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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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於上次假捷報一事的負面影響,這位執掌刑部的趙尚書,下意識就懷疑這飛鴿傳書的真實

説白了,這封經由錦衣府飛鴿傳書的公文書證,僅僅達到了“高度蓋然”,而沒有達到“排除合理懷疑”,不足以在這位執掌刑名的閣臣心中達到內心確信的程度。

趙默眉頭緊皺,暗道,別是為了討天子歡心,虛作假的吧?

崇平帝同樣皺了皺眉,原本壓抑了喜的面容,這次徹底陰沉下來,抬眸看向刑部尚書趙默,聲音平靜無波,問道:“趙卿此言何意?”你不妨把話講的明白些?

含元殿中站立的官員大多都是人,如何不知趙默的言外之意,都是心思古怪起來。

是啊,幾天前還在汜水關前,幾天後就到了開封府城城前,再是兵貴神速,也沒有這麼個兵貴神速法。

可如果説賈珩敢以此事欺君,不太可能吧。

工部侍郎秦業面上喜斂去,轉眸看向趙默,這位趙閣老如此針對子鈺,是何緣由?

翰林院班列中的陸理,眉頭皺了皺,目光一亮。

他就説,看來覺得這飛鴿傳書有問題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前面兩封關於洛陽、汜水關的軍報他還信,畢竟還有河南府尹孟錦文以及後續彈劾鄭衞兩藩的奏疏,而且那也合常理一些。

可這才多久,就收復了開封府,未免也太蹊蹺了。

其實,説來還是先前的假捷報鬧的,現在的文武百官有了一些PTSD的症狀,當然這個症狀更多還是因“人“而異。

許廬皺了皺眉,神淡淡説道:“趙閣老,上一個謊報軍情,假傳捷報的,可是剛剛被夷滅了三族!”僅僅一句話,瞬間將殿中文武羣臣當頭潑了一盆兒冷水,無不心生惻然。

是了,懷疑什麼,也不該懷疑假傳捷報!

經過鎮國公牛繼宗附逆從賊,夷滅三族後,誰還敢在這個關口上謊報軍情,愚聖上?

賈子鈺年紀輕輕,就已執掌軍機樞密,豈是蠢人?只是,真收復開封城了?

這可真是……

但許廬此話,無疑將趙默懟的灰頭土臉,臉晦暗,一時間奏事不是,退回班列也不是。

這邊兒,崇平帝眉頭擰了擰,看了一眼許廬,情知這位許總憲又在規勸自己不經有司論處而施重刑,當然以維護着賈子鈺的方式。

心頭有些複雜,欣國有錚臣,不亡其國,無奈臣子不識自己心意。好在,韓癀在一旁出班打了個圓場,説道:“京營整軍以來,一改往頹廢之風,閲兵揚武,已見強軍之相,彼時,我等就有目共睹,如今能有這番速勝,倒不奇怪,只是,臣等也頗為好奇,賈子鈺向有將略,也不知是如何攻下城池的,想來定是有着奇謀。”這就是在幫着同為浙黨的刑部尚書趙默找了個台階――方才不是質疑,而是好奇。

善意的好奇。

趙默面微頓,拱手道:“臣也是此意,想來是京營軍力已成,回覆太祖、太宗之時了。”

“賈子鈺的飛鴿傳書敍事簡明,而後會有記載詳備的軍報送上,況且其上已然代,是以內應取城。”崇平帝面淡漠,看了一眼刑部尚書趙默,道:“倒不知是不信賈子鈺,還是不信朝廷能夠迅速平定叛亂?”説到最後,已有幾分聲俱厲的意味。

區區內亂,從容彈壓而已,怎麼都一副副非要打個一年半載的樣子?

然而,這位天子卻忘記了先前是誰急火攻心,吐血暈倒,又是寢食不安,如坐針氈。

嗯,本來帝王就是健忘的政治動物。下方眾臣聞言,心頭無不一凜。

趙默臉難看,失魂落魄,情知方才表現已失了聖心。只是,何至於此?

他不過是説幾句需得慎重的話,聖上何以説如此嚴厲的話?説來説去,還是寵臣在朝。

其實這就好像,天子本來興致地分享一個好消息,結果引來的是質疑,而且是毫無據的質疑。

如果是像賈珩那樣説出一二三四還行,結果只是憑空臆測。

韓癀面無表情,看着低下頭來,臉又青又紅,羞愧難當的趙默。暗暗搖了搖頭,聖上正在興頭兒上,偏偏要去潑冷水,況且,方才之疑實無據可言。

不過這樣也好,自進內閣後,不知謙虛謹慎,如今聖上敲打幾句,也能明瞭朝局詭譎。

兵部侍郎施傑沉片刻,從班列中越眾而出,手持象牙玉易,拱手道:“聖上,微臣以為,想來是匪首高嶽,難以統合幾家賊寇勢力所致,高嶽在汜水關先失三千鋭,致使主力折損大半,開封府城內的賊寇分屬幾家,彼等人心不齊,各懷鬼胎,再加上朝廷內應裏應外合,方一舉而破,況且縱無此節,賊寇不得人心,其勢難長久。”眾臣聞言,都是面恍然大悟。

