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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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正坐在炕几上,面陰沉不定,手中的佛珠捏來捏去,仍在思忖着東府晉爵的事兒。
就在這時,外間的嬤嬤喚道:“太太,老爺回來了。”王夫人聞言,面先是一愣,繼而心頭一喜,連忙起得身來,看向一臉醉醺醺,在小廝攙扶下進得屋中的賈政,喚道:“老爺,你回來了?”説話間,連忙吩咐着嬤嬤打來熱水。
兩口子成婚多年,舉案齊眉,相敬如冰,除卻因為王夫人年老衰外,為人刻板也是主要緣由,故而,賈政平時多是睡在小意一些的趙姨娘屋裏,平時也不大過來歇息。
“老爺今個兒怎麼喝這麼多的酒?”王夫人接過玉釧遞來的銅盆,享着巾擰了擰,轉頭問道。
賈政歪坐在太師椅上,面頰紅潤,意態酣暢,手撫着頜下鬍鬚,微笑道:“今個兒高興,陪着幾個來賀的同僚喝了幾杯,可惜珩哥兒不在,不然能多喝幾杯酒。”賈珩封着伯爵的消息傳至京城,首先是京營的將校,其次是賈政在通政司以及工部的一眾舊同僚。
現在神京城中,誰人不知賈家已然是大漢朝堂重臣,寧國府那位珩大爺更是權勢煊赫,炙手可熱。
“傅試,夫人知道吧?”賈政一邊兒接過巾,一邊問道。王夫人詫異了下,問道:“他不是老爺的學生,怎麼了?”賈政道:“傅試上次託我尋珩哥兒,幫他外放個差事,後來珩哥兒去了河南,看他的意思,也想去河南謀個一官半職。”王夫人這時接過玉釧遞來的茶盅,遞到賈政身旁,強笑了笑説道:“這對老爺應不是難事兒吧?”賈政接過茶盅,喝了一杯,壓了壓酒意,説道:“需得給子鈺修書一封,不過,這個傅試還罷了,明
再説罷。”終究覺得不妥,將後半截話連同上湧的酒意,一同壓了回去。
卻是方才在書房,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傅試喝多了酒,説着自家妹妹年歲愈大,尚未婚配,想要許給子鈺為妾,讓他旁敲側擊下子鈺的意思。
隨着賈珩以未及弱冠之身,晉爵為永寧伯,徹底成為朝堂重臣,傅試再也坐不住,打算賭把大的。
王夫人也不疑有它,問道:“那老爺明修書即是了,珩哥兒他為一省封疆,對他也是一句話的事兒吧。”賈政點了點頭,問道:“雖是一句話的事兒,但也看看子鈺的意思,對了,寶玉呢?”説着,忽而就想起寶玉。
“老爺,寶玉他這幾天不是去了學堂?現在還沒回來,明天倒是假期,應該能回來着。”王夫人連忙説着,説到最後,語氣也有幾分自得。
誰説她家寶玉只會在後宅廝混,真要讀書,比誰都不差,等將來考個進士,東府那位都比不上,他連秀才都不是。
賈政面嚴肅幾分,道:“如今珩哥兒已貴為伯爵,又封為朝堂重臣,寧國一脈以後就走着武勳的路子,我尋思着榮國這邊兒,也得於舉門發跡才是,我平時忙於公務,你還當好生督促這寶玉他好好讀書,不能讓他在內宅廝混,進學試就是三天後。”因為心情還算不錯,賈政語氣其實較往
還是温和許多。
王夫人點了點頭,應承着賈政的叮囑,遲疑了下,問道:“老爺,寶玉他剛剛讀書沒多久,是不是再緩緩?珠兒當初不也是到了十四才進着學?”哪怕自家寶玉聰慧過人,但畢竟剛剛讀書沒有多久,迫的太狠也不太好,萬一今歲不能進學,老爺再一怒責罰着,反而就不好了。
賈政沉片刻,也覺得可能有些期望過高,説道:“那就今年先下場試試罷,今年進不了學,那就明年、後年倒也不遲,總能進若學。”這時,嬤嬤端來了個盛放着温水的木盆。
王夫人打發走嬤嬤,見賈政今難得寬厚,心頭倒也
貼幾分,原本皺紋淺淺的眉梢浮起一絲笑意,説道:“老爺,那等寶玉回來,我就叮囑他。”賈政“嗯”了一聲,微微眯着眼,在小廝的伺候下,將官靴
下,去了襪子,放進木盆中,忽而再次,
慨道:“珩哥兒他真是了不得,如今封了伯爵,光耀門楣啊。”聽到這消息時,儘管有着一些預料,可仍是心緒
盪,伯爵,國朝之中,伯爵才有多少?
縱是寧府代化公在時,也僅僅為一等神威將軍,這伯爵來之不易。
王夫人聽着賈政再次慨,眉眼間的笑意斂去,一時間心頭膩歪不勝,只得岔開話題,輕嘆道:“老爺,大丫頭她最近也讓我沒少
心。”賈政聞言詫異了下,問道:“大丫頭,她怎麼了?她現在不是在長公主府上?”自從元
出宮之後,因為有子鈺
持着,他也沒怎麼管着。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面愁悶,説道:“還不是大丫頭,她的親事,我這幾天問她,她説這輩子不嫁人了,要出家當姑子去。”賈政眉頭緊鎖,默然片刻,問道:“子鈺怎麼説?”王夫人:“”所以,這究竟是誰的閨女?
