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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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去梨香院,倒沒什麼由頭,最多一二次,就要惹人閒話。
所以,以後還是她來尋他好了。
念及此處,只覺心湖實在波動得厲害,誠不敢多想,連忙岔開話題,道:“説來,府上裏裏外外,都需要珩大哥拿主意,珩大哥還要忙着外面的差事,家裏若寧遂一些,處置外面的事兒也好許多。”對賈珩提及的寶玉之事,幾乎提也不提。
賈珩點了點頭企,盯着少女的臉蛋兒,思量着寶釵的情。
如果評價昨天的事兒,那寶釵説什麼都不好,一來摸不清他什麼態度,二來如順着他説寶玉不成器,需要教導,這就有背後道人長短之嫌。
“紅樓原著中卻説寶釵會做人、會説話,又説安分隨時、自雲守拙,那麼怎麼才能夠做到既不道人長短,還要把話説到人心坎裏,提供強烈的情緒價值,還不能淪落成鳳姐那樣,看似八面玲瓏,實則真正的聰明人面前,又會覺得虛偽,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話雖少,但每每都是擊中要害,時時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不論是黛玉還是王夫人,無不如此,比如家裏若寧遂一些……”念及此處,面幽幽,打量着對面的少女,不由有幾分失神。
無怪前世釵黛之爭,聚眾紛紜,源源不絕,這是事業型的伴侶與神伴侶之爭。
寶釵見着少年怔怔失神,以為是看着自己,臉頰羞紅,又羞又喜,輕喚一聲:“珩大哥……”賈珩收回神思,笑了笑道:“只是覺得妹妹秀外慧中,令人如沐風。”這般一想,倒覺得王家的好品行,都給了寶釵與元
兩個表姐妹,留給自己的只有刻薄以及蠢笨。
寶釵聞言,低聲道:“珩大哥過譽了。”她又何嘗不是?
都説眼前少年鋒芒畢、咄咄
人,前
她也見到一些,鋒芒是有,但有禮有節,丰儀儼然,氣度也令人心折,如今待她温潤如玉,並無少年人的驕橫之氣。
這時,晴雯從外間而來,領着端了飯菜的幾個丫鬟,在小几上擺放着。
賈珩道:“妹妹,洗洗手,用飯罷。”寶釵應了聲,也不多言。
而後,兩人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用着。
賈珩停箸,抬眸看着對面的寶釵,少女動作很是秀氣,吃飯也無異聲,那種嫺雅、寧靜的氣韻,浸潤在一舉一動中。
“珩大哥看……看我做什麼?”寶釵手中湯匙頓了下,拿過手帕,擦了擦,略有幾分訝異問道。
“鮮膚一何潤,秀若可餐。”賈珩不假思索道。
寶釵白膩如梨蕊的臉頰,騰得羞紅,明眸微垂,拿起湯匙攪着茶盅中的燕窩粥,冰潤玉清的聲音輕輕響起:“善人所至處,鳳儀氣芝蘭。”賈珩面微頓,不由失笑,暗歎寶釵文學素養同時,卻也停了“商業互吹”,拿起筷子用着飯菜,也不多言。
待二人用過晚飯,讓丫鬟撤了餐杯碟碗筷,坐在書桌前,品茗敍話。
賈珩從方才的小几上,拿過一沓三國話本書稿,坐在寶釵近前,問道:“剛剛見妹妹在看這話本?”寶釵輕聲説道:“方才讀了下,原也期待着第二部,方才看了青梅煮酒論英雄一回目,上載,夫英雄者,懷大志,腹有良謀……似有些明瞭珩大哥之志。”如果按照《三國志》,確有:“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
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之述。
只是對青梅煮酒、英雄如龍的譬喻,卻是原著作者自行延伸的演義。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説説看。”如果寶釵在他面前,只是一味藏拙,卻也沒有什麼趣味可言。
事實上,寶釵見識廣博,談吐清雅,從知一些冷僻的詩句,就可窺見端倪。
如原著元省親時,提示寶玉“綠蠟
猶卷”,遂被稱為一字之師,還有他與其用飯時,羞怯之下的急對,更頗有幾分“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情態。
寶釵瑩潤如水的眸光微微垂下,稍稍錯開那沉靜波瀾下隱藏幾分灼熱的眼神,轉頭看向那彤彤燭火,這無疑讓少女原本豐潤、婉約的線條更為柔潤。
思量了會兒,旋即,抬眸看向對面的少年,道:“珩大哥,昔所上《辭爵表》,傳閲於眾,我也曾看過,知珩大哥有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志。”賈珩頷首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生後名,蕩平寇虜,名垂青史,確為我平生所願了……況天子重將帥,不吝功爵之賞,陳漢開國以來,因軍功而封爵者,就有四王八公十二侯,單以我賈家而言,一門雙國公,誠是富貴已極,更不必説異姓封王者,東南西北,足有四位,世襲罔替,與國同休。”寶釵應該是喜歡談論仕途經濟的。
