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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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月下旬一直到六月下旬,南河河道衙門下轄的河堤,沖垮了兩處,洪一處。
黃淮氾濫之水,淹沒了泗州和睢寧,情況最嚴重的就是泗州,州治虹縣直接被洪水淹沒,至於睢寧,因有官軍守備,百姓得幫助而疏散別處,只是損失了一些財物。
咸寧公主青裙下的繡花鞋挪動,踩在地毯上,賈珩不在,高挑明麗的少女自沒有穿黑絲,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落座,清麗淡雅的雪顏上見着好奇,問道:“姑姑怎麼知道淮安府會有物價飛漲,米糧緊缺的?”晉陽長公主也不答話,只是伸過一隻十指纖纖、蔻丹明豔的素手,拍了拍另一側肩頭。
咸寧公主輕輕撇了撇嘴,古清、幽豔的眉眼間現出無奈,近前,就像拍了下翹就知道換着姿勢的娼
,雙手輕輕
着麗人的肩頭,分明是被調教已久。
姑姑……就知道欺負她。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你年歲淺,還不知道金陵那些人的德行,本宮當初隨着你皇爺爺南巡的時候,就見過江南官場的奢靡無度,後來這些年,也漸漸瞭解江南官場這些人的手段。”咸寧公主瑩澈明眸中現出疑惑,道:“姑姑説是江南官場那些人在囤貨居奇?他們這般胡作非為,擾亂民生,難道就不怕父皇龍顏震怒嗎?”晉陽長公主輕笑一聲,語氣見着冷峭之意,道:“江南官場的那些人,自己當然不會赤膊上陣,他們嘴上仍視商賈為賤業,但親眷暗中經營貨殖之事,或是庶子、或是女婿、或是連襟,一問三不知,你父皇如何問罪他們?再説他們不是一兩個,而是一羣,在家鄉侵佔糧田。”咸寧公主修眉微蹙,玉容微頓,輕聲道:“這……”晉陽長公主幽幽道:“我陳漢太祖就是沒有聽從他們不與民爭利那一套,才設內務府,以收山川河澤之利!否則如今以國庫財用窘,北地諸省百姓又收不上税,強行加税又會釀成民變,如之奈何?”咸寧公主柔聲道:“那加商税不就是了,讓他們這些人
税?”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説道:“咸寧,加商税的事提及了不少,他們第一個跳腳反對,此事在隆治年間就有提及,你皇爺爺也沒辦成。”咸寧公主思量了一會兒,清眸閃爍了下,訝異説道:“姑姑,您怎麼懂得這些?”晉陽長公主忽而轉過身去,好整以暇地看向眉眼神清骨秀的少女,似笑非笑説道:“當然是………你的先生在牀上教本宮的呀。”咸寧公主:“???”姑姑……這又是想氣她!這幾天,閒來沒事兒就喜歡拿先生刺刺她。
晉陽長公主端起茶盅,飽滿瑩潤的瓣貼合在瓷杯上,輕聲道:“現在還不好對付他們,江南官場樹大
深,牽一髮而動全身,國家多事之秋,兩江還亂不得。”咸寧公主修麗雙眉之下的清眸凝了凝,低聲道:“姑姑這次過來是擔心先生吧,先生剛直不阿,寧折不彎,一旦和這些人衝突起來,也會吃虧的。”
“他情雖然剛直,但未必不會變通,本宮倒不怎麼擔心她。”晉陽長公主雍美、嬌媚的玉容上,笑意嫣然,看向對面的少女,鳳眸清冽眸光在淚痣上盤桓了下。
暗道,聽嬋月説這咸寧讓他送了幾雙黑絲襪子,偷偷練着舞蹈……那天她偷偷瞥了一眼,黑絲網襪,怎麼覺得有些不正經的樣子?
咸寧公主清聲道:“那姑姑怎麼親自過來?”
“本宮想他了不行嗎?”晉陽長公主熠熠波的鳳眸現出一絲笑意,輕聲説道。
咸寧公主:“……”晉陽長公主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清茶,柔聲道:“他聽到夏侯瑩的消息,就該過來了,如果不是見雨汛小了許多,本宮倒也不會過來的。”提起洪汛,咸寧公主憂心忡忡,説道:“看着雨是下的小了許多,南邊兒只怕還要再下幾天,別出什麼事兒才好。”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如銀鈴的笑聲,而後一襲女官服飾的元,從外間挑開珠簾,彎彎細眉下,一雙瑩潤如水的目光,含着笑意的看向那麗人,輕聲道:“殿下。”隨着話音落下,探
、湘雲、李嬋月三個丫頭也紛紛過來,身後領着襲人、侍書、翠縷等丫鬟和女官。
一時間環佩叮噹,陣陣或蘭花、或玫瑰、或芍藥的香料氣息撲鼻而來,充盈室內,桃紅柳綠,珠釵裙襖,好似略有些昏暗的室內都為之明媚起來。
晉陽長公主看向豐腴有致的元,輕輕笑了下,問道:“都過來了?”看着一眾大大小小的姑娘,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當孃的,領着一羣孩子過來的
覺。
元近前,豐潤、美豔的玉容上淺笑嫣然,柔聲説道:“殿下,珩弟那邊兒抗洪還有多長時間?”
“淮安府那邊兒,雨還在下着,按照往年的汛期,可能也就四五天了。”晉陽長公主語氣不確定説道。
這幾天沒少看來自開封河道衙門的水利圖文資料,大致記載往年的汛期,不過這天究竟要下多久,還有些難説,終究是老天爺説了算。
探俏聲説道:“殿下,我見邸報上説,珩哥哥幾天前去潁州
洪了?”
