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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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史低聲道:“王爺,雲南道,貴州道,江西道的三位御史明就會上疏彈劾,待到明天奏章抄送通政司,朝野譁然,讓這賈珩小兒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養兵千,用兵一時!本王養着這幾個老鴰官兒,也有一兩年了,現在可算用着了。”忠順王冷笑一聲,沉聲道:“待明
,先拿了小兒五城兵馬司的差事,這賈珩小兒,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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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虞有不測之險玉兔西落,金烏東昇。
翌,在忠順王暗中運作之下,經過一個上午的發酵,京中開始沸沸揚揚傳着忠順王在大慈恩寺遇刺的消息。
“坐視賊人於天子腳下持兵行兇,公然襲殺宗室,五城兵馬司難辭其咎!”彈劾奏疏之中的烈言辭,在有心之人的引導下,並沒有人關注忠順王受傷部位,而是將攻擊矛頭,對準了賈珩統管的五城兵馬司。
上午之時,就有多名都察院御史上疏彈劾賈珩提點五城兵馬司不力,許是身兼多職,分身乏術,懈怠其責。
而其間還有奏疏則是彈劾“賈珩身兼錦衣、京戍、治安等要害之職,宮城天子安危繫於一念之間,長此以往,虞有不測之險。”幾封奏疏遞於通政司,按例傳抄諸衙司,因為賈珩在京中名氣甚大,彈劾奏疏口口相傳,幾有沸沸揚揚之勢。
但弔詭之處在於,一邊兒倒輿論風向並未徹底形成,科道言官並未大舉跟風彈劾。
説來,還是賈珩前不久剛以五城兵馬司兵丁,遏止了京營立威營的叛亂,餘波未平。
這就是不久前的事兒,誰又敢説五城兵馬司無能?
因此更多的輿論傾向於,賈珩一人力有限,對五城兵馬司顧及不到。
即,原本不太為朝野注意的問題,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隨之浮上水面。
賈珩事實上掌握了五城兵馬司、京營、錦衣府,身兼多處要害之職,不説其造反,這誰也不信,但已然具有了造反作亂的能力。
只是因為先前率兵平叛,忠誠度得到了驗證,且聖心莫測,一時間,京中一些官員將目光集中到了大明宮。
而賈珩在上午時,剛剛沒坐多久,就被大明宮內監傳旨,入大明宮陳奏。
大明宮,內書房不僅崇平帝,就連內閣首輔楊國昌,吏部尚書韓癀等人俱在,恭候着,此外還有一位賈珩的人,京兆尹許廬。
崇平帝端坐在條案之後,看着對面躬身而立的少年,將手中的奏疏掂量了下,凝眉問道:“説吧,忠順王遇刺,究竟怎麼一回事兒?聽人説,昨天你也在大慈恩寺?”賈珩面凝重,拱手説道:“回稟聖上,昨
微臣攜夫人去慈恩寺進香,途遇忠順王攜王妃等大量女眷入寺進香,微臣之後就離了寶殿,再之後,就聽説老王爺被暗中藏匿的刺客刺殺,微臣萬分震驚,即刻親往五城兵馬司坐鎮,親自部署巡警兵丁搜捕囚犯,奈何囚犯太過
滑,一擊不遁,就藏匿暗處。不過,臣已讓錦衣府探事暗中查察此事,想來以錦衣之幹練,這二
應有結果,至於忠順王爺曾吩咐長史,讓臣封鎖城門,索捕歹人,臣慮及不久前神京城中剛剛生亂,若再大張旗鼓,驚擾上下,遂未予採納,卻不意引得這般風波。”他這番説辭,一來理清了責任,二來也給了崇平帝一個選項,這風波只怕有人藉機生事。
崇平帝神情看不出喜怒,沉半晌,看向一旁戴權,問道:“忠順王爺府上傷亡如何?”戴權低聲道:“聽説王爺受了一些傷勢,還有一位夫人受了重傷,幾位王妃受了驚嚇,旁得傷亡倒也沒有。”崇平帝皺了皺眉,目中冷
層層泛起。
暗道,帶着一堆女人前往佛門清淨之地,結果被歹人伏刺,這怎麼聽怎麼荒唐。
想了想,吩咐道:“讓太醫院的御醫過去診治。”畢竟為宗室之長,不好漠然不問。
賈珩拱手道:“聖上,此案偵破尚需時間,臣最近忙於京營整軍諸事,已覺心力憔悴,於五城兵馬司一應治安庶務多有怠慢,自覺不能勝任五城兵馬司之職,還請聖上另揀賢能,力擔神京治安重任。”他此舉還是以退為進,請辭五城兵馬司之差遣,以避彈劾。
畢竟人都懷疑他有不測之險了,他如果不請辭五城兵馬司之職,就不符這時代的惶恐、避禍的道德準則。
至於崇平帝會不會應允?