怎麼説呢,這就是高手一分析,有理有據,瞬間就掰開碎,將門道道出。

那麼一説,攻下開封府城,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崇平帝點了點頭,目帶嘉許,説道:“施卿不愧是執掌樞密的軍機重臣,朕思來多半也是此由了。”在軍機處中的眾臣,施傑還算知兵。

施傑聞言,心頭一喜,面上卻不動聲,拱手道:“不敢當聖上讚譽,微臣也是事後諸葛,後知後覺,賈子鈺以軍兵遽下開封府城,又提前在四方州縣布以騎,合圍賊寇,才是深謀遠慮,老成謀國,而且兩策,可謂一急一緩,得兵法之,顧大局,前者火速收回開封府城,一舉安定天下人心,而後者在月前就有提防,正合慮事周全,廟算多勝。”先前他判斷錯了局勢,只怕在天子眼中,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如今需得找補回來一些才是。

崇平帝道:“施卿所言甚是,當初賈子鈺察禍亂於未生,提前在京營有所佈置,不然光是朝廷反應,就需得七八,那時賊寇已經基深厚,再難遏制,正有昔之備,方有今這般勢若雷霆。”至此,關於飛鴿傳書的真假問題,沒有人再去懷疑。

可轉瞬之間,一些文武羣臣心思不又陷入某種複雜情緒中。這般迅速收復開封,匪首伏誅,這又是何等能為?

從出兵到現在,這……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而且,看這樣子變亂已經平定了?

不對,好像還有汝寧府未曾收復,待汝寧府收復,河南之亂才算初步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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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偌大神京為之沸騰!

含元殿殿中羣臣正沉浸在開封府重回朝廷之手的消息,頭接耳,竊竊私議,尤其是聽到兵部侍郎施傑所言,心緒更為複雜。

事實上,並非所有人都如內閣閣員、刑部尚書趙默,懷疑軍報的真實

此刻經過一番“辯駁”,朝臣確信開封府城收復,心頭為京營攻勢如此迅猛到震驚莫名。

不動則已,動則雷霆。

這樣一句話幾乎不約而同浮上百官心頭。

工部尚書趙翼奮道:“聖上,京營戰力已成,盡復太祖、太宗兩朝舊觀,聖上整軍經武后,兵馬軍力足用,可稱強軍矣!”崇平帝點了點頭,如瘦松的眉下,沉靜目光逡巡下方眾臣,將眾臣神收入眼底,沉聲道∶“如今府城收復,後續安撫、獎賞事宜,仍需朝廷拿出一個章程來,雖因鄭衞兩藩故,米糧不再需户部撥付,但變亂一起,省府州縣百姓羣起而應,足見地方州縣貪官污吏橫行不法,盤剝甚劇,以致百姓怨聲載道,否則,朕連年蠲免河南等地糧税,為何還會有百姓助逆、附逆?”説着,看向下首的韓癀,道:“韓卿。”韓癀心頭一凜,拱手道:“臣在。”崇平帝道:“韓卿為吏部天官,當有一言教朕?”雖是問着韓癀,但楊國昌心頭卻一突兒,只覺後背滲出冷汗,天子這是在敲打於他。

韓癀沉片刻,朗聲説道∶“聖上,近年以來,中原之地,天災頻仍,百姓屢受旱蝗之苦,州縣官員懈怠職責,不顧百姓生計艱難,故方有積怨,一經賊寇煽動、蠱惑,羣起而應,方有旬月之間,局勢糜爛,近乎一發不可收拾。”還能怎麼樣吏治敗壞,地方官紳沆濯一氣,欺壓百姓。

左都御史許廬道:“聖上,朝廷歷來蠲免河南府縣賦税,然地方官吏仍巧立名目,向百姓索要苛捐雜税,才致百姓生計之難。”崇平帝冷硬麪容上現出幾分思索,點了點頭,道:“韓卿和許卿兩人所言在理,吏部會同都察院,部院兩衙借京察大計,對河南下轄府縣官員品行才能考成稽核,凡有貪贓枉法,苛百姓者,均付有司拿問。”頓了下,忽而想起許久以前,賈珩所言,“向使百姓有鬥米可食,也不至屈身事賊,對抗朝廷?”崇平帝面一沉,補充道:“如今賈子鈺就在河南督軍,俟河南局勢大定,將相關官吏考核事宜抄錄一份予賈子鈺,他就在當地,對官員品行、才能可依官聲而仔細查察。”韓癀心頭一動,當即拱手道:“微臣遵旨。”左都御史許廬也面一肅,拱手道:“臣遵旨。”只是心頭卻湧起一股陰霾,賈子鈺此行只是去領兵平叛,如何還能夠手地方官吏人事任免,此非亂政之舉?

崇平帝轉而看向拱手而立的施傑,道∶“施卿,等賈子鈺後續軍報送到軍機處,對相關有功將校,詳錄事跡,彙總到朕這裏。”

“是,聖上。”施傑拱手稱是。

就在這時,禮部侍郎龐士朗從班列中越眾而出,拱手道:“聖上,如安治河南,亟需追贈相關罹難吏員僚屬,微臣以為應予歿於王事者追贈封諡,方昭皇恩浩蕩,朝廷矜恤死節義士之意。”雖然龐士朗沒有指名道姓,可含元殿中,政治嗅覺靈的幾位朝堂重臣,都知龐士朗説的是周德楨和孫隆兩人。

這是用死人的名譽定,為活人增加政治資本和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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