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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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聽不進去的伍嫣,只是兩眼失焦地看着前方,方才新聞中所公佈的死者姓名,則是一再地在她的腦海裏放大再放大,直到她再也不能忍受那股由長年的恐懼演化而成的心痛

“小嫣?”把車開上路的伍賀蘭,側首看了她一眼,“你有在聽嗎?”她茫然地問:“他死了嗎?”

“你別急着那麼想,總之我們先回家去等四海的消息,也許過陣子四海會通知我們!”

“他死了是不是?”伍賀蘭撫地拍着她的手,“別想那麼多,我們先回家好嗎?”

“嗯。”當車子開上高速公路時,自天際落下來的冬雨,在北風的吹拂下成了一絲絲過車窗的雨淚。伍嫣將頭靠在窗邊,盲目地尋找那些淚水最終會往的方向,她將面頰貼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回想着她曾在書裏看過的那些關於星星的故事。

她記得書上是這樣寫的,就算今星星毀滅了,它所直接投或是反的星光,今晚仍舊會繼續出現在地球的夜空裏,因為它與地球相隔了好幾百光年的緣故,因此在地球上的人們看不到它的死亡,所見到的,仍然是它還存在時的美好…其實在今這個惡耗來臨之前,她曾經想象過,當她與杜寬雅之間真正的別離降臨時,那心痛,將會是如何的巨大和哀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哭不出來,她怎麼也沒有半點真實,更不要説是將那些龐大凌亂的情緒凝聚起來了。

她想,或許那是因為杜寬雅所殘留的温度和光芒,都還在她身上的關係,因此她沒有辦法真切地去受他已經死亡的消息,又或許,那份已經毀滅的覺,它還相隔了好幾百光年,它還在路上,它還尚未抵達。

還沒有抵達,還沒有…

一心急着趕回家中的伍賀蘭,在察覺前方遠處因車禍的緣故,造成了後頭一整排車陣的連環車禍時,她死命地踩住了煞車,並高聲呼喚着坐在她身旁的女兒。

當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翻覆時,伍嫣看着地平線距離她愈來愈靠近,重重的撞擊聲過後,她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她只看見金屬摩擦在地面上所產生的美麗火花。

在陣陣耀眼奪目的火花中,她沒有看見她短短的人生,像走馬燈一樣地在她眼前上演,她只是想起了杜寬雅曾經跟她説過的永遠,以及那年,杜寬雅牽着她的手回家的冬夜。

在這一刻,你知道嗎?

她很想告訴當年還是個少年的他…

永遠,真的很遙遠啊。

當窗外滿園的綠意,沐浴在温暖的陽光下時,已是兩個月過後了,而伍嫣,因右腳複雜骨折,左臂也斷了的關係,也已在病牀上躺了兩個月之久。從表面上看來,從不承認杜寬雅死訊的她,似乎是沒有因為從此失去了杜寬雅的消息後,因而產生些負面的想法或是行為,隨着時間一地遠去,那份曾經存在她眼底的傷痛,也一點一點地漸漸淡了,她只是復一地無聲等待着。

裏,每當親友來探訪時,她還是和以往一樣,會笑會聊天,可他們不知的是,當沒有人造訪時,她便不説不動,成天就只是拿着杜寬雅曾經寫給她的信件反覆地閲讀着,彷佛唯有這樣,她才不會連僅有的這些回憶,也都遺失在那個曾經下着冬雨的夜裏。

揚起指尖輕輕撫過信上杜寬雅的字跡,深深沉溺在過去裏的伍嫣,靜看着窗外的夕陽將手中沾染過淚水的紙張,照成了一種空虛的透明。這樣的生活,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而在沒有了他之後,她又該將子過到哪裏去才好?

當醫院規定的會客時間即將過去,原本安靜的住院樓層,忽然因為什麼人造訪而騷動着,站在她病房裏為她量體温的護士,在聽到外面廊上的人聲愈來愈吵鬧,使得她忍不住打開病房房門往外頭一探究竟時,一名臉龐美麗得宛若天使的青年,即站在門口揚起一指用力地指向伍嫣,並且放聲大喊。

“啊,找到了!”伍嫣不解地側首朝門口處看去,驀然因來者而怔住的她,當下什麼都聽不見了。

金髮、藍眼,再酊上個美麗的娃娃臉…記憶中那幀她曾與杜寬雅一起看過的照片,曾經出現在照片裏的人物,彷佛自已經泛黃的歲月裏走了出來,終於來到了現實與她面對面。

他叫艾倫…我要保護他,我要等他長大…

當伍嫣猶愣張着眼看着頂着一張娃娃臉,卻穿着與他外表年紀不合的西裝的他時,已經在醫院裏找她找了好久的艾倫,下一刻即一骨碌地跑向她的病牀,毫不考慮地就朝她撲了上去。

“我終於找到你了!”被他開心摟住頸項的伍嫣,在將他推開一點距離,仔細地看清他的臉,確定她沒有認錯人後,她小聲地問着始終無緣謀面的他。

“艾倫?”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跟他哥哥一樣,都光只會長身高,而這張娃娃臉卻半點也沒有改進?

