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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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笑道：“我瞧着像灑掃過的，應不滑吧？珩哥哥，我們要不從那過去？”寶釵、湘雲就將目光投來，那邊廂黛玉望着梅花樹下的石徑，想着於置身梅雪其間，或可折梅賞玩，竟也有幾分意動。

賈珩看向幾女，此刻被幾女圍繞着，竟有鶯啼燕語，爭奇鬥豔之。

賈珩道：“是灑掃過的，但我們這邊兒小孩子多，不定照顧不到，跌倒了就不好了。”小孩兒的平衡差，人一多，雖説有丫鬟照料着，但萬一再摔倒了就有些不好了。

湘雲輕笑説道：“珩哥哥，要不讓她們幾個年歲小的在這兒待會兒，那我們幾個過去好了？”惜：“……”傲嬌小蘿莉撇了一眼湘雲，嘟了嘟嘴，分明有些怏怏。

賈珩想了想，道：“咱們在橋上看一會兒，就下來吧，等用過午宴，才從閣樓出來也是一樣的。”幾人聞言，就行上石拱廊橋，溪水從橋下過，倒未結冰，浮雪在枯萎的蘆葦、荷花莖葉上點點散開，黃白錯，無聲訴説着冬月的蕭瑟和寒冷。

幾人就隨意敍着話，湘雲指着遠處的景，與一旁的探嬌笑不止。

黛玉凝眸望着那一樹或紅或白的梅花，花團成簇，雪落其上，冷峭姝麗，不由輕聲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珩大哥，這首宋詩倒是寫盡雪梅相映之趣呢。”賈珩慨道：“宋詩雖雄渾氣象不足，但又不乏哲思意趣，這是當初理學盛時，宋人獨闢蹊徑，而宋詞明麗纖巧，雄渾開闊各備，倒是稍稍彌補其文華之拙了。”話雖如此説着，但總覺得黛玉意有所指。

黛玉這詩……究竟誰是雪，誰是梅？

轉眸看着黛玉身上披着的紅大氅，再看向寶釵身上的鶴氅。

紅梅、白梅……心頭倒是有了幾分明悟。

黛玉罥煙眉下的星眸閃了閃，輕笑道：“珩大哥所言甚是。”寶釵眉眼彎彎，看向黛玉，輕笑説道：“林妹妹，我卻唯愛那蘇子瞻的一句，玉骨哪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賈珩轉眸看向寶釵，道：“寶釵妹妹這一句，頗有山中高士晶瑩雪之意藴。”如論誇讚於人，再有什麼比曹公的判詞贊人更為契合了。

寶釵聞言一張如梨蕊白膩的臉蛋兒，微微泛起紅潤，品着這幾個字，只覺字字應己，一字不易，秀眉之下的水潤杏眸凝視着賈珩，看着那着少年，許是因為天冷，聲音似有幾分打顫，柔聲道：“珩表哥謬讚了。”黛玉看着這一幕，罥煙眉下的明眸黯了下，心頭湧起一股沒來由的氣悶。

明明是她先……得詩啊。

她就不是以詩言志了？

“而林妹妹，倒應着紅梅立雪中，世外仙姝寂寞林之意。”賈珩輕聲道。

黛玉的心思變化，他方才自是捕捉到了一些。

他倒不會覺得黛玉有着別樣的情思，這年齡段兒的小姑娘，依戀有之，好有之，但未必理解得了生死契闊的愛情。

“應是這段時間太忙，回來之後，也沒再問過黛玉的事兒，無意中造成了……拉扯？”賈珩面澹然，思索着。

不過，紅樓夢原著中，黛玉就説過寶玉，“倒也不用好一陣，歹一陣的。”黛玉聽着“世外仙姝寂寞林”幾個字，心頭一震，她原來在這人的心中，竟得這樣的評價？

抬眸之間，對上那雙温和目光，輕聲道：“只是得前人的詩，當不得珩大哥盛讚。”事實上，賈珩可能都沒有意識到，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這種評語是非常讓人愉悦的。

而且這種七個字的誇讚，一聽就不是客套之言。

嗯，雖然還真就是賈珩在隨口客套，夸人的嘴邊兒話。

但，又是晶瑩雪，又是寂寞林，這給寶黛二人的覺，自是誠為……用心之語。

這都是人被尊重的心理需求，自身價值被優秀的人肯定，沒有人不會到愉悦。

更不必説，賈珩這等平常還不大怎麼夸人。

探笑道：“珩哥哥，我倒喜那句，想來冰雪凝嚴地，力斡回竟是誰？”賈珩聞言，看着眉眼英媚大氣的少女，笑道：“好氣象，好志向。”探臉上笑意盈盈，只是片刻，英媚、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似在問下半句呢？

賈珩不由失笑，説道：“以詩見人，三妹妹向來是才自明志自高。”力斡回竟是誰？

這志向就見着不凡。

湘雲甜甜笑道：“珩哥哥，那我喜歡李易安的那兩句，雪裏已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不知珩哥哥又是怎麼説？”賈珩看了一眼湘雲，那嫣紅桃腮的蘋果圓臉的，心道，睡海棠晞曉，一枝芍藥醉風。

但這詩卻不能説，因為這是《水滸傳》中形容歌女之言，再結合着湘雲的原著命運，就有讖語之不詳，想了想，看着臉蛋兒白裏透紅，瑩彤如霞，忍住想捏一把那蘋果臉的心思，想了想，道：“誰雲人間富貴花？”湘雲聞言，格格嬌笑，就像滿懷期待打開評論區，而後心滿意足。