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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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有着幾個雀斑着鴨蛋臉兒,微微泛起紅暈,道:“我什麼?”襲人輕笑道:“我知姐姐是個心氣高的,只怕這闔府都沒有入姐姐的眼,也就東府……”鴛鴦被説中心事,臉頰“騰”地通紅,羞惱地截住話頭兒:“你這小蹄子,那個入了你的眼,你自顧去求着當姨娘,別在背後編排我。”心頭卻不由想起昔,那少年曾説的一句話,“趕明兒向老太太要了鴛鴦姐姐”。

後來,倒是再也無話,似從來都沒説過一樣,如今愈是愈威嚴肅重,什麼鴛鴦姐姐也沒了,只有鴛鴦。

襲人也不惱,笑了笑,只是心頭卻湧出一些沒來由的苦澀。

正思量間,二人都聽着外面的動靜。

分明是邢夫人進得屋裏,抬眼見得着半新藕荷小襖,外罩青坎肩背心,蜂削肩,鴨蛋臉兒的少女。

邢夫人目光在玲瓏有致的身形上打量了下,暗道,怪不得老爺對這妮子念念不忘,是個好生養的。

邢夫人笑了笑,進入廂房。

鴛鴦一見是邢夫人,臉訝異了下,連忙起身行了禮,喚了一聲:“大太太。”襲人也同樣起身,行了一禮。

“襲人也在啊。”邢夫人隨口説着,卻拿起鴛鴦繡的香囊,放在手中,打笑道:“哎呦,鴛鴦,我瞧這針線是越做越好了。”鴛鴦不知其來意,只得客氣問道:“大太太過獎了,大太太這不早不晚的過來是?”邢夫人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的炕上,給一旁跟着進來的婆子使了個眼,待人都離去,笑道:“鴛鴦,我這是來給你道喜了。”鴛鴦凝了凝細眉,心思電轉,已猜出五六分來意,一時不好接話。

邢夫人笑道:“也是大老爺,他這屋裏這二年也沒個可靠的人侍奉,想着外面尋人伢子買呢,但是外面的人呢,來路不明的,都不可靠,這不想着還是家裏人知知底,但闔府這些家生的女兒,都不得老爺的意,知道你是個周正體貼、知冷知熱的,大老爺就存了意,你到屋裏服侍大老爺,過了門就開臉,封姨娘,這可是又體面又尊貴,走吧,跟我回了老太太去罷。”説話間,就笑着拉起鴛鴦的手,打算向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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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鴛鴦:若再着,不過一死而已鴛鴦屋裏,邢夫人正拉着鴛鴦準備去見賈母,但片刻之間,就見鴛鴦奪了手,站着不動。

邢夫人以為鴛鴦羞臊,笑道:“難道你還不願意?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倒願意做着丫頭?等三二年後,配了小子,可就和那些侍奉主子的婆子,沒什麼兩樣了。”在賈府之中,現在的一批婆子,在很久之前,也是侍奉各房的婢女。

其實,縱然是姨娘,也難當衰愛弛。

如趙姨娘的家人趙國基死了,為賞銀問題,探道:那幾年老太太屋裏的幾位老姨,也有家裏的也有外頭的這兩個分別……

可見賈代善也並非一生一世一雙人。

襲人在一旁早就聽得眉頭暗皺,尤其是什麼三二年後,隨意配了小子,更是臉變幻了下,心頭一陣莫名煩躁。

真正應了一句,當着矮子別説短話。

少女眸子轉了轉,起身,笑了笑道:“太太,我瞧着這般倉促的事兒,總要容鴛鴦姐姐思量思量才是,不説其他,先讓鴛鴦姐姐定了主意,再和老太太説,比現在直接拉着去見老太太,看着不情不願的,不強上一些?畢竟,鴛鴦姐姐打小就侍奉老太太,我聽老太太常説,沒了鴛鴦姐姐,老太太睡覺都不踏實呢。”比起鴛鴦的烈、決絕,將事情演變成“鴛鴦女誓絕鴛鴦偶”的地步,襲人在此坐着,話説得就圓潤許多,尤其是一笑起來,眉眼秀寧,語氣輕輕,温柔和氣。

這話自是隱隱在點邢夫人,鴛鴦是賈母的人,這般生拉硬拽,就有迫人的嫌疑,而且還是站在邢夫人立場上説話,別見惡了賈母,先勸勸再説。

邢夫人想了想,心頭就有幾分忌憚,笑了笑道:“還是襲人你思慮妥當,慮事周到,哪天我和大丫頭説説,到我房裏跟着我罷。”襲人笑道:“那可真是我天大的福分了。”心頭卻閃過一絲譏笑,去你房裏,被那個下作的老東西收到房裏?

