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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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看向坐在不遠處的賈政,問道:“政兒,你兄長和你侄兒,如今被放外省,等會兒珩哥兒過來,你們商量着,看能不能讓他們爺倆兒,在路上少吃些苦頭,你兄長他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個時候
放到山溝溝裏,也不知有沒有個好歹。”賈政面帶愁容,嘆了一口氣道:“母親,現在還不知是哪個衙門的人押解
放,縱打點打點,也無門路。”賈母聞言,面
一滯,忽然再次意識到,自家小兒子在工部只是員外郎小官兒,現在更是因為京察被“賦閒”在家。
榮國府,這是至此敗了啊。
賈母以往再是覺得那賈赦不討歡喜,耳子不得清淨,可真落得現在這番田地,偏偏又覺得心如刀割。
正説話間,只見得一個婆子進來稟告道:“老太太,二老爺,太太,珩大爺過來了。”眾人聞言,都停了手中的活計,看向與鴛鴦一前一後進來的少年,長身玉立,一身石青長衫,面
淡漠,氣度沉凝。
賈珩看向一臉憔悴之的賈母,行了禮,問道:“老太太,可還好?”一見賈珩,賈母臉上就有
動之
,連忙道:“珩哥兒,你可算是來了,快近前坐。”賈珩在繡墩上坐了,寬
道:“方才之事,鴛鴦和我説了,能保住命,誠是皇恩浩蕩。”
“可爵位丟了,還將他們父子放到那般偏遠的地兒,再也赦免不回來了。”賈母哀聲道。
賈珩默然片刻,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比丟了命強一些。”賈母嘆道:“珩哥兒,我尋思是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他們父子養尊處優慣了,珩哥兒你看能不能和差官打點打點,讓他們到了地方少吃一些苦頭,別是和珍哥兒……”説到最後,或許擔心犯着賈珩的忌諱,連忙頓住不言。
但榮慶堂中眾人,卻是倏然變。
放,説是沒有
命之危,但也説不定,比如賈珍,現在也不知道下葬了沒有。
賈珩沉道:“和人家打打招呼,倒是不難,但畢竟是刑徒
放,到了貴州還要做苦役,並非貶謫去做官,如果老太太心疼,大太太還有鳳嫂子,不妨跟着一路過去。”賈母、邢夫人:“……”鳳姐:“???”邢夫人倏然
變,急聲道:“老太太,我年歲也大了,五十上下的人,身子骨這兩年也不
利,
痠背痛,只怕離不得神京了。”開什麼玩笑,讓她一路過去,這條命都要像珍哥兒一樣,丟在外面?
鳳姐卻沒有説話,只是拿着一雙丹鳳眼,驚疑不定地看向賈珩。
賈珩看了一眼邢夫人,賈赦被奪爵之後,邢夫人的誥命也會被除去,其又無子,將來在府中的處境也不尷不尬。
“珩哥兒,這就算了,他們爺倆兒的事兒,自己擔着,如何再牽聯了家小?”賈母面變了變,連忙説着,旋即又嘆道:“現在西府的香火卻讓你這個族長奉祀着,難為你了。”因為只有香火奉祀,而無爵位承續,賈母倒也沒什麼別的想法。
賈珩道:“我為族長,領族裏男丁祭祀榮寧二府先祖,也是天經地義之事,老太太,這件事兒就這麼辦着,還是放寬心,子總要過才是。”薛姨媽在一旁勸着賈母,道:“老太太,珩哥兒説的是,
子總要過才是,沒有
命之危,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賈母長長嘆了一口氣,環顧左右,見着一張張年輕鮮活、顏
姣好的面孔,心情不知覺也好了許多,道:“鴛鴦,擺飯罷。”終究不是沉湎悲痛之人,前前後後折騰,也着實累了。
這時,賈母忽然看向一旁面無笑紋的鳳姐,寬説道:“鳳丫頭,不管璉兒怎麼着,你始終是我的孫媳婦兒,這當着珩哥兒這位族長的面,我也是這麼個説法。”算是給鳳姐吃了一顆定心丸。
鳳姐聞言,一時百集,揚起豔麗的瓜子臉,定定看着賈母,似哭似嘆道:“老祖宗。”如説還有多少悲痛
絕,先前夫
就有裂痕,如今既只是
放,心痛自是淡了許多。
李紈聽着這話,看了眼鳳姐,秀雅玉容上浮起悵然,心頭也不知什麼滋味。
其實賈母之言,並沒有什麼稀奇,當初賈珍被奪爵、放,賈母也是這般與尤氏説,大抵是一個意思,不好改嫁,還是守節。
只是,與李紈不同,尤氏與鳳姐二人膝下都無子嗣。
賈母卻又看向賈珩,問道:“珩哥兒,寶玉他老子,在工部的差事,你上次説另有計較,現在也不知什麼主張?”此言一出,原本在一旁臉淡漠的王夫人,幾是支稜起耳朵,暗暗留意。
元、探
,釵黛也齊齊看向賈珩,聽其所言。
不僅是寶釵發現了這個問題,這些稍微年歲大一些的姑娘,也鋭注意到榮國府的艱難處境。
