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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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帝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此刻軍情如火,他如何喝得下。
賈珩卻面頓了下,拱手道:“聖上,自晨時到現在,聖上滴水未沾,先前暈倒不無此因,不如先喝點兒蜂
水,等會兒再進些稀粥,臣也準備好輿圖,方便給聖上解説局勢。”崇平帝不算太胖,甚至還有些瘦削,肯定是有些低血糖的。
崇平帝這時對上那一雙關切目光,點了點頭,這才接過蜂水,喝着蜂
水,喝了幾大口,果覺好了一些,
神頭也足了許多。
宋皇后這時候投以的目光,盈盈秋水明眸,看向那少年,心思也有幾分複雜。
這時,內監將輿圖準備好,懸在抬來的一架屏風上,賈珩指着河南輿圖,解説道∶“聖上,臣着參將肖林、護軍將軍謝再義,調四勇營騎卒先行前往南陽府增援,進而襲攻汝寧,伺機斷敵歸路,賊寇如今所憑,無非汝寧等地全陷,裹挾百姓,如朝廷先攻汝寧,搗毀巢,賊寇聲勢必然大沮!”如果跟在賊寇
股後面跑,就是疲於奔命,為其伺機所破,現在趁着賊寇在開封府大勝,後方空虛,正好斷其汝寧歸路。
崇平帝看向那輿圖,喃喃道:“不救開封,先救汝寧府?”賈珩解釋道:“聖上,開封會救,可汝寧尤急,甚至關乎剿滅賊寇大局,不得不分兵汝寧。”不等崇平帝詢問,賈珩沉聲道∶“至於開封,臣會親領京營剩餘騎卒,匯合前往洛陽府的騎卒,剿滅賊寇!”賈珩説到此處,目光湛然地投向崇平帝,拱手道∶“聖上,臣請以軍機處名義,嚴令山東提督陸琪,使兵馬擅守本部,嚴加封鎖河南至山東的要道,不得妄動一兵一卒。”這時,跪下的眾臣聞言,就有人驚疑開口道:“為何不着諸省調兵會剿?”崇平帝也是看了過去,靜待解釋。
賈珩看了一眼那大臣,卻見是禮部侍郎姚輿,沒有多理會,而是向崇平帝解釋道∶“聖上,賊寇既能使出先前瞞天過海之計,用以混淆視聽,想來有智謀之士為其謀劃,不可輕忽!彼等既敢在開封樹起反旗,分明是想號召天下賊寇羣起響應,而山東就有不少賊寇猛山林,尚需得兵馬鎮壓,如山東兵馬妄動,萬一有失,山東局勢將會更為糜爛,而這也是賊寇為何先破開封府之故,彼等就是希望我們自亂陣腳。”崇平帝聞言,心頭一驚,眸光深深。
其他眾臣,聞言同樣心頭凜然。
賈珩又續道:“賊寇之害,在於四方轉戰,來去無影,如今賊寇聚於開封,大造聲勢,無非希圖震動天下,號召諸省附逆,故而臣以一路趁敵寇在開封府治盤桓,直搗汝寧之巢,不使其向淮南竄逃,擾亂徐泗!另以陸琪鎮撫山東,不使山東匪寇妄動,如開封賊寇裹挾亂民北上,我河北邢台、山西大同皆有防備東虜的朝廷重兵固守。”説着,指向幾省等地,頓了頓,道:“此為下圍棋,四角而布,張網以待,如是諸省會剿,雲集開封,諸省官軍但凡有一路為賊寇大敗,彼等聲勢大振,諸省勢必震動,那時北地就是遍地狼煙,數省皆亂。”陳漢北方天災不斷,民眾多,落草為寇者不少,如果官軍一調走,本省就容易出亂子,反而不動,就什麼亂子都沒有。
崇平帝聞言,似也想到了北地諸省狼煙四起的一幕,只覺不寒而慄,點了點頭道∶“子鈺所言,正是此理。”殿中眾臣聞聽此番解釋,再也沒有任何意見。
先前對河南局勢的推演判斷,已經證明賈珩所言不虛,反觀滿朝文武一個都沒有説對,再作置喙,還要貽誤軍機嗎?
賈珩又敍道:“臣集卒先進洛陽,稍作休整後,調京營步卒隨後,與陸琪東西夾擊,將賊寇之亂,徹底平定在開封府一府!”他現在的策略就是,兵貴神速,緩急兼備,既要穩紮穩打,又要迅猛撲滅。
一邊佈局封堵賊寇竄之勢,一邊以雷霆之勢撲滅寇亂。
如果諸省急吼吼的合兵會剿,大概率就是本省兵力空虛,然後賊寇不是竄逃他省,在其他省打爛州縣,然後剿滅不定。
或是,再滅掉一路官軍,那時天下大震,然後再行多點爆破,那時候整個北地諸省亂成一團,他縱是有三頭六臂,急切之間,也挽回不了徹底糜爛的局勢。
那時候,拖的時間越長,對中樞威信的動搖就越劇烈。
好在朝廷京營兵力充足,又剛剛整頓過,正好可南北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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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熙和宮中隨着賈珩條理分明地講述完用兵方略,不僅是崇平帝心頭的煩躁為之緩解,就連楊國昌、韓癀、趙默等一干齊浙兩黨文臣,也將緊懸的一顆心慢慢放下來。
嗯,説起來可能有些賤骨頭,經過先前的一番爭執,雖然羣臣仍是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愚蠢,可賈珩的先見之明,或者説在河南局勢推演上的一字不差,已然將深謀遠慮的軍國重臣形象深入人心。
既然他説沒事兒,大概就是可防、可控,還沒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
正如其言,不僅有通盤籌劃,而且適當考慮到了山東、河北諸省的民亂,一旦山東調兵會剿,有可能本省也要發生變亂。
一般人,誰能想到?
