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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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豔陽高照,花纖盈的心情卻糟糕到極點。

她一早起來,就帶着兩個丫鬟、四個僕從到梧州城裏滿街亂逛。看到什麼,就買什麼,不問價錢高低,更不管將來是否用得上,只要小鮑主看着順眼,只要纖纖細指一點,丫鬟就會上前買下。

與其説她是在和銀子過不去,還不如説她是在尋求發

從睜開眼起牀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小鮑主心裏早已把那個姓鄧的臭小子翻來覆去臭罵了無數遍。她並不認得他,他也沒有得罪過她,可誰讓他明天就要娶自己當老婆,活該要捱罵。罵到什麼時候算完,這小鮑主可沒考慮過。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四個僕從手裏抱的東西實在堆得太高了。花纖盈仍然毫無要收兵罷手的意思。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如此,從各處買來的東西一間間足足滿了十間屋子,而且絕對是那種空間高大、橫樑壯可以用作倉庫的大屋子。

也許是知道女孩出嫁前脾都會稍微變得古怪一些,青木宮從上到下對這位小鮑主千依百順,絕無違拗。

只是有一樣絕對不行,那就是不準提"悔婚"二字。

花纖盈嘗試過各種方法,甚至離傢俬逃。其結果就是,身後又多了四個形影不離的跟班,走到哪裏都會像影子一樣地綴着。

和鄧宣的痛苦有所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忍受被長輩打鴛鴦的折磨,因為,她還沒有紅塵知己。她要跑,是因為小鮑主覺得,自己還遠沒到要嫁人的年齡,這種倒楣的事情落在自己頭上,難道不應該發狂麼?

憑什麼自己要和一個連鼻子、眉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白痴成親?誰愛嫁他,誰自己去嫁好了。花纖盈憤憤不平地想着,把鬱悶統統發到銀票上。

她轉入一家綢緞莊,進門便問道:"掌櫃的,前天我訂做的衣服好了沒有?"掌櫃矮矮胖胖,見青木宮小鮑主兼綢緞莊大財神尊駕光臨,哪敢怠慢,忙不迭上來道:"做好了做好了。小鮑主穿上這些衣服,一定更加美麗,就算九天仙女下凡塵,也未必敢和小鮑主比上一比。"一邊奉承着,一邊示意夥計將新衣裳捧出。

花纖盈眼皮也懶得抬一下,嘴裏哼哼道:"嗯,還行。我先瞧瞧,這兩天有沒有新來的樣式?"走到櫃枱前漫不經心地打量,掌櫃亦步亦趨殷勤陪笑。

除了花纖盈這一撥七人之外,綢緞莊裏還有十數位主顧在挑選衣料。一名臉蛋圓圓的嬌豔少女走到花纖盈身邊,隨手翻揀着綢緞,白粉潤的小臂出袖口,腕上套着的一隻玉鐲分外炫目。

花纖盈漫無心機,豔羨道:"這位姐姐,你手上的鐲子真好看,是哪裏買的?"少女一笑,回答道:"這是小妹祖傳的寶貝,市集上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説罷從腕上褪下手鐲,説道:"妹子喜歡,就借你賞玩一下吧。"花纖盈笑道:"那我可要戴上試試了,姐姐捨得嗎?"少女頷首微笑道:"試戴一下又有什麼關係?來,我幫你。"她純地將玉鐲套上花纖盈右腕,温潤剔透彷彿散發着無限魔力,與雪膚相輝映,美不勝收。

花纖盈愛不釋手,抬起手腕細細打量,有心開口買下卻又覺得唐突。

少女含笑道:"這鐲子若是配上那件粉紅的衣服,就更好看了。"説着一指夥計手上捧着的那疊新衣服。

花纖盈隨口問道:"真的麼?"少女嫣然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要不,妹子可以到裏面穿上試試嘛?"這個提議聽起來很不錯,花纖盈也想看看,究竟這鐲子與衣服搭配起來會是怎樣的效果,於是快應道:"好啊!"少女拿起衣裳,盈盈笑道:"來吧,妹子,我給你搭把手穿上。"兩人挑起布簾,走進綢緞莊專設的試衣間。那四名僕從沒法開口阻攔,只得使個眼令丫鬟跟了進去。