魏王不久後就到五城兵馬司觀政了,被他任命功曹,崇平帝還指望着他帶帶自家兒子呢。
況天子心素來堅定,可以説對朝局人事安排,自有一套乾心獨運的平衡之術。
就以內閣為例,韓楊之爭還未落幕,又要引入許,就讓人猜不透。
對京中的治安,他已經證明過自己的能力和忠誠,天子沒道理換人,年輕恰恰不是他的短板,而是優勢。
果然,崇平帝凝起瘦硬的眉頭,目光咄咄,帝王氣勢甚至帶着一些壓迫,沉聲道:“你署理五城兵馬司事務未久,先治東城三河之亂,使百業興旺,行商貨殖,生機盎然,前不久又力挽危局,護得神京不被兵禍,何言不能勝任?莫要聽一些非議,就生避禍之心,朕信得過你!”先前京營變亂,如非眼前少年以五城兵馬司及時戡亂,幾乎釀成大禍。
至於奏疏所言,“珩身兼多處要害之職,虞有不測之險。”純屬無稽之談。
京營如今是李瓚統管,至於下方的十二團營諸都督,不久前,他召見了幾位才略尚可的將領入宮陳奏軍情,已收部分軍將之心。
説來,一個個年紀三四十的大將,半生戎馬,為何甘願聽這樣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號令?
若無他親賜天子劍,誰會聽一個少年號令?
哪怕這少年再是才幹優長也不行。
人心如此。
甘羅十二拜為秦國上卿,但也只是上卿。
至於將來會不會京營將校系出賈珩門下,成尾大不掉之勢,且不説他秋鼎盛,有着不少防備手段,就説賈珩立不世之功,沒有出生入死的袍澤之情,誰敢以身家
命託付?
這就是崇平帝!
帝王者擅御人,如果這位帝王連駕馭人心的權術自信都沒有,當初也不會如一匹黑馬般榮登大寶。
內閣首輔楊國昌,聽着崇平帝對少年的殷切挽留之語,暗暗皺眉,這等寵信,也就是這賈珩年輕,否則他都如芒刺背。
而許廬也緊緊皺眉,他覺得天子此言過了,對一臣子優渥如此,是禍非福。
賈珩聽崇平帝之言,身形一震,面動容,大禮參拜,顫聲道:“臣謝聖上信重,縱粉身碎骨,也難報聖上厚恩。”崇平帝似是寬
説道:“想要做事,總要會惹得非議,都察院自養正公年老
嗽之疾復發,不能視事以來,風憲亂象,層出不窮,昨
,養正公已上表歸鄉,朕憐其老邁,允准其請,如今左都御史空懸其位,內閣最近要擬定人選,召開廷議,確定人選,對都察院要嚴加整飭,正糾劾虛誕之風。”崇平帝這次拋出一個新的論題。
關於都察院的人事任命,而將許廬召見於此,其意不問可知。
吏部尚書韓癀拱手道:“聖上,年前還有許多事務要做,總憲出缺兒,是否於明年再行議定?”崇平帝道:“新年伊始,要行諸般大政,就在年前議一議,儘快確立人選,以便不得貽誤京察大計!”這才是崇平帝急着調許廬入都察院的用意,借明年京察之機,整頓吏治,為明年刷新吏治做準備。
殿中諸位閣臣一聽京察之議論,眉頭暗皺,心思各異。
楊國昌心頭更是咯噔一下,蒼老目光中浮起一抹陰鬱。
京察大計,六年一次,明年正好是京察之年,聖上刷新吏治之念甚堅,這下用了許德清,不將大漢官場的水徹底攪渾是不罷休了。
而想起京察一般又由吏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河南道掌道御史共同主導,楊國昌餘光掃過一旁的韓癀,心頭憂慮更甚。
如是浙黨趁機排除異己,需得提前防備着。
“子鈺先起來罷。”崇平帝這時又看向賈珩道:“昨李尚書進宮奏事,建言於朕,效太祖太宗,於明年初一閲兵演武,鷹揚武事,朕以為中肯有理,遂鑑納之,此事你籌備的如何?”賈珩拱手道:“聖上,諸部尚在有序
演,京營裁汰老弱也在有條不紊進行。”心頭暗歎天子之智,效太祖太宗,這誰好阻撓,就是和陳漢的列祖列宗過不去。
崇平帝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事要用心持,重中之重,尤在諸事之上,京營整頓,可謂幾經波折,如今方見眉目,正要讓朝野上下見着成效,以堅整軍經武之心。”楊國昌聞言,眉頭愈發緊皺,心頭煩躁不已。
“李瓚其人,為個人功名而攬收軍心,大壞文武典制,實在可惡!”因為李瓚先前冒生死之險去安撫京營,現在聖上在兵事上愈發言聽計從,這等閲兵演武之事,勞民傷財,已罷多少年了?
當初太上皇同樣閲兵揚武,結果如何,窮兵黷武,妄動刀兵,以致遼東全陷。
“聖上如今寵信佞、酷吏,朝局是愈來愈亂了。”楊國昌心頭一股深深的憂慮,都察院他無力阻擋,閲兵演武之事必需得阻一阻。
否則,此制一開,好不容易打壓下去的武夫將會抬頭。
而賈珩卻不知內閣首輔楊國昌的“憂國憂民”,陳奏完事,崇平帝也沒有久留,正要打發賈珩回去,忽然想起什麼,道:“快過年了,內務府送來一批好的門神、桃符,你拿過去替換着,也算是討個吉利。”賈珩聞言,拱手拜謝道:“臣謝聖上隆恩。”一般而言,皇帝賜臣子不會賜銀子,而只會賜衣食以及其他之物。
而在這個關頭送他門神、桃符,無疑是在示之以羣臣:“朕不相疑,卿等不必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