事實上,晚清時期的四川保路運動,就導致鄂軍入川鎮壓,最終武昌起義爆發,一時間烽火遍地,處處皆亂。
當然,在場之人不可能穿越歷史長河,瞭解這一段平行時空發生的歷史,不過河南周方省份一旦妄動導致兵力空虛,從而為亂民所趁,糜爛數省的可能,他們還是知道的。
這時候,再也沒有人説什麼杞人憂天,危言聳聽。
崇平帝思量着賈珩所言,面幽晦幾下,也覺得賈珩所言不無道理,點頭道:“子鈺所言甚是,其他幾省也不得不防。”這就和賈珩對河南局勢推演一般,那時候就是因為內閣和軍機反對,他才心生疑慮,遂有今
局勢糜爛,前車之鑑,猶為不遠。
賈珩拱手道:“聖上,京營經前番整軍經武,現擁兵近二十萬,秣馬厲兵,枕戈待旦,完全能夠彈壓河南局勢,臣還請聖上放心,民亂難以起勢!”崇平帝聞聽此言,想着京營十二團營,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事實上,任何蒼白無力的安,都不及言之有物的策略,這是女人和男人的最大區別,前者只需要旁人聽她情緒的宣
,而後者需要的是真真切切的解決方案。
一二三四,條條列出,有理有據。
這時,崇平帝轉而看向下方跪着的眾臣,方才的一幕幕在眼前湧現,縱然心底知道自己有責任,可自己認下了,他們呢?
滿朝文武興高采烈地傳閲捷報,竟無一人發現這是賊寇的詭計,就不知道提醒一下他?
朕不知捷報規制,爾等也不知道嗎?
而且,還在鼓譟聲勢,對賈珩趁機攻訐,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就是他的文武大臣,是不是要等賊寇瞞天過海,打到神京,在他眼皮底下作亂,他們才能發現?!
這就是人的心理,神經稍稍鬆下來,那種怨懟別人,淡化自己責任的自私本能就浮現出來,只是方才崇平帝以極大的意志力壓制了本能,這會兒心底深處漸漸生出一絲旁念。
可以想見,隨着時間過去,關於自己有錯的記憶會逐漸淡化、縮小,而固化、放大的就剩羣臣的昏庸無能,愚不可及。
這就是賈珩先前為何輾轉騰挪之意,否則將來崇平帝心頭這刺,就落在自己頭上。
崇平帝壓了壓心頭的負面情緒,問着一旁玉顏蒼白、面帶關切的宋皇后,道:“梓潼,怎麼不見魏王?”今原是魏王的封妃大典。
宋皇后白膩玉膚上,淚痕猶在,彎彎眼睫上還有幾顆淚珠,聲音悽楚道:“陛下,然兒連同其他宗藩都在偏殿跪着為陛下祈福。”崇平帝面默然了下,道:“今
是魏王成親的好
子。”轉而,看向禮部侍郎姚輿,沉
道:“向魏王和魏王妃宣讀詔書,典禮照常舉行。”宋皇后捏緊了手帕,哽咽道:“陛下,然兒如何還有心思?如今國家大事要緊,典禮就到這兒罷。”出了這麼一樁事,先前的吉兆已然成了大凶之兆。
不知多少人會不懷好意地編排,是不是魏王的典禮有着不祥?如何還能舉行大典。?
念及此處,不由想起那位南安家的新娘子,宋皇后心頭難免生出一絲不喜。
方才陛下暈倒,身為兒媳婦兒,竟還蓋着紅蓋頭,沒有慌亂下掀開蓋頭探望着,簡直……
崇平帝擺了擺手,中氣略有幾分不足:“朕無事,梓潼,都讓宗室進來罷。”他的安危不知牽動着多少人的心,此刻需得以御體無恙示於羣臣,安撫中外人心,否則京營調兵出京,神京會不會就此空虛?
有些事也不得不防。
少頃,魏王和齊楚兩王等一干宗室子弟,在永昌和南陽兩位駙馬的引領下,重又進入殿中,黑壓壓跪下一片,向天子見禮問候。
齊郡王首先膝行幾步,近得前來,哭道:“父皇,您嚇壞兒臣了,兒臣見着方才暈倒,心頭只覺油煎錐刺,恨不得以身相代啊。”説着説着,嚎啕大哭。
其他宗室也都配合着淚,低聲哭着。
楚王也抹着眼淚,膝行近前,淚滿面道:“還望父皇保重龍體。”見着兩個兒子痛哭
涕,周圍宗室哭聲大作,崇平帝皺了皺眉,心頭就起了一陣莫名煩躁,冷聲道:“朕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河南變亂,軍情如火,朕需和廷臣共議大事,爾等都先行回王府,無旨不得擅出。”齊郡王一時沒聽懂崇平帝的旨意,慟哭道:“兒臣哪也不去,兒臣要在宮裏為父皇祈福。”賈珩見崇平帝目帶煞氣,臉
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