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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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幫着求情。

賈珩道:“此二人視宮重地如無物,咆哮詈罵,全無體統,本官沒有治二人大不敬之罪,已是網開一面,否則,膽敢如此辱罵軍機大臣,本官為錦衣都督,掌天子劍,豈容此二獠撒野放肆!”正因為罵的是他本人,他以錦衣都督權柄責之,還要顧忌一些影響。

如今的他終究不是當初面對齊王,可以拔劍而起,怒斬齊王家僕的時候,鬥爭要講策略。

金、柳二人,鼠輩而已!

就在這時,史鼎從不遠處走將過來,笑着打着圓場道:“子鈺,怎麼了,這般熱鬧?”説着,瞥了眼被錦衣校尉拖拽着向宮門方向的金孝昱以及柳芳,心思電轉,猜測出經過,道:“子鈺,柳芳素來鄙,莽撞無禮,金孝昱仗着其父為西寧郡王,自己為世子,向來驕狂跋扈,目中無人,這等世家子弟,我在西北隨着西寧郡王征戰時,就知這小子的情。”這般説自是幫着賈珩説話,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但凡拎得起都知道站誰,更不必説先前舉薦之因。

賈珩深深看了一眼史鼎,道:“軍機處為樞密重地,此二人濫竽充數,充其內,與國家大事是禍非福!”同一時間,含元殿,崇平帝正在與三位內閣重臣議事,這時,忽見一個內監在宮殿門口朝着戴權使着眼

“戴權,問他什麼事兒?”崇平帝瞥見那內監,皺眉道。

“是,陛下。”戴權暗罵這內監好不曉事,出聲應着,快步來到殿門口,臉陰沉,目帶殺氣,陰測測道:“活膩了。”

“戴公公,出事兒了。”內監強忍心頭懼意,湊近戴權耳畔低語。

戴權一張原本就有些發白的臉,刷地變得蒼白,下意識地就想壓下此事。

軍機處的人起了爭執,還是賈子鈺,看着他過往出手闊綽的份兒上……

可這般大的事兒,也不好壓。

這時候,崇平帝偏偏和內閣閣臣議完一節,沉聲問道:“什麼事兒?”戴權只得轉身過去,説道:“陛下,軍機司員柳芳、金孝昱、石光珠等人,攔阻賈子鈺之路,與其起了口角,賈子鈺以錦衣都督之權,令錦衣校尉叉二人出宮苑,杖責之。”此言一出,楊國昌臉劇變,蒼聲道:“軍機處執掌樞密機要,皆為國家重臣,竟是起了口角,簡直匪夷所思,不知可有兵部相關人等?”暗罵了一聲武勳鄙。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贊成設置什麼軍機處,將一些武勳汲取進去,如今權當是聖上以此安撫、拉攏武勳的手段。

戴權遲疑了下,道:“倒並未見着。”楊國昌冷聲道:“果然如此,彼等武勳,不識禮數,竟在宮中爭執,丟人現眼!”內閣次輔韓癀白皙、儒雅的面容上,現出一抹思索,目光閃了閃,心頭就有幾分異樣。

崇平帝臉冷硬依舊,心頭隱約有着幾分猜測,大抵是柳芳以方才之事奚落,這柳芳以及武勳原就與子鈺不對付。

只是,竟如何在宮中起了爭執?

戴權看了一眼崇平帝晦暗不明的臉,低聲道:“陛下,好像是韓、金兩人挑釁在先,斥罵賈珩,故賈珩以軍機大臣之權命二人回府反省,二人嚷喊詈罵,賈珩着人拿下二人,牽至宮門杖責。”刑部尚書趙默皺了皺眉,喝道:“聖上,宮重地,成何體統!”這些武勳,哪裏有一點兒朝廷大臣的威儀,口角爭執,然後命錦衣杖打,簡直不可理喻。

此刻,身為文臣的趙默,本能生出一股厭惡,甚至本不去判斷其中是非曲直,因為都是武勳,武勳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魯武夫。

崇平帝面淡漠,如金石清越的聲音帶着幾分莫名之意,道:“年輕人少不更事,意氣烈。”心頭難免起了一些瑣碎的念頭,年輕人少不更事,至於這個年輕人是誰,或許是指金孝昱,或許兼而有之。

這其實還是先前崇平帝心底某種細微失望的延續。

説來説去,賈珩在很早以前給這天子太高的期待所致,凡事深謀遠慮,算無遺策,但結果深夜奏稟大事,天子召集重臣相議,發現賈珩之推斷並不盡然,這就好比完美無瑕的瓷器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完美主義者很難當作這裂痕不存在。

這是一種微妙的心理,好比波峯迴落了一些,先前賈珩就是鋭地察覺到這一點兒,故而沒有表現出絲毫因為進言不被採納的低落情緒,否則就是在政治不成的表現。

楊國昌見此,心頭忽而閃過一道亮光,蒼聲道:“聖上,賈珩為掌兵勳臣,卻擅自指使錦衣於宮行事,且錦衣唯命是從,臣以為實在不妥。”韓癀聞言,心頭猛跳,只覺得後背生出一股寒意。