當然,他這話也沒有吹噓意味,如果他為一介白丁,那就是好高騖遠、止增笑耳,但現在情況下,自有幾分底氣。
封侯非我意,但願北疆平,嗯,這話也就在崇平帝跟前兒説説。
寶釵聞言,看着那面容沉靜的少年,徐徐説出心頭志向,當聽到“郡王”二字,一顆心不爭氣地跳了一下,梨腮生暈,容明媚。
郡王……
如是封郡王,就可為郡王妃,哪怕是側妃,也比尋常誥命夫人……
可,眼下並非是開國之時了。
只是轉念一想,以其扶搖直上之勢,似乎也未必不可能。
畢竟年不及弱冠,如今已是一等男爵,縱是糜十年之功,也才二十五六,而她那時也沒多大。
心思轉動之間,連忙壓下一些思緒。
她還沒過門呢,想這些也太不知羞了。
賈珩端起茶盅,道:“不過,説這些還為時尚早,如今京營諸軍只是初具強兵氣象,與敵決戰之機還不成,朝廷內政尚在整頓,一二年間將有風雨,妹妹……且看罷。”寶釵聽着少年關於朝局的話,秀眉凝了凝,水潤杏眸熠熠而輝,看向對面的少年,關切説道:“珩大哥,前
我聽着閲兵之事,還在前朝釀了一些風波。”説着,這是王夫人在薛姨媽處,所説的在坤寧宮的所見所聞,一些文官彈劾賈珩,聲勢浩大,沸反盈天。
賈珩點了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兒,朝廷文武之爭,也不是一二
,但朝廷整軍經武之勢,浩浩蕩蕩,順昌逆亡,妹妹倒不用擔心。”寶釵凝了凝秀眉,輕聲道:“珩大哥心中有數就好。”前朝的事兒,她倒也不好多説。
賈珩道:“天不早了,我送妹妹回去罷,回去太晚,只怕姨媽還會疑心。”寶釵聞聽“疑心”二字,不知為何,心頭羞臊的厲害,臉頰滾燙如火,低聲“嗯”了一聲,起得身來,隨着賈珩出了書房。
沿着迴廊向着西府,返回梨香院。
梨香院廂房之中,薛姨媽坐在羅漢牀上,抬頭瞧了一眼窗外的月,臉上帶着幾分憂愁,語氣有幾分抱怨道:“都這會兒了,怎麼還沒回來。”鶯兒輕聲道:“珩大爺那邊兒,説是留了飯,和姑娘説大爺和生意的事兒。”薛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起茶果,正自往嘴裏
着,笑道:“媽,妹妹又不是小孩子,從來都是個穩妥的。”薛姨媽瞪了一眼薛蟠,惱道:“我比你知道。”
“太太,姑娘回來了。”這時,寶釵的另外一個丫鬟文杏,將幾分嬌小的身子閃過簾子,進得廂房,向薛姨媽説着。
不多時,只見外罩硃披風,內着襖裙的少女,婷婷嫋嫋,進入廳中,輕喚道:“媽,用過飯了吧?”解開身上披風,遞給一旁的鶯兒,尋到近前的繡墩,落座下來。
薛姨媽起得身來,笑道:“乖囡,你可算回來了,珩哥兒怎麼説?”寶釵粉面上神若無其事,近前而坐,輕聲道:“珩大哥應下了,説是過了元宵節,就來和媽商量兄長的事兒。”薛姨媽聞言,眼前一亮,欣喜道:“過了元宵,豈不是你哥哥不用去五城兵馬司?”寶釵道:“珩大哥的意思,出了正月倒也不是不行,但去早一些,也能早些回來。”薛蟠看向薛姨媽,説道:“媽,我就説吧,珩表兄還是願意通融的。”薛姨媽看着正吃着點心吃的香甜的薛蟠,嗔怒道:“通融,還不是要去?你就是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薛蟠苦着大臉盤子,道:“那還能怎麼着?”薛姨媽也不理自家兒子,看向寶釵道:“乖囡,你珩大哥,先前不是説,一月可以回家幾天?”寶釵遲疑了下,輕聲道:“這個我倒是忘了問,珩大哥剛剛也沒説。”薛姨媽忙道:“那明天再問問。”寶釵“嗯”了一聲,道:“那我明天過去看看,但珩大哥説這幾天都太忙,在衙門處置公務,今個兒中午都沒用飯。”
“他現在是忙一些。”薛姨媽説着,臉複雜,
慨道:“這珩哥兒現在是愈發了不得了,現在我瞧着,都壓過你舅舅去了。”寶釵這時,卻不怎麼言語了,只是接過鶯兒遞來的茶盅,靜靜聽着。
薛蟠嚼着果子,道:“媽,當初我算跟着舅舅一段兒時間,那時候還不顯,現在舅舅都要和珩哥兒好商好量的。”薛姨媽嘆道:“你這一走,咱們家的生意還不知怎麼樣呢,這是祖上傳下的營生。”薛蟠幾乎是想都不想,道:“讓妹妹去尋珩表兄啊,他又不會不管。”薛姨媽喃喃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寶釵嬌軀輕顫,纖纖玉手拿起茶盅,抿了一口,杏眸垂下眸光,心思莫名。
卻説薛蟠和寶釵兩兄妹都各自回房休息後,薛姨媽一人在外廂中愁着家事,不知不覺間在羅漢牀上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送寶釵來到梨香院便離去的賈珩,因想到有些事還要和寶釵商量,去而復返,喊住了丫鬟不要招呼着進來到了廂房內,丫鬟們也想到了賈珩的身份,一時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