原本以這四人的修為,功透雙目刺穿布簾看見裏面也非難事。更保險些也可用靈覺監視。但是,花纖盈乃是青木宮的小鮑主,公主換衣服,給他們四十個膽子也不敢偷窺。

好在小鮑主家學淵源,並非易與。那兩個丫鬟機警伶俐,又有他們把守在門外,即便有變故也能控制。

只嘆人算不如天算,兩名丫鬟剛走進試衣間簾布落下,就聽到她們低低的悶哼。

四名僕從大吃一驚,再顧不得撞見小鮑主冰清玉潔的體是犯挖眼殺頭的大罪,齊聲呼喝盪開簾布闖了進去。

最先一人尚未站定,面兩蓬金濛濛的掌力然轟至。他雖有提防,仍料不到裏面居然還另有埋伏,而且修為恁的了得。

措手不及之下,他只好吐氣揚聲,雙掌推出"砰"地一接。口氣血翻騰,@@倒退,撞進後頭衝進來的兩名同伴懷裏才堪堪止住。

"轟——"的一聲,試衣間爆裂開一團灼熱的金瀾,無數鋒利的氣嗤嗤呼嘯襲向四人。莫説追敵,自保亦是手忙腳亂。

四人同時出掌,震散金瀾,卻只見到兩名青衣人身形一閃,從破開的牆掠出,轉瞬消失。屋裏早沒了花纖盈和那神秘少女的身影,只有兩個丫鬟昏倒在地。

四人知道不好,閃電般緊跟着鑽出口,舉目望去牆外是一條深巷。對方潛蹤匿跡,靈覺舒展竟已探察不到絲毫訊息。

那最先闖入的僕從恨聲道:"焚金神掌!"另一人愕然道:"怎麼會?小鮑主明就要出嫁,他們居然連一天也等不起?"第三個僕從怒道:"你開什麼玩笑?這事自然不會是鄧不為乾的。但金牛宮裏窺覷金裂寒寶座的,也不單隻鄧不為一個!"最先開口的僕從道:"我們麻煩大了,趕緊回稟宮主他老人家吧。"四人同時沉默下來,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挪動腳步。可想而知,明花纖盈就要出閣,卻被人從眼皮底下把人劫走了,這個樓子自然大得不能再大。他們四人也許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怎樣的死法可以痛快了斷。

不説同一裏青木、金牛兩宮齊齊炸了鍋,為明兩位大婚主角的突然失蹤雞飛狗跳、四處搜索。

遠在龍首山外數十里的一座禪廟中,夕陽西下景緻正好。一名身着藏青長袍的年輕人,揹負雙手悠然漫步在靜謐的花木之間,偌大的園林裏除了他外空無一人。

這座禪廟規模頗大,但弟子卻只有十數人。方丈通海大師乃是方圓數百里聞名遐邇的一代高僧,年逾百歲佛理湛。

只是想不到的是,這裏其實是九間堂的一處秘密據點。而通海大師更是九間堂培養多年的高手,數十年來藉着地利遙遙監視金牛宮的一舉一動。

大師在九間堂裏的代號,就是"通海"。而這位在花木之間時隱時現的年輕人,也正是林熠。現在,他應該叫做"雲城舞"。他悠然踱步,似在欣賞黃昏景緻,更似乎是在耐心等待。

通海大師已將這片園子單獨闢出,作為林熠等人的臨時行轅。他不認識林熠,也不曉得這次是在執行什麼任務。但青丘姥姥卻是他的頂頭上司,瞧見她老人家亦是奉命而動,笨蛋也明白絕不能怠慢了這位雲公子。