“對,我就是艾倫!”她伸手輕撫着他的臉,“你長大了…”

“嗯!”他開心地對她點了個大大的響頭。

“你哥他人呢?他在哪裏?”一直不肯正面承認杜寬雅死訊的她,勉強坐正了身子,迫不及待地問着他。

説到這個話題,艾倫的表情就顯得有點心虛。

“呃,那個…”

“還在詐死,雖然説他是真的斷了好幾肋骨。”身為共犯之一的富四海代他答道,並在走進病房後順手關上房門,以杜絕外面那一大票護士偷看的視線。也不知該説杜寬雅命大,還是他的運氣也太強了些,那在他那輛沒了煞車的車子衝出樹林前,拚死一搏的他選擇了在疾速之下跳車,墜在雪地裏的他,先是在濕滑的雪地裏滾了個老遠,在狠狠地撞上林中的樹木之前,還好有幾團雪堆及時減緩了他的衝勢。

隨後趕來的富四海與艾倫,在森林裏自天黑一路找到清晨,這才找到了失温又昏的他,就在富四海把他送去了事前準備好的躲藏地點不久,黑幫組織的成員們,便在那條河裏撈到了那輛出事的房車。

伍嫣不解地看着當時也一併失蹤的富四海。

“詐死?”有這個必要嗎?

“搞垮了一個黑幫總得要付出代價啊,只是與其由那票急着想找他算帳的幹部們下手,還不如就我們自己來製造他的死期,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曉得對方也在同一個時間點下手。”坐在牀畔的富四海無奈地攤開兩手,也很不想用上死亡這種會令她傷心的手法,好來擺那些陰魂不散的黑幫。

“為什麼事後不告訴我?”

“還不是怕電話會被竊聽,會出破綻。”富四海一手指着坐在旁邊頻頻點頭的艾倫,“咯,艾倫他可是在芝加哥整整演了兩個月的哭戲,而我呢,則被那個死沒良心的鄰居給空投到加拿大那個像冰箱的地方,硬是在那裏躲了兩個月。”

“那他現在在哪?”既然他們這兩個共犯都回來了,主謀呢?

他搔搔發,“我才想問你呢。”

“什麼意思?”找人找得人仰馬翻的艾倫,提不起勁地趴在她的腿上。

“前天我哥連傷都還沒好,就從醫院裏落跑了,我們以為他是等不及想回來看你,所以就馬上也跟着追過來了。”都説過等風頭一過就會放他回家,他有必要心急到使出逃院這一招嗎?

“總之,我確定他已經坐飛機回來了,你不要急,我們現在就再去找他。”當照顧伍嫣的護士,走進來提醒他們會客時間已過了時,富四海安撫地拍拍她的頭,再拉開另一隻也習慣賴在她身上的無尾熊,將他給拖出病房,繼續加班搜尋那位欠扁的失蹤者。

口中鼓漲得滿滿的期待,令躺在牀上的伍嫣怎麼也躺不住,怕她貿然下牀走動的護士,在讓今早醒來就有點發燒的她吃過藥後,請來醫生替她打上一劑添了鎮定劑的點滴,讓她安分地躺在牀上休息。當晚夜半,當她因外頭不知道為什麼,又再次鬧哄哄的人聲而醒來時,這一次,在柔魅似水的月光下,她沒有看見艾倫那張宛如天使般的臉龐,她看見了,那個令她朝思暮想的人,正靜靜地倚在病房門口對她微笑。

“嗨。”杜寬雅就像個剛旅行回來的人一樣,以一派輕鬆優閒口吻向她問候。

“嗨。”

“我回來了。”看出她眼中的那份懷疑和不敢置信,他再輕聲地道。

“回來了啊。”瑩瑩的月光映照在杜寬雅的面容上,朗朗的笑意還是跟她記憶中的一樣沒有絲毫改變,許久許久之後,當她因淚水而模糊了雙眼之時,她不但聽見了那久違的温柔嗓音,她還聽見,他對她説…

“我愛你,你還愛我嗎?”她用力掩住口鼻,試圖阻擋自眼眶中翻落的淚水,並使勁地,壓住到了嘴邊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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