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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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以為李瓚離了中樞,前途未明的官吏,心頭泛起滴咕。

京營諸將相送,這其中的政治意味,頗為濃厚啊。

“只怕再過二三年,李大學士載譽回京,就可進階首揆。”楚王目光深深,思量着。

這會兒,李瓚正與兵部侍郎施傑敍話,抬眸見到賈珩與一眾軍將相送,面也很是驚訝。

賈珩與一眾軍將下了馬,近前見禮,“閣老。”

“子鈺。”李瓚笑了笑,高聲喚道:“怎麼過來了?”賈珩道:“過來送送閣老,敬閣老一杯水酒。”這時,李瓚之子李懿,端上盛着清酒的木盤,略有些好奇打量了一眼那蟒服少年,然後看向李瓚,神情鄭重,低聲喚道:“父親。”李瓚點了點頭,接過酒盅,道:“此行本不好多飲,但子鈺既來相送,這杯酒,老朽是要喝的。”賈珩舉起酒盅,朗聲道:“閣老此去,關山路險,北國風寒,閣老還請保重。”在場一眾官吏,面多有動容,都是從那少年簡短的話中知到某種信任的情緒。

李瓚接過一旁的酒盅,一杯飲下,瘦削、冷硬的臉頰,頓時浮上兩抹酡紅,抬眸看向賈珩道:“子鈺在京中,整軍諸事全靠子鈺費心了。”這時,從神京城方向打馬來了數騎,策馬揚鞭,馬蹄聲疾,眾人徇聲而望。

為首之人,正是大明宮內相到戴權,在侍衞班直的扈從下,奉着崇平帝的口諭,相送李瓚。

戴權翻身下馬,快步近前,從一旁侍衞手中接過一件貂裘大氅。

“李閣老,聖上口諭,早時節,乍暖還寒,這件貂裘大衣,閣老路上帶着穿,以為取暖,還請閣老不要推辭。”戴權笑着説道。

李瓚鬍鬚下的嘴翕動,想要説些推拒的話,終究未出言,瘦松眉宇下的眸子,好似穿過重重煙雲,望着神京方向,行禮説道:“臣,謝聖上隆恩。”這時,一旁的李懿接過貂裘,道:“父親,兒子給您披上。”李瓚“嗯”了一聲。

眾人見着這父慈子孝一幕,手捻鬍鬚,頻頻點頭,暗道,李大學士不愧是詩書禮儀之家。

這時,隨行扈從的班直侍衞,進前説道:“閣老,天不早了,該啓程了罷。”李瓚目光掠過周圍相送的同僚,朗聲道:“諸位,都回去吧。”眾人都紛紛深施一禮,道:“閣老保重。”李瓚上了馬車,其子李懿也會隨行至北平,待李瓚安頓下來後,然後再次返回京城。

崇平十五年,正月初六,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李瓚出鎮北平,帝授幽燕經略安撫使,執尚方寶劍,都督河北、山東,山西諸軍事。

望着車隊以及扈從漸漸遠去,在場官吏有互相敍話者,漸漸三三兩兩散去。

這時,楚王陳欽領着王府主簿馮慈以及長史廖賢,來到賈珩身旁,如玉面容上掛着笑意,道:“賈爵爺中午可有空暇,小王在王府略備了薄宴,可否賞光,過府一敍?”值得一提的是,賈珩所授男爵,但官吏不常喊,唯有當面敬稱時,才得以稱呼。

賈珩抬眸看向楚王,打量了一眼,低聲道:“王爺,在下最近幾天,還要回京營處置軍務,恐無空暇,望王爺見諒。”當着這般多人的面,接受楚王宴請,只怕不就有風言風語在京城響起,更不必説戴權這會兒還領着宮裏的內侍就在不遠處眺望。

這楚王碰得一手好瓷。

楚王心頭雖有被拂了面子的不悦,但臉上笑意不減,或者説此人原就心隱忍,喜怒不形於,笑道:“那等賈大人有空暇,小王再行相邀。”賈珩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説什麼,而是來到戴權跟前兒,問道:“戴公公,聖上這會兒可在宮裏。”戴權瞥了一眼楚王,笑了笑道:“陛下在宮裏。”賈珩整容斂,説道:“我正要進宮面聖,公公可同行。”李瓚一去北平,想必天子這會兒比誰都悵然若失,那是一種期待與擔憂織在一起的情緒,他這時候不去刷存在,什麼時候去?

賈珩向身後的京營幾將待了下,讓其各自歸營。

望着賈珩與戴權離去的背影,楚王面澹漠,轉身也回了馬車,王府長史馮慈與廖賢進入馬車。

伴隨着馬車嶙嶙轉動,楚王深深了一口氣,低聲道:“這賈珩是愈發勢大了。”顯然被當眾拒絕,這位王爺也有些不

廖賢道:“李閣老一去,朝廷知兵者眾,但天子心腹,唯賈子鈺一人,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楚王道:“本王又何曾不知?只是想着因先前賈家女一事,與他賠禮,不想連這點面子都不給。”馮慈道:“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楚王目光深深,低聲道:“本王醒得。”回頭再説賈珩,隨着戴權向着神京城並轡而行,進入宮苑。

大明宮,內書房崇平帝此刻負手而立在一座輿圖前,看着大漢邊鎮的輿圖,凝思不語,目光注視着北平府所在。

如賈珩所料,崇平帝的確神思不屬。

一位內閣大學士出鎮北疆,如是仍難以抵擋胡虜,又該如何?