扁影一閃,青丘姥姥的靈魄出現在林熠身後。林熠沒有回頭,青丘姥姥哼道:"你悠閒自在!"林熠微微一笑,道:"在下斗膽勞累姥姥出手,圖的不就是這份悠閒麼?"青丘姥姥冷冷道:"小檀已經轉移到一處安全所在,鄧宣那個傻小子也回金牛宮了。你代的事,我已辦妥。藕荷那邊有消息了麼?"林熠道:"他們天黑之前應該能夠返回,否則我們就要啓動第三套方案了。"青丘姥姥道:"閣下也忒拖泥帶水了一些,枉自費咱們那麼多的氣力?"林熠笑道:"能讓姥姥活動身手,這樣不好麼?"青丘姥姥哼道:"藕荷這丫頭我不太放心,要不要去接應一下?"林熠搖頭道:"真的出了紕漏,如今再去接應也已經遲了。我們再等等吧。"他轉過身,説道:"我發現龍頭的名單裏有個奇怪的現象,似乎所有人的代號都和水有關聯,這應該不是巧合吧?"青丘姥姥沉默片刻,不耐煩地回答道:"九間堂分作內外兩堂,完整的組織名單隻有龍頭知道。你興趣,不妨試試自己去向他討要!內堂成員的代號都按山字排列,而外堂則都沾水字。合在一起,便叫做'山海經'。"

"山海經——"林熠低聲重複了一遍,誇獎道:"好名字。"青丘姥姥道:"龍頭給你的名單,用以完成這次的計畫已經綽綽有餘。但我很懷疑,按照你現在使用的手法,我們的計畫何時才能完成?"林熠道:"有句老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至少截至眼下,我們進行的不是很順利麼?"青丘姥姥哼了聲,沒有説話。

藕荷含笑從月門內走出,來到兩人身前施禮道:"奴婢拜見公子和姥姥!"林熠微笑道:"瞧你開心的模樣,就曉得已經得手了,對不對?"藕荷嬌笑道:"託公子洪福,妙算無雙,奴婢幸不辱命。這會兒已將小鮑主安置在廂房裏,萬無一失。"林熠搖頭道:"這可不是我的什麼神機妙算,而是你和幾位血衞兄弟的功勞。再好的計謀,最後總要落實到人身上。若是辦事不力,什麼都是空的。"藕荷笑臉如花,説道:"才不是呢。奴婢不過跑了一回腿而已,最多也就是些許苦勞。"青丘姥姥道:"總算第一次出手沒讓我和公子失望。借你的東西,也該還了。

"藕荷取出那隻玉鐲雙手獻給青丘姥姥道:"多虧姥姥的寶貝鐲子,奴婢咒語稍一念動,小鮑主馬上失魂落魄昏死過去,省去咱們不少麻煩。"青丘姥姥收起鐲子,問道:"他們可懷疑到了金裂石的身上?"藕荷回答道:"血衞的兩位大哥了手焚金神掌,不怕他們不往金裂石身上想。"這時樹影一動,一名身穿青衣的血衞飄然落到遠處,恭敬抱拳道:"啓稟公子、姥姥,屬下一路綴在藕荷姑娘身後,未曾發現有人跟蹤,禪廟周圍一切正常。"林熠揮手道:"鐵兄辛苦,下去歇息吧。"那血衞應聲而退,隱入樹後不見。

