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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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説,她的體晶瑩玉潤,如同冰雕玉琢般毫無瑕疵,可惜除了石品天,並沒有人親眼見過。

石左寒對於林熠能夠清楚當的案發現場情景毫不到驚訝,説道:“這説明下手之人是一個用刀高手,那一刀乾淨俐落,以斷空魔刃的鋒利絲毫不傷及無瑕姬身下的枕蓆,完全是多年苦修的習慣使然。恰巧,這一點我也能做到。”林熠道:“由此可見,他必定是天石宮中少數的用刀高手,且身分尊崇能夠輕易接近無瑕姬的寢室,假如排除令尊石品天,剩下有嫌疑的人大概不多。”石左寒冷冷道:“如果再加上嫁禍給我這個作案動機,有嫌疑的人就更少了。”林熠問道:“那晚你一共喝了多少斤酒,現在還記得麼?”石左寒不假思索道:“不超過兩斤。那是右寒的壽辰,老頭子在府中設下筵席替他慶生,我沒喝幾杯就覺不對,便藉故離開,想回屋用真氣迫出酒勁。才走出廳門二十多步,就猛然昏了過去,回過神的時候,人已在煮骨窟。”林熠道:“石兄的海量,兩斤雲石佳釀絕無可能將你醉倒,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

“那是肯定的。”石左寒冷哼道:“但可以讓我葯,卻一點也未察覺到異常,下毒之人顯然是於此道的高手。”林熠微微一笑,問道:“你當晚食用過什麼菜餚?”石左寒道:“你懷疑這毒是下在了菜裏?那更不可能,所有的菜大家都有吃過,為何偏偏是我一個人中毒?況且,我素來不沾葷腥,想在口味清淡的素菜裏下毒,那更是難上加難的事情。”林熠想了想,道:“第二天夜裏,從煮骨窟內救走你的人,是不是令尊?”石左寒的眸中出兩簇光,沉聲問道:“是誰告訴你的?”林熠嘆道:“這還用誰來告訴我麼?知子莫如父,石品天將你押在煮骨窟不聞不問,已屬反常,煮骨窟戒備森嚴,潑水不進,若非山魈石道蕭奉令尊之命放水,誰能將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救了出來?”石左寒緊盯着林熠,徐徐道:“你是在懷疑,我和老頭子兩人聯合設下苦計?”林熠道:“換做別人我會懷疑,但你絕不屑於依靠姦殺一個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你想對付我,隨時隨地都有機會在林某的背上捅上一刀,本不需要玩這種九死一生的萬里逃亡。”石左寒點點頭,垂首望向斷空魔刃,自負而孤傲地道:“我的刀,從不在背後偷襲!”林熠問道:“我想知道,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石左寒道:“你不是已有了計劃,要將老頭子請到空幽谷來麼?”林熠悠然道:“其實最省事的法子應該是我統率聖教一眾高手,會同青木、金牛、烈火三宮勢壓天石宮替你平反。但這樣做,你會答應麼?”石左寒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借用冥教的勢力血洗天石宮,你不也是同樣沒有利用冥教的勢力威迫昆吾派,替令師報仇麼?”林熠沉默片刻站起身,説道:“我明白了,把傷養好,咱們一起去找出真相。”退出靜室,關上虛掩的門。

凌幽如不知何時已守在了屋外,月照在她紅豔如霞的玉容上,清風吹着一縷芬芳醉人的百花酒氣。

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不問可知邙山雙聖會倒在哪裏。

林熠笑了笑問道:“凌長老,沒有喝醉罷?”

“還好,只是頭有點暈。”凌幽如得意地笑道:“那兩個傢伙的酒量果然驚人,不過沒關係,我偷偷給他們下了“神醉蠱”不飲酒沒反應,可一旦中蠱之後還一陣狂飲,三兩杯我就叫他們趴下。”林熠道:“難怪這麼快就搞定了那兩個傢伙,不過凌長老的酒量,也算很厲害的了。”凌幽如舒展白玉般的柔荑,起鬢角邊被夜風吹亂的髮絲,微含醉意地咯咯笑道:“那是當然。想當年在雍野,只有唐教主的酒量能與屬下一拼。每回他遇到煩心事,就會找我去喝酒,不喝到昏天黑地酩酊大醉,我們絕不放下杯子。每次喝完,往往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醒過來。”她説着説着突然神黯淡,幽幽地垂下頭若有所思。

林熠默默看着她,説道:“我有些不想睡,陪我在百花園裏走走罷。”凌幽如點點頭,一聲不響地跟在林熠身後,緩步行走在月中的百花園。

整座山谷都已入睡,靜夜多情而温柔地籠罩着大地,清輝灑滿枝頭。

林熠若有所覺霍然回首,卻看到清冷的月光下,凌幽如無聲無息間早已淚滿面。

這個千嬌百媚,儀態萬千的女子,在人前從不落淚,此刻她仰望蒼穹,彷彿在追尋舊星光,喃喃低語道:“知道麼,正是等他喝醉後我在他身上偷偷種下了痴情蠱,卻因此害了他,害了自己。從此,他再不找我喝酒,也再沒有在人前醉過。”林熠轉過身,輕輕道:“我知道,唐教主生前已告訴了我,他還説過,這一生除了唐夫人和女兒,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所以,他並不怨你,只希望你不要怪他無情薄倖。”凌幽如悽然笑道:“他不是無情,而是太多情了。多情的男人,最後總為情傷,我若要怪,只怪天意人,只怪當初自己太傻…”她忽然一轉嬌軀,翩翩雲遊在幽幽花草間。

