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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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業拜道:“臣當不負陛下重託,慎重守好河東關隘。”郭紹沉片刻,忽然説道:“你先回河東整頓軍務,過陣子朝廷要部署新的用兵方略,楊將軍可到東京來參議大事。”楊業聽罷一臉驚喜,忙跪拜道:“臣謝陛下隆恩。”郭紹見他毫不多心,便不動聲地扶起他,好言叮囑了幾句。

第一卷第六百二十七章不高興西華門內政事堂大廳內堆滿了卷宗案牘,數以百計的官吏在裏面忙碌,彷彿一個開足馬力的機器、又好像一個巨大的心臟,無數的政令從這個心臟向全國各地輻。大周雖在制度上傳承唐代的三省六部制,但除軍事之外的權力中心在這裏。

範質在一處套房內的書房裏辦公,這時有官吏送奏章進來了。範質隨口道:“放在這裏,總算批覆,這幾奏章不知擠壓了多少。”他順手拿起一本翻開看末尾的批覆,一列字體雋永秀麗的紅字跡映入眼簾。

“咦……”範質道,“端慈皇后批的字?”那官兒忙道:“是,卑職等被召進西側偏殿,拿奏章的時候聽到了簾子裏端慈皇后的聲音。”範質眉頭一皺:“官家已經回朝……而且西側偏殿不是沒人使用了?”官兒躬身一拜:“範相公若無別的吩咐,卑職告退。”範質抬起袍袖揮了一下,在書桌前踱來踱去,他的臉十分嚴肅,眉間擠出了三道豎紋。範質一甩袖子,將雙手背在身後,抬起頭望着窗外的景,自言自語道:“婦人干政……不是好事。”不多時,有人進來請範質到王溥的書房議事,三個宰相碰面。王溥、李谷都回東京來了,王溥拿出一疊批覆是“政事堂酌情辦”的奏章出來傳閲。

範質當下就稍微提醒道:“奏章批覆的字應該不是官家寫的。”王溥道:“端慈皇后的字。”李谷一聲不吭,範質也不便説什麼,一個話題頓時便沒了下文。

範質琢磨,漢朝敗亡就是因為婦人外戚之禍!在座的幾個人身居廟堂之高,竟裝聾作啞?而且政事堂就三個宰相而已。

他回顧另外兩個人,看向王溥時,王溥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範質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裏尋思,先帝在位時,這廝就似乎與端慈皇后符氏有關係,這會兒恐怕不會站出來。

範質又看李谷,李谷應該和皇帝私很好……問題就在於,端慈皇后若無皇帝的信任,怎麼能臨朝?

“唉!”範質忽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李谷好心問道:“範相公不高興?”範質惱道:“忠臣總會被人厭煩!”王溥聽罷也納悶了:“咱們三人不是好好的一起為國勞,誰那麼大排場,敢厭煩範相公?”範質低聲道:“天下本有好事者詆譭官家和端慈皇后的清名,而今未經大臣上書,官家便讓端慈皇后掌管朝政,豈不是授人以柄?”王溥和李谷面面相覷,誰也説不出話來。……酉時過後,皇城內諸衙門官吏離開皇城,就在馬行街附近的殿前司衙門也是酉時下值。每當這個時辰,路上車馬儀仗隨處可見,京城裏真是出門就能見到官。殿前司的武將李處耘等人平時和文官基本沒有來往,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談不到一塊兒去。

不過今天他在路上碰到了兩個文官,竟然特意趕車過來寒暄,言語之中多有恭維之意。反倒是從後面來的武將史彥超的人馬,對李處耘不理不問。史彥超騎在馬上不住朝這邊張望,就是不乾脆上來見禮。

一個文官的都是彎着的,好言説道:“早就聽聞李點檢在關中時便好與名士結,頗有儒將之風,今一見果然三生有幸。”另一個道:“李點檢如山之軀,一副美鬢,儀表堂堂,頗有武聖之風,真乃文武雙全!”李處耘聽得瞪眼,他又不習慣隨便給官員們臉看,哪怕別人級別低,只得説道:“捧殺我也,不敢當不敢當!”好不容易把兩個官兒打發了,李處耘乾脆馬都不騎了,躲進了幕僚李良士乘坐的馬車裏。

“主公。”李良士抱拳執禮。他是李處耘的同族兄弟,讀了些詩書,但沒去科考,投奔李處耘來的。雖是親戚,不過李良士卻一直執上下主僕之禮。

李處耘搖頭道:“那倆人叫什麼來的……和我關係,我管不着他們,跑過來奉承半天,真是白費口舌。”説罷一掌拍在車廂上,前面便想起一聲吆喝:“走嘞,回府!”李良士不動聲道:“殿前司當然管不着文官,可主公聖眷盛,要是在陛下面前提一下他們的名字,他們也是受益匪淺。前程不過主公一句話的事兒,哪能不抓住機會上來混個臉?”李處耘聽罷伸手捋着大鬍子,沉道:“都怪那個宦官曹泰,在金祥殿門外那麼多人,説什麼後宮的事兒?得老夫很沒面子,好像老夫打了那麼多仗是假的,憑女兒謀的官職似的!”