藕荷怔怔笑道:"公子好厲害,居然在奴婢身後還安排了人手保護。"青丘姥姥冷笑道:"少亂拍馬,要是連這點都想不到,咱們也可馬上打道回府了。"藕荷道:"公子,姥姥,還有一樁事情奴婢需稟報你們兩位。"青丘姥姥問道:"什麼事,説吧。"藕荷道:"那位青木宮的小鮑主剛才已經醒轉,好像看出奴婢好欺負,便又鬧又跳,吵着要走人。奴婢雖制住了她的經脈,可接下來怎麼辦,還請公子和姥姥定奪。"青丘姥姥微微蹙眉,道:"這個丫頭,留着是個麻煩。"林熠擺擺手,笑道:"姥姥,她可殺不得。"青丘姥姥沒好氣道:"我有説要殺她麼?我只是想如何好讓她安生一點?"林熠順水推舟道:"這事藕荷是辦不了的,唯有再請您親自出馬了。"青丘姥姥道:"你是讓我來調教她?好吧!不過,你得個底,最後打算如何處置她?"林熠想了想道:"等過了這陣風頭,便放了她。她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只是不能讓她知道禪院的確切所在。"青丘姥姥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你太心慈手軟了。若是換作龍頭——"她打住話語,呵斥道:"藕荷,還不領我去見她?"兩女一前一後走出,林熠目送背影心中喃喃道:"心慈手軟,難道不殺人就是心慈手軟麼?"他走回自己暫居的靜室,外面天漸暗。關上屋門,林熠盤膝在蒲團上坐下,默唸太炎心訣,從左臂內將深藏的傳音法陣召出。

這次接聽的仍是上回那名男子的聲音。等了一小會兒,法陣內傳出釋青衍的嗓音道:"龍刃,你還好麼?"林熠心頭洋溢起一股奇妙的暖意,通過這座小小的傳音法陣,將他和釋青衍和仙盟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甚至離容若蝶也不再那樣的遙遠。令他到自己並非形單影隻,為了同一個理想,背後正有無數人在一起奮鬥,一起犧牲。

"我很好,如今正在一座名叫'纖塵'的禪院之中。"林熠回答道,他將聲音束集成線輸入法陣。這樣即使有高手躲過他的靈覺在外偷聽,也不虞被發現。

苞着林熠簡略地將情況介紹了一遍,説道:"那份'山海經'無疑是重中之重,如果能拿到手按圖索驥,九間堂將無所遁形。可惜,按青丘姥姥的説法,這份東西只有龍頭完全掌握,她所知的也不會太多。"釋青衍回答道:"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凡事都急不得,需一步一步慢慢來。你打算如何處理金牛宮?"林熠道:"我會設法取出《雲篆天策》,也想藉此機會引起金牛宮徹底的內訌。但這幾天我一直在困惑一件事情,始終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釋青衍道:"你説。"林熠沉道:"依照我目前所掌握的九間堂實力,確實強橫無比。莫説從金牛宮盜出《雲篆天策》,就是將它夷為平地也不難辦到。為何龍頭苦忍着不出手,要藉我來完成這項計畫?"釋青衍道:"也許,時機未到他不願過多暴九間堂。另外,就是要藉這機會考驗和提升你的能力。我仔細想過,龍頭既然説你是開啓《雲篆天策》的鑰匙,那麼一定有其道理,但很可能你目前的境界尚達不到開啓的水準,他才會如此費盡心機地栽培你。"林熠長出一口氣道:"應該是這樣了。"釋青衍微笑道:"儘管放手幹吧,你有這個能力和智慧。"林熠道:"我明白了。還有一樁事情我想拜託你幫忙。"

"你説吧,我努力替你辦到。"

"我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過些子就要放了她,卻又有些不放心。"釋青衍瞭然道:"你説的是青木宮的小鮑主?"林熠道:"對,我希望你能暗中派人保護她,直至她安全返回青木宮。"釋青衍道:"原來你打算把她放回去。可一旦她回到青木宮,很可能雙方又會重提婚事問題。"林熠回答道:"這點我曾想過。但相信有這麼一段子耽擱,我應該可以完成計畫了。"釋青衍道:"好,我會派人保護她。另外蝶兒昨傳書老朽,問起你的情況。我回覆她説你一切都好,無需掛念。"林熠心中不知是甜還是疼,沉聲道:"謝謝你。"釋青衍的聲音遙遙傳來道:"老朽清楚你們的犧牲有多巨大。但你們現在必須繼續忍耐,明白麼?"林熠冷靜道:"我曉得。老巒的調查有眉目了麼?"釋青衍回答道:"暫時還沒有,但仙盟會盡力而為。你處理青丘姥姥的一招很妙,希望她能途知返吧。"林熠苦笑道:"我都不曉得什麼才是途?也許我們每個人都身處在老天爺設下的一座巨大宮裏,苦苦找尋出口。同時不停地為着看不見的東西,爾虞我詐地爭奪廝殺,只希望我們能夠是其中保持清醒的那一羣人。"釋青衍徐徐道:"我們會一起找到出口的!"林熠點點頭,雖然明知釋青衍看不見。但他相信,對方此刻一定能夠覺得到。