“這會兒應已經回來了,現在淮安府。”咸寧公主接話説道。
湘雲嘟了嘟瑩潤的嘴,悶悶不樂道:“珩哥哥從洛陽到開封府,再到淮安府,又是到潁州,這幾個月珩哥哥幾乎都沒怎麼歇息過,一直在往來奔波。”元
了
史湘雲的空氣劉海兒,輕笑道:“你珩哥哥是朝堂重臣,往來奔波,勤於王事也是常有的事兒呢。”
“愛哥哥怎麼就………”湘雲下意識口無遮攔説着,忽而意識到這般十分不妥。
元豐潤雪膩的玉容上現出一絲不自然,輕聲道:“沒什麼的,你愛哥哥他還小。”只怕大了也比不過珩弟了,不過珩弟會看顧他一些吧,總歸是姐夫………
晉陽長公主凝眸看向元,將手中的茶盅放下,問道:“你那個銜玉而生的弟弟,他不是三月時候下場考試了嗎?”元
低聲道:“他從小頑劣不堪,這次也沒進學。”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弟弟,此刻説起來,也頗多唏噓。
晉陽長公主安道:“如喜讀書,就可讓他好好讀書,如不喜讀書,倒也不用太過勉強,只要本
不壞,平安順遂一生,也沒什麼不好。”對元
的那個喚寶玉,這位麗人倒也聽到一些風聲,生而銜玉,神異之處,名傳神京,然而卻是個不喜讀書的。
元抿了抿櫻
,柔聲道:“殿下説的是。”幾人説着話,忽而一個嬤嬤從外間進來,回稟道:“殿下,永寧伯來了。”眾人心頭一喜,多是面帶喜
。
賈珩先前在淮安府,親自處置了金陵賈家十二房的賈攸父子,就在錦衣府衞的扈從下,乘着快馬來到徐州。
賈珩在女官的引領下,來到後院進入花廳,目光所見,一眾鶯鶯燕燕映入眼簾,一張張嬌美笑靨令人心頭悦然。
“珩哥哥………”湘雲飛快跑將過來,如一隻花蝴蝶般衝入賈珩懷裏。
賈珩只能張開雙臂,抱住湘雲,笑着打趣道:“雲妹妹,年歲不小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湘雲真的長大了,衣襟中玉麒麟硌的慌。
“雲妹妹,多大的人了,也不知羞。”探在一旁笑了笑,打趣説着,心思有些複雜。
她也有些想………像雲妹妹那樣撲到珩哥哥懷裏。
“珩哥哥,我想你啊,你怎麼才回來呀?”湘雲揚起一張紅潤如霞的蘋果圓臉,嬌憨爛漫的眉眼間滿是甜美笑意,清聲道。
其他人,都是有些羨慕地看着湘雲與賈珩敍話。
賈珩拉過湘雲的手,笑道:“聽説你們過來了,過來看看。”説着,抬眸看向元,道:“大姐姐這幾天可還好?”
“珩弟,都好。”元目光瑩潤如水,楚楚動人,看着那面容愈見削立的少年,柔聲喚道。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探,正是夏季,漸至豆蔻年華的少女換了一身靛藍月白二
印花
領長襖,下着白
百褶裙,比之以往多了幾分成
、文靜。
嗯,小女孩兒的氣質沖淡了許多。
這打扮莫非受了咸寧的影響?
賈珩思忖着,對上一雙明亮熠熠,煥發神采的目光,似藏着莫名懵懂之意,清笑了下,喚道:“三妹妹。”探嬌俏地喚了一聲珩哥哥,秀眉彎彎,明眸煥彩。
另外一邊兒,李嬋月看向那少年,鬱郁秀麗眉眼下,恍然似緊鎖庭院的朦朧煙雨,手中的手帕捏了捏。
小賈先生,也不怎麼搭理她,孃親還説要讓她和小賈先生以後在一起呢。
恰在這時,賈珩將温和目光投將而來,衝小郡主點了點頭,小郡主連忙將目光躲閃開來。
賈珩與幾人見過,在屋中落座下來,女官奉上香茗。晉陽長公主問道:“子鈺,淮安府那邊情形如何?”
“險工已平穩,現在就是米糧價格上漲,百姓多蒙其苦還有就是兩地受災嚴重,你在徐州應該也看到了,睢寧的百姓逃亡邳州,徐州者眾,這幾次洪災,數千人死於非命,兩萬多人無家可歸。”賈珩提及此事,面沉鬱,語氣低沉。
晉陽長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也算盡力了,你督鎮河台,原就是收拾着高斌留下的爛攤子,雖是兩處決堤,但幸運在並無百姓傷亡。”賈珩原本就是臨危受命,被朝廷派到河道衙門救火,畢竟河堤又不是賈珩修的,賈珩修的河堤,卻無一處決口。
兩相對比,可以説將幹臣能吏的形象示於眾人。
換言之,這次表現,賈珩已經是滿分試卷,但仍然為最後一個大題的答題步驟不能更簡化,而耿耿於懷。
賈珩嘆道:“只嘆洪水無情,生民多艱,説來,這次天災,三分天災,七分人禍。”咸寧公主眸光轉,清聲説道:“先生,這次洪汛之後,河務當重新整飭吧?先生還要留在南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