賈珩對着賈母説道:“老太太稍安勿躁,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工部之案,線索並未蒐集齊全,貿然發動,不能收到奇效,而其中細情,卻又不能與賈母言明。
賈母聞言,心頭卻有幾分不大快意。
王夫人目光蒙上了一層晦,她就知道,那人絕不會那般好心,她兄長的事兒,這人就袖手旁觀,現在西府走着黴運,不知他心頭是多得意。
元貝齒咬着櫻
,面上現出思索。
賈母忍不住説道:“珩哥兒,如今這家忠順王爺,總是和咱們家不對付,我瞧着前前後後有好幾出了,珩哥兒,你是咱們家的族長,總得拿個主意才是啊。”
“老太太説的是這個理兒,當初皇商的事兒可不就是?蟠兒那樁事兒,得虧沒讓這家王爺得着機會作筏子,不然不知還怎麼樣呢。”薛姨媽也在一旁話説着,不過後邊兒的話更像是……隱隱的討好。
東西兩府,如今賈赦一去,賈政賦閒,大小王已分。
王夫人嘆了一口氣,冷聲道:“義哥兒媳婦兒家的姿兒,我尋思着,説不得就是這家王爺鬧出的名堂。”忠順王此刻在賈珩有意無意的強化下,儼然已經成為賈家內宅婦人眼中戲台上的“白臉王”,完美轉移了仇恨。
當然,也是自家在後宅私下説説。
邢夫人這時也得了機會,忿忿道:“這家王爺,這般仇恨我們,倒像是刨了他家祖墳似的,整不依不饒的。”賈母、王夫人、釵黛、元探:“???”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冷空氣席捲了榮慶堂,倏然一靜,落針可聞。
探眉頭緊皺,暗道,這是大不敬吧?
但終究拐了個彎,且是無知愚婦所言,權當沒聽見這瘋話。
只是賈母怒目而視,瞪了一眼已反應過來,臉蒼白,如喪考妣的邢夫人。
元連忙岔開話題,柔聲道:“雖因私怨,但人家也佔着公理的。”寶釵瞥了一眼邢夫人,暗暗搖頭,而後看向那低頭品茗的少年,卻見其一樣當沒聽見。
既錦衣都督沒聽見,那……應該沒事兒吧?
賈珩餘光倒是掃了一眼邢夫人,暗道,還真是讖語之詭悚,瘋狂劇透的紅樓夢。
説不得嚴查大案,追溯實證之時,還真要刨一刨豆腐渣工程。
賈政凝了凝眉,也只當沒聽見那瘋話,憂心忡忡道:“母親,這等國家宗藩,還是聖上兄長,哪是那般好相與的,父親在時,都要避讓……”説着,似乎覺得以子議父,實在有失體統,改口説道:“先前,珩哥兒不是因為寶玉那個孽畜,去尋了人家,這等藩王,基深厚,又佔着公理,誰也説不出什麼的。”眾人聞言,也齊齊嘆了一口氣。
被一位老王爺盯着,誰心裏也不覺得輕鬆。
元道:“其實先前就有齟齬,非一
之功,這位王爺是聖上親兄,行事可能也無顧忌了一些。”賈珩端起茶盅,氣定神閒地品着茶,靜靜聽着,嗯,總之,他很欣
。
經過不停的敲打,榮國府的女眷,起碼知道平靜安逸的富貴生活,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外面還有政敵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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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賈母:我可還沒死呢!
榮慶堂鴛鴦見氣氛低沉,主要是賈珩不説話,給人一種“我壓力很大”的錯覺,帶着幾個小雀斑的鴨蛋臉上,爬上一層憂,輕喚道:“老太太,飯菜都備好了,該用飯了。”賈母點了點頭,可能也覺得實在強人所難,畢竟是國家藩王,天潢貴胄,人家説起來當王爺都當幾十年了,
基深厚,的確不好對付,道:“好了,先不説了,大家夥兒都餓了,先用飯罷。”黛玉顰了顰罥煙眉,盈盈如水的明眸,看着那面帶冷意的少年,雲煙成雨的鬱郁眉眼籠起暮靄沉沉的幽思。
旁人只見他大權在握、體面風光,但少有人想到在外也有不少敵手。
父親巡鹽在南邊兒何嘗不是如此?
寶釵坐在元身旁的繡墩上,同樣看着那少年,水潤瑩光的杏眸湧起憂切,心頭未嘗沒有擔心,只是她未過門,也不好多問。
賈珩放下茶盅,臉沉靜依舊,語氣淡淡説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賈母聞言,面
變了變,嘴
翕動,
言又止。
而探凝眸看向那少年,明眸煥彩,記得當初珩哥哥就這般説過大老爺?
嗯?
好像哪裏有什麼不對?
明媚大氣的少女,作為賈珩的早期粉絲,相比後來一眾半道兒加入的粉絲,對賈珩早年的每一句話都銘記在心,如今回想起來,愈覺字字有應,意味深長。
寶釵品着源自“鄭伯克段於鄢”的話,杏眸微動,心思晶瑩剔透的少女,一時間已然諸般猜測。
果是有着後手佈置……
賈珩説完,也沒再説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