中,那妖嬈多情的南疆靈舞,如同一隻戲蝶,偏又那麼的落寞憂傷,形單影隻。

那是她醉酒後最愛跳的一支舞,也曾是唐守隅最欣賞的一支舞。

二十餘年了,這充滿靈韻的舞姿與她的心一同被緊鎖在記憶裏,直到今再現人間。

可惜,愛過的男子已隨風遠逝,永埋黃土。

這世間只剩下一個孤人,一支獨舞…

舞已終,心猶苦。

凌幽如突然倒向林熠的肩頭,雙手抱緊他的背心放聲痛哭,將壓抑在心底的抑鬱與痛楚盡情發而出。

林熠沒有動,也沒有説話。凌幽如畢竟還是醉了,二十年來第一次醉。

她守了那麼多年,終局依然痛苦。

那麼自己呢?自己的等待與希望,何時是盡頭?又會是怎樣的盡頭?

龍頭説他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也無法知道蒼天的安排。

一時間,他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也希望自己能如同凌幽如那樣大醉一場,然後,至少可以得到那片刻什麼也不去想的寧靜。

然而他終究沒有去嘗試大醉,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繼續一場未完成的遊戲。

也許,再沒有東海月明攜手歸去的那一天,但他必須完成對容若蝶許下的誓諾。

儘管這句諾言始終埋藏在他的心底,儘管她早已不能記起以往種種,可是他不甘放棄。

匆匆五,百花園內平安無事,這天午後石品天率着石道蕭和四名護衞抵達空幽谷。

他看上去像是五大魔宮宮主中模樣最為蒼老的一位,一塊比石左寒既黑且硬的石頭,瘦的身軀內,充滿隨時可爆發的力量。

平心而論,傳説石中寒是石品天的私生子,也許是冤枉了他,這位天石宮宮主氣勢奪人,與文弱秀氣四個字半點也不沾邊。

想想也是,一個嬌滴滴如同姑娘的石品天,又如何能統治天石宮將近百年?

他的左袖纏在間,那是逆天宮一戰得到的獎品,但對於石品天來説,一隻手握刀就已足夠。

四肢俱全的人裏,又有幾個能趕得上他的威風與權勢?

但他今天總算遇見了其中之一,還很可能是所有人裏最年輕的一個,甚至比他的兩個兒子都要小上幾歲。

不過如今他的名頭,無疑已凌駕石品天之上。

“這是我暫時借用的書房,最好不要髒。”看到石品天大大咧咧將一‮腿雙‬隨意蹺到身前的紅木凳上,林熠開口説出兩人會面後的第一句話。

石品天滿不在乎地笑了聲,收起‮腿雙‬道:“這地方已經絲毫看不出火燒過的痕跡了。”林熠冷冷道:“對不起,我請石宮主來,並非是為了視察空幽谷重建後風景如何的。”石品天宏聲笑道:“什麼樣的風景值得老夫跑這麼遠?天石宮的景緻怎麼説也不比這裏差。”

“那麼石宮主來此為何?”林熠問道。

石品天收起笑容,用糙的大手着下巴上鋼針般穿出的鬍鬚,故作驚奇道:“林教主,你挽留敝宮多位部屬在此,難道是打算用來擴充空幽谷實力?”林熠心頭冷笑,他明白這個外表看似獷的一方霸主還在試探自己,不肯輕易亮出底牌,他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説道:“石宮主暗中放走石左寒,不就是想借此聯絡上林某麼?否則,今我也不必借用羅師兄的書房與你單獨會晤。”石品天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用手一拍大腿道:“好,不愧是聖教教主,沒有令老夫失望。左寒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便是上了你這樣的朋友。”林熠放下茶盞,道:“這間書房已被靈符封印,外頭有凌長老守護,我想石宮主與林某的時間同樣都很寶貴,不妨開門見山,有話直説。”石品天猛地坐直身子,沉聲道:“説左寒會姦殺我的小愛,老夫第一個不相信!”

