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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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話間,拿起放在手邊兒的簿冊,起得身來,看向場中一應官吏,高聲説道∶“經稽錄賊寇以及丁夫口供,派人核實,中牟縣知縣康克慶、陽武縣知縣杜紹修、西華縣知縣範貴勇、項城縣詹敬真、商水縣知縣路鴻章,五人任職以來,貪贓枉法,收受賄賂,在地方勾結鄉紳,通過強買強、敲詐勒索等手段,幫着縣中士紳侵佔百姓糧田,擺平人命官司,其貪酷乖戾,惡名昭彰,以致百姓民怨沸騰……”通過對來自不同丁夫、賊寇的線索,彙總到一起,確信不同來源,經過核查,確認五個問題尤為嚴重、質特別惡劣的五名縣官。
此言一出,中牟縣知縣康克慶面大變,心神一沉,疾呼道:“制台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這都是那些刁民含血噴人,下官履任以來,清廉如水,從未有此貪酷之舉。”陽武縣知縣杜紹修更是“噗通“一聲跪下,面如土
,顫聲説道∶“下官冤枉,從未有貪腐之事。”其他兩位知縣也是面
蒼白,手足冰涼。
宋暄面無表情,沉聲道:“這些都是經由不同人之口,並且經詳細核查後的定罪,相關罪證確鑿。”賈珩目光逡巡過幾人,沉聲説道∶“冤枉不冤枉,要看臬司衙門的巡查、鞠問。”看向按察副使廖明琨,道:“廖按察,你即刻帶此五人回衙司詳加查問。”廖明琨面一整,不敢怠慢,起身朝着蟒服少年拱手道∶“下官謹遵大人之命。”不多時,從官廳外進來衙差,將面如死灰的幾位官吏架走,而廖明琨也出了衙堂。
賈珩轉而看向其中一位參議,道:“藩司之經歷司,準備本省七品知縣縣吏人事檔案,搬至巡撫衙門,本官親自過問。”他要對整個河南的人事進行一次梳理,並且派錦衣府探事對省域範圍中的官吏,從官聲到能力進行考核,綜合打分,彙總成一個考核表,以便提拔任用。
據大漢會典,地方督撫,尤其是總督,位高權重,可謂集行政、立法、司法、監察、軍事大權於一身。
其中監察之權,包括對所屬文官布、按兩司、學政以下,武官都司指揮使以下的各級官吏可行使考核權,對所屬文武官員有具本題參之權。
人事之權,文職道府以下有提調權,即可不經吏部而直接任命官員,但需要向吏部備案,提調範圍因時因地制宜,但名額一般不會超過一半。
也就是説府縣以及分守、分巡兩道的官吏,基本可以自由任命,除非全部撤換這樣的極端情況,一般只需要向吏部備案即可。
立法之權,包括可以制定省例。
這就是為何史鼎心心念念想要做督撫之故,督撫在地方上等同於土皇帝。
故而巡撫還好,權力侷限於民政,總督就尤為權重。
以往,大漢也就四川、兩江、湖廣、兩廣等四地設置總督差遣,而且因事常設常罷,就是説過了三五年,突然又進行裁撤,相關官吏或升或調,比如雲貴總督也曾因戰事短暫而設,事後即罷。
賈珩在河南呆不久,也會隨之而走,那麼河南重設巡撫督查民政,權力肯定大為縮水。
隨着幾位知縣“開會之中“就被帶走,場中官吏面微變,大氣都不敢出,心頭凜然不已。
賈珩面如玄水,聲如金石,道:“朝廷寇亂,百姓生計無着,多系地方官吏貪酷而不知恤民,爾等為一縣父母,多要引以為戒。”
“是,大人。”下方眾官吏拱手應到。
至於一些人心懷怨懟,可小胳膊怎麼可能扭過大腿?
賈珩又對在場知縣警誡了幾句,然後吩咐人領着知縣知州下去歇息。
待地方官吏一走,賈珩目光逡巡過藩臬兩司的官員,目光定在一人面孔上,喚道∶“許參議。”
“下官在。”一個面容儒雅,身形清瘦的四品官吏,連忙起身,行禮道。
方才當場免去五名知縣的差事,不僅震懾了地方官吏,也將在場藩臬兩司的官吏大為震懾。
賈珩道:“以總督衙門名義,舉辦一份官辦報紙,主要用於向民間宣教總督衙門以及朝廷中樞的惠民之策,向省、府、州縣等縣學刊行,同時張貼於鄉亭教民榜,鹹使與聞。”邸報,原就有之。
許參議倒也不奇怪。
賈珩道:“內容包括廉政建設,本省要聞,政務公開……編輯人手可向學政衙門求助,從省、府學、縣學招募,另外,再從民間招募説書先生,唱曲的民間藝人,將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事蹟,編製成《惡人錄》,《貪官傳》等評書、戲曲,下鄉宣傳,傳唱南北。”這時代,受限於繁體字,百姓文盲率都比較高,大部分都看不懂報紙。
所以報紙更多還是向士林(學校)宣傳,而戲曲、評書則是向縣鄉基層的百姓宣教。
他雖然不懼惡名,但也不會放棄輿論陣地,因為他不佔領,別人就去佔領,尤其是能夠讀書的都是中小地主,他們在省、府、縣、學大造輿論,又當如何?