"我要收起法陣了。"林熠緩緩道:"保重。"聯絡中斷,法陣隱退。林熠從蒲團上起身,心情出奇的寧靜。

窗外的黑夜已經來臨,但在他的心頭分明有火在燒,光明在閃爍。

儘管距離目標還很遙遠,儘管龍頭的實力深不可測,但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和勇氣,支撐着他義無反顧地向前。

半晌後,門外響起青丘姥姥的聲音道:"我可以進來麼?"林熠回過神,應道:"請進。"青丘姥姥走進靜室,淡淡道:"我來轉告你一聲,那丫頭安分許多,現在又睡過去了。"林熠展顏笑道:"姥姥出馬果然非同凡響,可不是藕荷那小丫頭能替代的。"青丘姥姥道:"據我們之前掌握的情報,這位青木宮的嬌嬌女機靈倔強,不是個好擺佈的角。有我在此坐鎮,雖然會好一些。但子久了,難免要出疏漏。"林熠頷首道:"所以,我要儘快完成計畫。"青丘姥姥説道:"我替你又從那丫頭身上多爭取到了一段時間。我們的推斷沒錯,她的確也不甘心下嫁鄧宣那傻瓜,所以對於被劫除了驚恐之外,也有一分解

"我正在誘導她莫要急於回返青木宮,不妨在外面遊蕩數月,散心遊歷,增廣見聞。小丫頭聽着,大是心動呢!"林熠笑道:"姥姥果真了得,這種問題也只有你能輕描淡寫地解決了。"青丘姥姥毫不領情,説道:"溜鬚拍馬這套把戲,少在我面前用。等她可以離去時,我再將她易容改裝,若不是最悉親近的人也決計認她不出,這樣,你就有大把的時間放手而為了。"林熠頷首道:"有勞姥姥費心。"

"明天你就要進金陽堡與鄧宣聯繫了吧,我會利用'靈魄閃遁'隨時和你保持聯絡。記住,你的人皮面具完美無缺,但仍有一個致命的缺陷無法彌補。

"由於不能將你的血管和人皮接上,你的臉始終無法變化,只能是這麼一副蒼白的模樣。所以,你要盡力避免出現動的情緒,讓人看出破綻。"

"多謝提醒,我會留神這點。"青丘姥姥哼道:"再有,雖説人皮面具掩飾住了你的真容。可我仍能看出你顯得有些疲憊,好像剛才耗損了不少真氣。最好今晚安心歇息,養足神。"林熠一凜,説道:"姥姥好眼力。不過更難得你會關心起在下的神來了。"青丘姥姥冷冷道:"你莫要自作聰明,我如今不過是和你被綁在了一繩上,不得不同舟共濟。否則你的死活,幹我何事?"林熠笑道:"但我卻越來越覺得和姥姥是一對絕佳的拍檔,不是麼?"青丘姥姥冷冰冰地望着他,回答道:"對不起,我沒興趣。"轉身離去。

林熠從窗口注視她孑然的身影,緩緩往對面的廂房走去,心裏輕輕念道:"對不起…你能説出對不起這三個字,又怎會完全漠視這個世界,完全對生命沒有眷戀與熱愛?終有一天,你會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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