許應該再有個瑪尼堆,一個香草爐,煨點桑煙什麼的。

他們在涼篷坐下。高風獵獵,陽光融融。

“你經常坐在這兒?”

“我很少下樓,就常來這兒坐坐。”

“不過,你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

“奢侈嗎,沒花幾個錢?”

“我不是指錢。”

“我明白了。我這不是把你請上來了?”

“我覺得不公平,你在天堂,我在地獄——地下室。我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見陽光都得偷偷摸摸的,你擁有整個天空。”

“我喜歡天空,我出生在西藏。”

“我也喜歡西藏,白雲,雪山,可我更喜歡地下室。天空除了有記憶還有什麼?地下室能看到上面的一切,包括你的天空。”

“我有記憶就足夠了。”

“不管怎麼説,我還是希望你能經常引狼入室。”

“狼已經來了,我得當心點兒。”他們大笑。他説:“有一部電影叫‘失火的天堂’,哪天我會到你這兒來縱火。”

“你還嫌燒得我不夠?”他們相視,看着對方,他看見她飛舞的一白髮,不是一,是幾

“你有白頭髮了?”他説。

“我知道。”她點點頭。

“別動。”他説,走過去。

她閉上眼。一莖雪絲在他手上,飽含陽光。

他沒揪下來。風霜在頭髮上,而她依然很美,像畫中的女人。

2馬格回到地下室,正是各樂隊排練的時間,馬格的出現使地下室所有隔間都停止了手中的樂器,都集中到了彈孔的房間。侯馬、沈宏飛拿出啤酒,大家痛飲,人們把白酒、花生米、泡菜拿來了,沒坐的地方,都站着,架子鼓一響,十幾把吉他貝司同時嘯叫,個個都叼着煙,披頭散髮。都是混亂不堪的人,白天醉生夢死,晚上游魂似的發往各個酒吧、迪廳、夜總會、甚至商場門前和街心花園,有的夜晚回到這裏,有的不知醉倒在何方。彈孔出了大名讓各樂隊羨慕不已,恨不能也像彈孔那樣作點事來。鬧了一陣,罵了一陣,人們漸漸散去。人們不知道彈孔已成為歷史,彈孔必須解散。侯馬、沈宏飛、周新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馬格,本來興高彩烈,一聽彈孔要解散傻了眼。他們出來時並未被告知此事。

“我已經簽了字。”馬格説。

“真的,為什麼?!”侯馬大聲説。

“不為什麼。”馬格説。

“不為什麼?憑什麼?!”

“我得出來,這是我出來的條件。”

“我,就這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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