他不是要在中原之地大搞均分田地,不分善惡,從本上摧毀一個階級。
而是要以司法獄訟名義,將豪強劣紳定點清除,緩和一下尖鋭的社會矛盾。
至於拼音簡化字掃盲,開啓民智,這都是他真正掌柄國政之後,攀科技樹以後的事了。
事實上,在未開啓工業化前,低下的生產力本就養不起那麼多不事生產的人上人,都讀書當官,都坐轎子,誰來種田?誰來抬轎子?
那些掌握了文科知識的讀書人,如果沒有就業,將成為龐大的社會不安定因素,統治成本也會相應上升。
科舉教育終究要服從於工業門類的發展,要以社會需求為導向。
工業化時代的開啓,自然而然需要受過初等普及教育、知識技能的勞動者投入生產部門,這是經濟基礎的變革,在迫切呼喚政治上層建築的適應和匹配,你不適應,它幫你適應和匹配。
賈珩思量着,看着時而茫、時而恍然的許姓參議,叮囑道:“稍後,本官將方式方法記錄成冊,你回去揣摩,如有不懂的,及時來問。”其實,官辦邸報,就有時政要聞,比如某某大員被吏部任命到何地,不過更多是面向官府和士林。
“下官領命。”許參議拱手應命,也明白過來,旋即,面上現出思索,問道∶“大人,報紙如何命名?”官辦報紙總要有個名字。
賈珩思忖了下,説道:“就喚為大河報吧。”許參議思量了下,眼前一亮,恭惟説道∶“大河滔滔,濁排空,制台大人好文采,好名字。”賈珩也不以為意,這等舊文人就善於牽強附會。
等許參議領着差事前去學政衙門尋找學政招募人手。
賈珩轉而看向馮廉道:“馮公,人手招募齊全之後,河工衙門的人,就要陸續施工。”馮廉道:“這幾天已經動工了,疏浚河淤,工程量並不多。”通濟渠因為朝廷一直用來向關中轉運漕糧,其實,情況不算太惡劣。
“遠一些的黃河河堤也要修修才是,以防再次氾濫成災。”賈珩道。
待打發藩臬兩司官吏離去,官廳之中就僅僅剩下京營的一干將校。
不僅有瞿光、蔡權這等在果勇營中的老班底,也有戚建輝,謝鯨,龐師立這等在賈珩掌管京營後主動靠攏而來的將領。
賈珩看向戚建輝,道:“戚同知,你和蔡遊擊、龐將軍,將京營幾營步卒排班,以備上堤。”戚建輝、龐師立紛紛稱是。
賈珩將目光先看向蔡權,他已行文兵部,保舉蔡權為參將,如事無意外,最近會有公文降下。
投向瞿光,説道:“瞿將軍,本帥已向朝廷保舉你為都指揮使,先將都司宣武、汝寧、南陽兩衞的兵馬籌建起來,兵馬成型之後,這些人也要發往河堤,修建堤堰。”瞿光心頭一喜,拱手道:“末將這就揀派人手,組織兵馬。”都司都指揮使,官居正二品,哪怕是京營中也是一營都督,在地方可稱都帥。
賈珩將其提拔為正二品,本身也是酬功,汜水關殲敵三千,蕩滅賊寇主力,升為一省都司,哪怕放在朝堂上也能説的過去。
待瞿光離去,賈珩看向下方的眾將,沉聲説道∶“剿滅賊寇是戰爭,修河也是一場戰爭,一旦黃河決堤,開封府縣百萬軍民危若累卵,諸位互勉之。”眾將齊聲稱是。
將眾將都離去,賈珩留下了關守方,説道∶“河堤營造圖紙,以及監督河道衙門的河工施工,這些細務,還需關先生持、把關。”關守方拱手説道:“學生義不容辭。”待將眾人都發回去,見已是晌午時分,賈珩也沒空有在官廳多待,轉身返回後宅。…………
神京城,宮苑,坤寧宮正是晌午時分,崇平帝在宋皇后的相陪下,剛剛用完午飯,正在品茗敍話,不遠處還有端容貴妃以及晉陽長公主陳荔,清河郡主李嬋月,過來探望崇平帝。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崇平帝氣好了許多,也是因為中原之亂漸漸平定。
端容貴妃玉容上見着悵然之,輕聲道∶“陛下,咸寧有幾天沒有音信,陛下這裏可曾收到河南來的奏報?”崇平帝放下手中的茶盅,説道∶“自幾天前,開封一戰的詳細軍報送來,子鈺那邊兒已有許多
子未曾發來奏疏,朕也有些納悶。”提及此事,這位中年天子,心底深處隱隱有着幾許失落。
先前已經習慣了賈珩事事都有奏報,一下子好幾天,沒有來自賈珩的音訊,就顯得頗為不適應。
宋皇后兩隻白皙如玉的纖纖素手,端過一個圖繪雲紋的玉碗,如朝霞桃蕊的豐膩臉蛋兒上現出盈盈笑意,柳葉細眉下的鳳眸秋波婉轉,輕聲説道∶“陛下,藥膳不怎麼燙了,可以喝了。”隨着崇平帝漸漸痊癒,原本前段時間也不怎麼化妝的宋皇后,又重新回覆往雲髻翠麗的雍容美豔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