還有朝中知兵之人,軍機處的人選,還有待確定。

“陛下,戴公公回來了,還有果勇營都督賈大人,也來求見陛下。”這時,一個內侍進來低聲説道。

崇平帝回頭望去,冷硬麪容上現出一抹笑意,道:“朕正要傳召賈子鈺,喚他進來。”過了一會兒,大明宮內相戴權領着一個身穿蟒服,頭戴山字冠的少年,快步入得殿中。

“臣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賈珩立定身形,看着那站在山河輿圖前的中年皇者,拜見道。

“賈卿平身。”崇平帝喚了一聲,然後也不多言,看向戴權,問道:“李大學士走了。”戴權道:“回陛下,已經前往北平。”崇平帝聞言,面默然了會兒,旋即看向賈珩,問道:“賈卿可去相送?”賈珩回答道:“臣方才率京營將領,去送了李閣老。”崇平帝點了點頭,道:“李卿此一去,希望北疆邊務,當能有所改觀吧。”説着,喚了內監道:“給賈卿賜座。”崇平帝也來到條案之後,落座下來,拿起手邊的一份絹,説道:“子鈺來的正好,軍機處人選擇定,於司員尚需補充,你為首倡軍機處者,可先看看,若無不妥,隔就令內閣擬旨,名發中外了。”説着,給戴權使了個眼,將擬好的名單,拿給賈珩閲覽。

賈珩道:“臣不敢。”這等人事任命,他謹守臣子本分。

崇平帝道:“無妨,已議定人選,若有不妥,卿可直言。”軍機處設定之始就是臨時差遣,更多還是崇平帝用來架空內閣在邊事之權的機構,最終的決策者還是崇平帝。

賈珩整容斂,雙手接過,看到其中第一行,就有幾分詫異。

軍機大臣,武英殿大學士,內閣閣員,兵部尚書李瓚。

崇平帝道:“朕思來,如加李卿軍機大臣銜,方得彰明總宰軍國政務之意,待過幾,就有旨意傳過去。”這也是通例,此外崇平帝還準備了一封加李瓚為少保的聖旨,準備在其到達北平,將經略安撫司框架搭出後,就傳過去。

這就和起復時,一路加官兒是一個意思,以示榮寵。

賈珩道:“聖上聖明,李閣老鎮守北疆,軍情往來,需得預知機務,如從此而言,非授軍機不可了。”離了內閣,就離了中樞,如不加其軍機,從原本總攬一國兵事的兵部尚書到地方,就有貶謫之嫌。

《劍來》接下來往下看,只見其上記述名單。

授襲一等男、檢校京營節度副使、果勇營都督,賈珩。

“檢校”、“假”,其實都是暫代的意思。

事實上,就算是京營節度使的全稱,也是“檢校京衞團營節度使”,簡稱京營節度使,只有少數人能將“檢校”兩字拿去,這都是事帝王數十年,忠心耿耿的重臣。

畢竟他資歷尚淺,只得檢校。

從此可以看出天子給他升了職務,並沒有將京營節度使之職直接給他,而是空懸,再無其他副使掣肘,就可以天子劍威懾諸將。

這也是帝王心術的制衡之道。

如果他不可靠,那麼崇平帝隨時就可以再任命一位團營都督為京營副使,或者任命五軍都督府、兵部侍郎,統領京營。

當然,他本身資歷淺,升半格兒為京營節度副使也合適,很難説防備着他。

之後的軍機大臣是,後軍都督、南安郡王嚴曄。

前軍都督、北靜郡王水溶。

兵部侍郎施傑。

大抵與他所猜測不差,當初他想着若是兵部尚書入軍機處,一下子將軍機處的位份兒提得太高,恐怕在文官集團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麼李瓚就沒必要入軍機處。

可仔細想想,如崇平帝這般,恰恰是以文御武之理,其實還能減少一些阻力。

當然,也許是李瓚在前面頂着,他才能有着一定話語權,否則,必定是南安郡王為首席軍機大臣。

雖然這上面從來沒有説誰是首席,但官場就是會排序,以南安郡王的資歷,再為首席,那設軍機大臣做什麼,悉決於五軍都督府不就行了?

而他排序第二,資歷卻淺薄,給眾人官就是,除首席外,其他人話語權都一樣。

至於其他的軍機大臣。

陳漢不是沒有其他軍國重臣,比如西北的西寧郡王、雲南的東平郡王,這兩大軍事集團世鎮南方與西北,但都是為國之屏藩的人物,如要調任中樞,需要天子親自禮遇,單單一個軍機處,顯然位份兒不太夠。

還有天下督撫,比如四川總督高仲平,此人也素有謀略,手段酷烈,鎮撫巴蜀之地,獨攬軍政大權十餘載,同樣是崇平帝在潛邸時的有力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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