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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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看皇兄的意思,本宮倒是覺得你可以兼領,倒也不必辭去。”晉陽長公主輕笑了笑,柔聲説道。

賈珩詫異地看向晉陽長公主,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尋常。

“你所慮者,無非是權柄過重,引得朝臣攻訐,皇兄疑忌。”晉陽長公主輕笑説道:“但你辭去,朝臣就不攻訐了?他們依然會非議、揣測這段時,本宮閒來無事看邸報,提及了北方諸省興修水利一事,雖明面未曾彈劾,但暗中卻有項莊舞劍之意,至於皇兄,本宮覺得,他倒不會見疑。”以後這個差遣,比什麼錦衣都督的位置還緊要,説不得,關鍵時候能救命。

賈珩權衡着利弊,問道:“此事我也知曉,非議之言,永遠不會停止,只是想着,的確不得空暇去理事。”

“你督問軍器監,倒也不常去軍器監?”晉陽長公主笑了笑,道:“再説現在是身在河南,等到了京裏,京營的事務原也不會勞煩你事必躬親,平時具體事務,也就五城兵馬司和錦衣府的事兒。”賈珩面默然,思索了下,道:“你説的是,只是五城兵馬司還有魏王在觀政。”

“回京以後,如先前一般,不怎麼理會五城兵馬司常之事,將常事務仍由魏王署理就是了。”晉陽長公主輕聲説道。

不進則退,把什麼都讓出去,那真到那天,就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

賈珩低聲道:“如是有人説我支持魏王,只怕……”在奪嫡之事上,他對崇平帝的情還有些陌生,還需聽聽晉陽的意思。晉陽長公主道:“你與咸寧已成這般,還怕別人説嗎?”賈珩道:“説着説着,怎麼又提這茬兒?”這幾天他有些忙着案牘,然後就沒有怎麼宿在長公主府上,在眼前這位麗人眼中,就有些吃味。

“好,那就不提了。”晉陽長公主説着,離了椅子,來到賈珩身旁,壓低了聲音,説道:“你現在還沒到讓皇兄疑忌的時候,等到你在北邊兒取得大勝,威望隆重,京營中都是你的部將,那時才想別的法子釋疑不遲,況且魏王與南安王府成了姻親,你與南安家的不對付,又與西寧郡王世子也不對付,還有其他幾位國公,這些都被皇兄看在眼裏,現在反而不會疑你,你信不信,你上了疏,皇兄多半不允?”賈珩思量着晉陽的話,心思莫名。

南安郡王和他的矛盾不可調和,因為他是後起之秀,而與柳芳等老勳貴的矛盾,關係到兵事的話語權,但他目前仍沒有徹底壓制開國勳貴,更不必説,天子隨時就能平衡朝局。

“那就再看看罷,倒也不急,等到了京城也論此事不遲。”賈珩沉片刻,輕聲説道:“三者共兼一身,終究是有些險了。”起碼不能明面上兼着三項差事,太扎眼。

他縱然放棄了五城兵馬司,也會讓表兄在五城兵馬司留下,而且還有其他親朋故舊留在五城兵馬司,不能人人都是後周的韓通,生死存亡之時,大抵給他留一個門就行。

當然,這個是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絲想法,誰都不能説,況且都不至於走到那一步,嗯,留個門,只是想……亡命天涯。

晉陽長公主彎彎秀眉下,瑩潤如水的眸光深處藏着一絲憂,低聲説道:“也行,咱們去用午飯,本宮這會兒有些餓了。”錦衣都督、京營節帥、五城兵馬司,正因為有些險要,將來才有一絲保全的機會,眼下一些事兒不好與他説。

就在兩人離了,不遠處,一個嬤嬤進得廳中敍話説道:“外間一個自稱是,翰林侍講學士徐開在府外遞上拜帖。”賈珩面頓了頓,看向晉陽長公主,輕聲説道:“你先去用飯,我等會兒去見見這位徐翰林。”徐開是先前的翰林院侍講學士,得了韓癀的舉薦來到河南,如無意外,他大概會被派他前往汝寧府為知府,不過尚需看看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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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崇平帝:朕和賈子鈺早就有言,入夏以後,久旱必雨……

花廳之中翰林侍講學士徐開已坐在楠木靠背椅上恭候了一會兒,其人一襲五品青袍官服,面如冠玉,細眉頎面,頜下留着短鬚,正襟危坐。

忽而聽到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放下茶盅,離座起身,只見一個蟒服玉帶的少年進入花廳。

徐開整容斂,拱手道:“下官見過永寧伯。”賈珩點了點頭道:“徐侍講免禮,快快請坐。”説話間,兩人分賓主落座,倒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之前在京中就有相見。賈珩打量着徐開,聲音温和問道:“徐侍講是什麼時候到的洛陽?”