暗道,這句話真是陰毒,指使錦衣,且錦衣唯命是從,這是直指賈子鈺以臣子身份僭越。

可維護大臣體統威儀,哪怕是身為內閣閣臣的他,也可吩咐錦衣拖拽走兩個小小司員出宮,縱有彈劾,視若清風拂面,這是重臣風度。

不過賈珩內掌錦衣,外掌京營,又是軍機大臣,的確權柄過重了,尤其先前興起大獄,威福自用,削一削也是應該的。

可惜是楊閣老出言,這話一出口就弱三分力度。

崇平帝面頓了頓,道:“軍機大臣自有威嚴,豈得小臣喝止譏罵,況賈珩為錦衣都督,指使錦衣維持宮安寧,分屬職責之內,並無不妥。”因為楊、賈兩人早有宿怨,這讒言首先就被崇平帝帶了一層濾鏡,下意識覺得小題大做。

楊國昌聞言,心頭倒也不氣餒。

那賈珩小兒正得聖眷,非短時間可以動搖,現在就是在聖上跟前兒留個影兒。

不説其他,只要河南那邊兒傳來捷報,賈珩小兒在聖上心頭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韓癀凝了凝眉,看了一眼崇平帝,暗道,哪怕經過先前一事,只要還沒犯大錯,賈子鈺就動搖不得。

卻説另外一邊兒,賈珩着人將金孝昱與柳芳拖拽出宮門,忠靖侯史鼎也勸了一陣,而後穆勝、石光珠等人紛紛而走。

賈珩點了點頭,做完這些,回頭看了一眼含元殿方向。

他冒着聖眷降低的風險,懲治金柳二人,無非是一旦讓金柳二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軍機重臣的體面蕩然無存,再等事後驗證他所言,報復金柳二人?

一來反擊力度不夠,二來也有小人得志之嫌。

就是要在剛剛提議被羣臣反對的逆境中反擊,可見錚錚風骨,事後方知,司掌軍政樞密的智謀之士,豈能為愚夫、蠢貨所辱!

至於減弱波動的聖眷,等到河南方面傳來軍情急遞,反而會“井噴”式反彈,達到一個新的信任高度。

金、柳等人,多半直接被天子“憤”地開革出軍機處。

賈珩面頓了頓,收回目光。

將前往面聖,辭去軍機大臣,等着將來崇平帝再求自己出山平叛的危險想法掐滅。

為了這檔子事兒,或者説現在的君臣關係,不值當拉扯幅度這般大,拿捏君主,了一時,可其實早已埋下了身死族滅的禍

或者説,永遠不要讓皇帝產生自己曾經低聲下氣求過臣子的想法。

後悔、愧疚,還在正常的拉扯幅度,但讓皇帝求臣子,那麼臣子得用時還好,不得用時,就是一紮在心底的刺,臣子的最終結局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君臣相處,大抵也如情侶相處,一味君臣相得,如魚得水,完全沒有拉扯,好再是增長也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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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崇平帝:樹靜而風不止武英殿,西暖閣。

賈珩回到居所,將輿圖剛剛在桌子上放下,卻見身後不遠的屏風方向傳來一道悉的清冷聲音。

“先生,這是忙完了?”咸寧公主款步走來,秀美玉容上見着驚訝之

賈珩回頭看向咸寧公主,笑了笑道:“殿下,咱們這就前往魏王宅邸?”咸寧公主捕捉到“咱們”二字,明眸閃了閃,輕聲道:“先生,馬車已經備好了,現在就出發。”咸寧公主看了一眼賈珩,問道:“剛剛聽宮人説,先生在回來時和理國公還有西寧郡王家的,起了衝突?”

“殿下方才看到了?”賈珩面怔了下,詫異問道。

“我瞧着快到晌午了,就去含元殿那邊兒尋先生,遠遠瞧見先生和軍機處的幾人起了爭執。”咸寧公主説話間,款步近前,帶起一股如蘭如麝的幽香,清冷的聲音恍若融化的冰雪過山石,清澈悦耳:“先生能和我説説嗎?”賈珩沉片刻,道:“還是先前對河南局勢做的一個推演。”想了想,將經過與咸寧公主簡單敍説。

咸寧公主晶瑩玉容上見着認真思索之,道:“先生所慮不無道理,近年以來,官軍軍紀散漫,戰力低下,按照先生推演,河南官軍盡起幾衞兵馬會剿,並無優勢,易為賊寇所敗,那麼官軍一敗,後果的確不堪設想。”賈珩點了點頭,説道:“現在苦於沒有其他軍情佐證,等再過幾天,看看河南方面送來的軍情急遞吧。”

“可這般一耽擱,朝廷再調兵遣將,還來得及?”咸寧公主憂心忡忡問道。

賈珩道:“來得及是來得及,只是火勢熊熊,想要撲滅,所要付出的代價更大了。”咸寧公主玉容微變,抿了抿櫻,道:“可父皇還有其他大臣,現在不信先生的判斷。”賈珩點了點頭,道:“聖上不信,倒也屬正常,畢竟未得真憑實據,僅僅憑我一面之辭,加上內閣、軍機處多不贊成,想來是我杞人憂天罷。”咸寧公主藏星藴月的眸子定定打量着少年,清聲道:“古書所言,見一葉落而歲將暮,我倒覺得先生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推斷出的局勢,極有可能發生,説不得已經發生,只是軍情遲滯,尚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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