“現在珩哥兒在河南,也沒時間顧及着,老爺,我尋思着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王夫人輕聲説道。
“子鈺他不是有着安排?”賈政皺了皺眉,過了會兒,嘆道:“終究是對不住她,等子鈺回來好好勸勸她就是。”王夫人心頭壓下一陣煩悶,強顏歡笑説道:“今個兒上門道賀的幾家誥命夫人説,有着一些好媒茬兒,我想聽聽老爺的意思。”只要老爺應允,大丫頭的婚事,她就不用再看東府那位珩大爺的臉。
賈政皺了皺眉,説道:“這些人多半是見子鈺得勢,為了攀附,才來提着此事,還需仔細甄別,這等事兒,等子鈺回來再説,如是識人不明,與那仗勢欺人的結親,只怕給族裏招禍。”王夫人面變幻,心底只覺煩躁不勝。子鈺,子鈺,天天都是子鈺。
可當初因為女兒和大同府蔣家的事兒起過好大一場爭執,當初她答應過由那位珩大爺做主,現在也不好貿然反悔。……夜離,月華如練。
寧國府巍峨、軒峻的門樓前,兩隻寫着“寧國府“字樣的燈籠,隨着暮的
風搖曳不停,暈下一圈圈橘黃光芒,將兩輛馬車以及大批衣衫珠翠羅綺,妝容浮翠
丹的嬤嬤、丫鬟映照得光彩鮮麗。
在秦可卿以及鳳姐、李紈、尤二姐和尤三姐的相送中,甄家家主夫人甘氏挽着水歆的小手,楚王妃甄晴和甄雪,與秦可卿以及鳳姐等人道別一聲,先後登上裝飾美奢麗的馬車,在嬤嬤和護衞的扈從下,打道回府。
馬車轔轔轉動之聲、王府儀衞下所騎的馬蹄聲,以及侍衞沉重的腳步聲
織一起,在空曠、軒敞的寧榮街上齊齊響起,夜
愈發幽靜,而一串串高高打起的旗幡、對牌在宮女挑起的燈籠下,映照的紅漆發出圈圈油光。
甄雪將帷幔挑開一些,頓時,窗外兩側街道酒肆、茶樓懸掛的燈籠,將彤彤之光透過竹簾,光芒瀉入鋪就以軟褥,內設小几的馬車車廂中。
兩個容貌嬌媚妝容雍麗的婦人,並排而坐,雪顏玉膚,潔冷温婉,一時間宛如如並蒂雙蓮。
“姐姐。”甄雪凝起明眸,看向一旁的甄晴,輕聲道:“今天,賈府真是熱鬧,京營武將家的誥命,還有王孫公子都來了不少,就連八公也派了人來。”甄晴笑了笑説道:“妹妹,賈珩這次封了三等伯爵,大勢已成,他如今在京營也已徹底站穩了腳跟,這些開國勳貴不管怎麼想,也要承認這一點兒,説來,開國一脈現在還襲封侯爵的沒幾位,他就算在大漢勳責中也算數得着了。”先前她幫着秦氏,與那南安太妃“理論“幾句,以後再和秦氏親近,也有了由頭。甄雪點了點頭,道:“賈子鈺這次晉爵超品,的確不同前面幾次,這次才算是有着可以説道的功勞,這次是平定一省叛亂的功勞,有大功於社稷,更不必説先前還鬧了那麼一出風雨。”作為《賈珩傳》的劇,自然對賈珩的一些過往事蹟瞭如指掌。
“是啊。”甄晴豔麗玉容上現出慨,忽而鳳眸清光閃爍,熠熠生輝地盯着甄雪,頓聲説道:“妹妹,咱們甄賈兩家,可是幾十年的老親,先前咱們嫁到京裏,忙着王府的事兒,雖逢年過節,禮數一應周全,儘量不落着親戚的閒話,但來往終究是少了,以後還需往賈家勤走動走動才是,我瞧着賈家的幾個姑娘倒是
喜歡着歆歆,妹妹如是覺得在家中煩悶,就時常領着歆歆和秦氏還有賈家的幾個姊妹走動着,一來二去,也能更親密一些。”她還有些身份不便,那賈子鈺有可能為了避嫌,可能不太待見自己。
自家妹妹卻不一樣,北靜王府原就和寧榮兩府情莫逆,在朝局消息上互通有無,早先是因為賈子鈺是以庶支發跡,與賈赦、賈珍不對付,如今兩府重新續上關係,她以後藉着妹妹的光往賈家走動也能便宜一些。
“這幾天沒少走動着。”甄雪輕聲説着,顧盼波的美眸看向甄晴,
言又止道:“姐姐,賈家掌着京營,是宮裏的人,姐姐也不能太………”自家姐姐的那些拉攏心思,她都能看出一些,遑論是賈子鈺那等朝堂重臣?
甄晴柔聲道:“妹妹放心,平常走動,倒也沒什麼,再説他賈子鈺可是對王爺不假辭,不過也正好。”不僅對王爺不假辭
,就是對魏王,聽説也保持着距離。
她從來都知道這賈子鈺是父皇的人,但並不意味着不能暗通款曲,她求的就是關要時候幫着王爺一把,甚至,不偏不倚,冷眼旁觀就行。
甄雪也不好多勸,輕聲道:“姐姐心頭有數就好。”
“妹妹,我瞧着,如果他將來能平虜功成,那時候,國朝要出一位世襲罔替的郡王了。”甄晴目光幽幽,説道。
“這………”甄雪聞言,玉容頓了頓,輕聲道:“王爺在家時候説過,北面的東虜,不太好對付,只怕還與這賊寇還不一樣。”
“所以等和東虜打了仗就知道了。”甄晴輕聲道:“如是對虜也能戰而勝之,那可以斷定這位珩大爺,以後二十年都是朝廷需得在邊事上倚重的將領,打好關係,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