好在,她是大姑娘房裏的人,沒有東府那位珩大爺的主張,誰也動不得分毫。

然後,邢夫人轉眸看向鴨蛋臉面兒已羞臊通紅的鴛鴦,笑着勸道:“鴛鴦,伱想想,你若是過了門,你知道我子好,又不是那不容人的人,你要是將來有個一男半女,你可就和我並肩了,那時候府裏的人,你還不是想使喚誰就使喚誰?現在若是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聽着“一男半女”之語,鴛鴦只是又臊、又惱,只是不言語。

襲人笑了笑道:“大太太,不然我勸勸鴛鴦姐姐。”邢夫人也笑道:“許是她羞了,等着她老子娘問她呢,你先勸着她罷。”説着,就去尋鳳姐了,打算讓鳳姐來勸。

待邢夫人一走,不等鴛鴦説話,襲人就作惱道:“鴛鴦姐姐,有些話論理不該我們説,可這大老爺也太下作了,凡院裏有個平頭正臉的,他都往自己屋裏扒拉兒。”鴛鴦臉上同樣有着幾分惱怒,道:“只怕這事兒不會這般算了。”襲人秀眉微蹙,明眸閃了閃,低聲道:“姐姐,需得早拿個主意才是,不若求求老太太?”鴛鴦搖頭説道:“中午你不是不見着,才鬧了那麼一出,老太太縱護住我一時,也護不得我一世。”其實,心底有些想借此問問那人之前説的話,還作不作數,但又有些不敢。

襲人見着鴨蛋臉兒的少女,一副悵然若失模樣,試探道:“姐姐,要不去東府,讓珩大爺想想法子?”鴛鴦:“……”襲人看着羞怯臉紅的鴛鴦,就明瞭一些意思,笑道:“姐姐就這麼着了,我這就過去幫姐姐問問。”説着,就舉步離了鴛鴦房裏。

“哎,別,你別去。”鴛鴦連忙喚着,急得一跺腳,臉頰染緋,這反而像是她沒羞沒臊的了,可也不知怎麼的,又期盼着看看那位會是什麼表現。

一時間少女側坐在炕上,抓着從耳邊垂至白領襖子上的辮子,怔怔失神,患得患失起來。

午後光透過軒窗,照耀在落葉黃底子刺繡鑲領蔚藍暗紋綢對襟披風上,那一道湖藍宮絛冷俏姝麗,高挑的鼻樑間,臉頰幾個零星的雀斑似在訴説着主人的心緒不寧。

卻説賈珩收拾好牛皮包,離了書房,在晴雯的侍奉下,換了一身蟒服官袍,正自繫上帶,這時一個丫鬟進來屋中,道:“大爺,大姑娘房裏的襲人過來尋大爺呢。”晴雯撇了撇嘴,道:“她來做什麼?”哪怕沒有與襲人共事過,晴雯仍舊如原著一般,對襲人不怎麼待見,或者説對眉眼間都是算計的襲人,有着來自本能的不喜,心頭未嘗不視襲人為“西洋花斑點子狗”。

賈珩凝了凝眉,道:“一起去看看。”不多時,在小廳中見到了襲人,坐在梨花靠背椅上的少女,着淺紫灰底子花朵刺繡鑲領緋紅比甲,內着棕黃鑲邊粉方口立領偏襟襖子,下着淡青長裙,身形高挑,容嫵媚。

這會兒也不知是侷促,還是膽怯,眉眼微微低垂。

襲人聽到腳步聲,連忙起身,看着身着團紋領蟒服的少年,笑了笑道:“大爺這是要出門?”賈珩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眼襲人,問道:“嗯,正要往衙門裏去,你這過來是?”襲人看了一眼賈珩身旁的晴雯,嬌美容顏上就有幾分遲疑,朱翕動,言又止。

晴雯見狀,柳眉挑了挑,狐媚之相的臉蛋兒蒙起霜,微微撅起的櫻桃小嘴,則堆起了惱怒。

賈珩道:“晴雯是我房裏人,你不用顧忌,想説什麼就説罷。”晴雯聞聽“房裏人”之言,嬌軀一顫,貝齒咬了咬粉,眼眸中瑩光水潤。

襲人遂不再疑,一五一十地將邢夫人來尋鴛鴦的事情説了。

賈珩凝了凝眉,問道:“竟有此事?”襲人察言觀,一時拿捏不住少年心思,或者説在府裏這些個太太、中,她唯獨拿捏不住這少年的心思。

甚至,每每與那一雙幽沉的目光對上,都有被看穿心思的一絲不掛之

賈珩問道:“是你自己過來的,還是鴛鴦讓你過來的?”襲人能過來報信並不出奇,一來是和鴛鴦情好,畢竟是平鴛襲,二來襲人“妾本絲蘿”的慕強、算計情,也決定了她會過來報信。

襲人遲疑了下,低聲道:“大爺,是我看不過,就過來尋大爺主持公道,鴛鴦姐姐也沒反對着。”賈珩沉片刻,道:“那你回去,讓她和老太太説,就説大老爺為老不尊,覬覦母婢,再讓他好如命,胡作非為下去,我賈族的臉面都讓他丟盡了。”對賈赦,賈母出面最為合適,甚至直接打發去跪祠堂,都是賈母一句話的事兒。

關鍵是他説了這話,賈母就知道怎麼處置,響鼓原不用重捶。

今天中午,在賈政一事上,他已經給了賈母面子,賈母不會不知道投桃報李的道理。

事實上,哪怕是按着原著,也不過任由賈赦鬧過一場滑稽劇而已,將賈母氣得不輕同時,鴛鴦也沒有屈從,最終鴛鴦立下重誓,等賈母過世後,鴛鴦自盡。

“鴛鴦其實是在……試探我的態度。”賈珩目光深深,思忖着。

當初他出城剿寇,鴛鴦曾侍奉更衣,然後有過一段似有似無的緣分,後來他實是愈發忙碌……

這邊廂,聽完賈珩的話,襲人容頓了下,凝眸而望,看着那面幽沉的少年,心緒就有些複雜。

只要他一句話,她們似乎就有了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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