“下官昨方到。”徐開説道。

賈珩點了點頭,寒暄道:“韓閣老先前應已説過,如今河南汝寧、開封兩府歷經民變,兩地多缺官員主事,有徐侍講這樣的經世賢才來河南牧守地方,是兩府百姓之幸。”韓癀舉薦徐開來河南履任地方,賈珩當時欣然應允,也有還掉韓癀昔幫助賈政升遷通政司的人情用意。

徐開微微垂眸,以示謙虛説道:“下官來河南,只求安治一方,為朝廷分憂,永寧伯總督河南軍政,但有差遣,還望指派。”縱然是翰林清,到了地方,面對封疆大吏,也要暫且隱忍。

賈珩也不在意,道:“汝寧府方歷民亂,百廢待興,徐侍講如知汝寧府事,當從何處入手?”眼前這位翰林侍講,相貌儀表堂堂,温和儒雅,並無驕橫之氣,不過此人是陸理好友,當然,也不能先入為主。

徐開原為翰林侍講,出來顯然是要知一府之事,否則外派一個知縣,清勢必一片譁然。

徐開面如常,思忖了下,説道:“如永寧伯陳河事疏所言,治豫首在重農,重農首在水利,下官如治汝寧,當會從農田水利之事入手,汝寧近五年來,累受旱災,連年歉收,災情嚴重時,甚至有因旱絕收之事,而汝寧府下轄八縣一散州,其內有汝河,信陽州更臨淮河,可引兩地之水,灌溉糧田,同時下官於刑名辨明冤枉。”賈珩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徐開,説道:“徐侍講是有備而來啊。”這些都是他在河南正在做的事兒,徐開分明來之前,下了一番功夫。當然,是不是見人説人話,見鬼説鬼話,仍需觀察。

徐開道:“不敢,只是來之前看了一些河南諸府縣誌,有所瞭然,對永寧伯治豫之舉也有觀察,重農務本,辨明冤枉,是謂米粟無匱則民安,曲直無枉則少怨。”説到最後,似頗為推崇賈珩在河南的治政策略。

“徐侍講既知本官在河南治豫情事,可知本官在諸省縣鄉亭裏,整頓吏治,查察冤獄,剷除劣紳?”賈珩面平靜,開口問着,只是目光卻落在對面青年面上。

官場之上,多是對上司是狗,對下屬是狼,對同輩是鬼的文臣。聽其言,觀其行而已。

徐開沉片刻,説道:“據下官所知,永寧伯懲治者,多為欺男霸女、魚鄉里的豪強劣紳。”這就是賈珩的偽裝,以刑名之法,堂堂正正拿人,並沒有在縣鄉亭裏進行鎮反。

賈珩放下茶盅,目光凝了凝,不置可否,而是轉而道:“汝寧府是除卻河南府外的產糧之地,田野平曠,但近些年匪盜叢生,稼穡荒蕪,前汝寧知府錢玉山在先前汝寧民變中更是貪生怕死,變節投敵,本官已着河南都司相關軍將先從汝寧府重建府衞,汝寧府民政則需廉直有為之幹吏知府事,撫民生,如此才復隆治舊觀,徐侍講如知汝寧府事,幾年可得安治?”徐開情知自己得了認可,看着對面年輕的過分面容,説道:“制台大人給下官三年,定能使汝寧大治。”賈珩默然片刻,説道:“三年一任,可觀成效,不過今歲汝寧先亂後旱,户口失嚴重,情形更為艱苦……”説着,沉了下,説道:“藩府中尚缺一參政,徐侍講不若先在藩司供職?更得發揮所長?”參政是從三品官,比之知府還要高一級,按理説翰林侍講出來,多半也能升個參政。

徐開面一肅,拱手道:“下官無懼艱苦,唯願知守一方,還願永寧伯成全。”宰相必起於州部,他為一任知府後,也能對大漢地方州縣有所瞭解,為將來進入內閣也有一筆厚重的履歷。

如果在藩司為參政,實是副手,難做出實績來,再説如為知府,等有了功績,縱是升為布政使也未必不能。

賈珩面頓了頓,看着一臉懇切的徐開,暗道,這就是朝中有政治資源的官吏,主政一方不怕被焊在地方。

正要出言,忽而,眉頭皺了皺,看向屋內突然昏沉下來的光線,抬眸看向外間,不知何時,天似乎昏暗了一些,低聲道:“這是要下雨?”説話間,離座起身,舉步來到廊檐下望向天空,只見大被烏雲遮蔽,似乎有團團烏雲正在天邊匯聚着,而颳起了風,原本炎熱的天氣一下子涼快樂許多,只是迴廊上的燈籠連同院牆下的樹木枝葉也隨之搖晃了起來。

真應了他前一句話,六月的天,説變就變。

徐開也從座位起身,來到廊檐下,抬眸看向外間的天象,神凝重道:“這時正是農忙,天似想要下雨。”雖然河南因旱災歉收,但還沒到絕收的時候,這時候正處農忙時節,下雨肯定要影響到收麥。

賈珩擰了擰眉道:“像是陣雨。”

“徐開:???”賈珩道:“這是雷陣雨,不過,這是入夏後,暴雨成汛的前奏。”黃河開封段河堤已經修繕加固好,但歸德府一段還沒徹底修好,到月底才算竣工,老天當然不會等着他把河堤修好才下雨,現在已經有了苗頭。

事實上,暴雨成汛原也不是突然從天上倒水,然後瞬間黃河洶湧咆哮,洪汛之期前來……嗯,那是玄幻。

而是從第一場雨,斷斷續續,可能連着暴雨、陰雨錯連綿一個月,尤其是中原、淮南之地,冷熱氣形成鋒面雨,可能連續一個月,然後把江河湖泊都填滿,在淮南喚作梅雨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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