“主公言下之意,是指史彥超的譏諷?”李良士道,“那廝管他作甚?”

“哼。”李處耘還是有點不高興,他已經是有地位身份的人了,還被人當面侮辱,無論如何面子上不太好看。

良士低聲道:“在下猜測,曹泰不是自個來的,因為他是端慈皇后的人,應該是官家的意思。”李處耘低頭沉思。

良士繼續小聲嘀咕:“那晨議,官家將温渝河之役的原因歸結於馬匹不如遼國多,是有意庇護主公,免遭大戰失利的攻訐。皇宮佳麗三千,官家一回東京,最先就是見貴妃(李圓兒)。這不是官家對主公聖眷的意思?”良士聲音愈低,用極小的聲音道:“貴妃娘娘生的皇子,可是長子。”李處耘的鬍子都是一抖,急忙沉聲道:“話不能亂説!皇后的皇子才是嫡長子……”良士咬了咬牙:“主公……皇后或貴妃是陛下封的,皇子出生先後,可不能由人説了算。”李處耘道:“休得再説此事。”良士呼出一口氣,道:“在下遵命。不過那些官兒看好主公,並非壞事;若是大家都看好您,不管事兒原本是怎麼回事,起碼支持主公的人就多了。”李處耘沒有吭聲。他嘴上不説,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一顆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圓兒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外孫雖然是郭家的後代,可怎麼着也着一些李家的血脈……再説了,要是將來外孫做了太子,或者皇帝,能虧待得了孃舅家的人?

李處耘以前只是靜難軍軍閥手底下的一個裨將,族中也沒誰有過地位;若是自己能最大地奠定李家的地位,將來的門楣是完全不同的。家族的門楣地位才是最穩靠的東西……看人家符家,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名門望族。

甚至當初郭紹非得娶符二妹,也要李圓兒做妾,為何?不就是門楣高低,需要聯姻!李處耘當年為了大夥兒共同的前程,對此事也是贊成的;但內心什麼滋味,也只有他這個當爹的默默受。

李處耘想到符家,又忍不住糾結地捋着鬍子。

郭紹還是中級將領時,李處耘就追隨麾下了。太清楚這些年的風風雨雨……皇后符二妹不是重點,先帝的皇后符氏才是關鍵人物。

符氏對皇帝有恩。

還有此前的言蜚語,傳言皇帝和“嫂子”有什麼説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是真是假,李處耘不知道,甚至誰也不知道,因為沒真憑實據,最多猜一下。真相不清楚,但李處耘猜測恐怕真有什麼事兒,比如聽説端慈皇后又被官家請出來掌管國事……給人的覺,總覺得不太尋常。

李處耘斷定:符家的女子比李圓兒得寵多了。

他當下便看了良士一言,語重心長地説道:“我今天已經做到殿前都點檢,官家待我信任有加、隆恩難報。做人要知足,切勿人心不足去奢求太多,咱們安心為官家辦差就行了。”

“唉……”良士聽罷嘆了一口氣。他時不時觀察李處耘的神情,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説道:“主公有事兒得告訴在下,在下才好為您盡分內之事。”李處耘道:“發生過什麼事兒,大抵也告訴過你了。”李處耘説罷,掀開車簾,頓時一副醉人的景象映入眼簾。車仗前面正是汴水,那河水橋上車龍如來遊人如織,兩岸亭台樓閣,十分繁華。風之中,那河畔的楊柳綠意正濃,在濕潤的風中輕輕搖曳,婀娜的姿態彷彿美人的身。

寬闊大街兩側的茶樓酒肆十分熱鬧,比出徵幽州之前更加喧囂,或是幾個月東京的人口又多了,又或是天來了人們都更願意上街活動。

“這裏該是天下最繁華漂亮的地方了。”李處耘眯着眼睛微笑道。

李良士道:“若是進入太平盛世,東京會更加繁榮,也會逐漸沉穩。”

“沉穩?”李處耘隨口一問。

李良士道:“路上的販夫走卒一輩子也是販夫走卒,子孫後代同樣如此,名門望族也不會輕易動搖基。”

“哼哼……”李處耘看了他一眼,“烽火一起,可以憑戰功;天下無事,可以讀書科舉。人間的氣得上下通。朝廷的規矩,真有本事的人並不是沒有路走。”第一卷第六百二十八章抱不平史彥超和幾個騎兵指揮使一起在大街上騎着馬,他想起剛才看到文官在李處耘跟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哈”地聚了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文官不好好動筆桿子,拍馬到武將身上來了!”剛才幾個武將還沒吭聲,聽到史彥超這句話,立刻來勁了,一時間張口就開始罵娘,先把那兩個官兒的人格從頭到尾侮辱了一遍。因為大夥兒本不怕文官,不是一路的,誰也管不着誰。

罵官兒似乎不過癮,一個指揮使開始委婉地打起抱不平:“哪次大戰不是史將軍衝鋒陷陣?可奇了怪,他們不來對史將軍打躬作揖,倒跑到別人跟前。”

“有啥法子,李點檢是殿前都點檢,總歸是要壓史將軍一頭。”另一個武將好像商量好的一般,湊上來就接住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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