“我也不信。”林熠淡淡道:“可你仍舊把他投到煮骨窟中,連審訊都不用。”石品天苦笑道:“因為老夫要的不是辯解,而是真相。我有自己的苦衷,而且左寒也從不屑對冤枉他的事情作出辯解,他的嘴遠比他的刀來得沉默木訥。”

“所以你乾脆將計就計悄悄放走石兄,希望由此把林某拉下水,對麼?”林熠問道。

石品天冷哼一聲,獷的臉龐上浮現起一抹深沉的陰冷與殺機,緩緩道:“對方的整個計劃顯然經過心策劃,我找不出任何破綻。如果不馬上採取行動,左寒一定會莫名其妙死在天石宮裏,説不定還會製造出一個羞愧悔過、引掌自盡的現場。”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們偏偏漏算了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林熠道:“石宮主不僅沒有輕信石兄是兇手,更進一步從煮骨窟裏救走了他!”石品天笑答道:“老夫是什麼人,想在我眼裏沙子,沒門!不錯,這些年我的確有些故意冷落左寒,那不過是在磨礪他的心志,更令他能心無旁騖地修煉盤罡心鑑第九層的心法絕學。老夫也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一舉清除天石宮中長錯地方的雜草。”林熠目光閃爍,説道:“聽石宮主的意思,似乎對天石宮的狀況有諸多想法,更擔心暗中有勢力不利於石兄。”

“他們針對的不止是兒子。”石品天冷然笑道:“還有我這個老子。這回除去左寒,下一個輪到的便該是我了。”林熠問道:“有此野心和手段的人,以石宮主之見,貴宮之內能有幾人?”石品天一笑,不知不覺把兩條腿又架上了紅木凳“你是在暗指右寒?不瞞林教主,現今天石宮上下千多人裏,嫌疑最小的倒是他了。這小子有幾斤幾兩,老夫心裏最清楚。當然,也不能排除我這個當老子的有看走眼的時候。”他似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老夫是不會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的。”林熠點頭道:“看來這一回天石宮有事發生,反倒讓石宮主抓住一個很好的機會。”

“如芒在背,豈能不拔?”石品天的眼裏掠過兇狠的光芒,低聲説道:“可惜,這刺生在了老夫的背上,需得有人幫忙才能連拔下。”

“這個人就是我了?”林熠神不動,説道:“可我為什麼要幫別人拔背上的刺?”石品天穩篤篤地搖搖頭,笑呵呵道:“林教主幫的不是別人,而是左寒。”林熠也搖搖頭卻沒有笑,説道:“我將他從你部下的奪命追殺中救下,已盡到一個做朋友的責任,接下來的事情,我憑什麼還要管?”

“除非林教主想讓左寒和你一樣不明不白背上黑鍋。”石品天有成竹道:“從今往後,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得不頂着姦殺後母的罵名,任人譏笑?”林熠的手猛地緊了緊,又很快輕輕鬆開,漠然道:“我有更簡單易行的法子。三五工夫,將天石宮夷為平地,不管是誰陷害了石兄,我都叫他逃不過公道。”石品天既不生氣也不驚慌,慢條斯理道:“林教主威風八面,天下誰人不懼?不過,左寒未必會接受閣下的好意,而真兇一死,他的黑鍋也就背定了。”林熠從容道:“那又如何呢?等天石宮的人都死絕了,也就無所謂黑鍋不黑鍋了。”石品天的視線足足在林熠臉上停留了半晌,倏忽失笑道:“你很會編故事嚇人。”林熠道:“如果閣下今天沒有來,也許就是明天,我剛才所説的故事便會發生。”明知林熠之言不真,然而石品天依然忍不住暗自了口冷氣。

自己這麼做是否在驅虎狼?但除此之外,又如何能讓天石宮徹底擺危機?

他微顯尷尬,笑笑道:“説實話,老夫此舉純屬無奈。我已信不過天石宮內的任何一名部下,不得不求助林教主,看在左寒面上鼎力支援。

“而且這樁案子,只能請林教主私下悄悄查探,萬一讓他們察覺到老夫並沒有像他們希望的那樣老糊塗,必會馬上採取措施掐斷線索,那後面就更不好查了。”林熠道:“因此石宮主特地帶來了石道蕭,顯然是早有了打算。據我所知,山魈石道蕭常年駐守煮骨窟,極少面,他背叛石宮主的可能由此被減低到了最小程度,我若裝扮成他,天石宮的人也不易發覺破綻,過早暴

“更妙的是,石道蕭執掌的“虎揚旗”一向主管刑律,由他出面調查兇案,別人也難以起疑。”石品天呆了一呆,用手摩挲着鐵硬的鬍子道:“老夫苦心思慮了數,卻被林教主一語道破天機,萬幸你與左寒是朋友。

“不過,有一事林教主或許不知,道蕭有一手絕技,便是擅易容之術,由他親自刀,包管林教主喬裝得唯妙唯肖,天衣無縫。”林熠搖頭道:“不必,易容的問題林某自己解決。”他身邊就擁有一位絕對比石道蕭更加高明的易容大師,又何必再讓他人刀。

石品天見林熠允諾,馬上追問道:“請問林教主準備何時出手?”林熠道:“石兄還需要繼續養傷,這事不必再驚動他,你我明天就返回天石宮。”石品天暗地裏思忖道:“好小子,輕描淡寫就把老子的寶貝兒子留在空幽谷做了人質。”又轉瞬一想,其實憑藉林熠坐擁三宮一教的龐大實力,本無需什麼人質,一旦他在天石宮中有任何差池,冥教勢必大軍壓境、興師問罪,如此安排,應該是擔心對方會不放過石左寒,眼下的空幽谷反倒最為安全。

念頭轉定,他哈哈一笑起身道:“多謝林教主,現在老夫是否可以去探望左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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